第二百八十六章 他的，擔心

  沒有任何的預料，意外便翩然而來，像是再放慢鏡頭一樣，墨杭景慢慢的抬起了頭，看向那個發出如此大的巨響的地方，一片煙塵。像是模糊住了一切，模糊了所有人的眼睛。


  “有人掉下去了！”


  隨後，便是有其他的工人喊出來的聲音，讓所有人都瞬間僵住了身子。僅僅隻有幾秒鍾，隨後便像是平地炸開的雷，所有的人都放下了手中正在做的事情，瘋狂的朝著那個事故點跑去，所有的人，像是瘋了一樣，其中包括剛剛那個談笑風生的包工頭，包括還在緊盯著墨杭景，擔憂她的陳華，以及剛要邁出一步，僵住了腳步的墨杭景。


  她的心在顫抖，整個人都在顫抖，想要跑得快一點，在快一點，可是當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她猛地停下了腳步，迅速的拿出手機，飛快的按下了來120，“喂，這裏有人墜樓了，具體情況不知道，但是是工地，危險性很大，請盡快過來，一定要快。”


  一氣嗬成，當得到了確定的答案，墨杭景才放下電話，隻是現在的她就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一樣，不再瘋狂的跑，而是一步一步的走過去，像是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長的時間，隻是明明不是很長的距離，可是墨杭景卻像是覺得這條路永遠都走不完一樣。


  “不要看了。”陳華早早的跑到了前麵，看著那慘不忍睹的場景，心猛地一縮，像是感覺到了什麽，當他回過頭的時候，就看見墨杭景站在人群的外圍，一步一步的向著這裏走來，他便急忙的走向前去，看著她慘白慘白的臉，於是便伸出手將她的臉擋住，讓她不去看一幕。


  在場的人，沒有喧囂，沒有嘈雜，“我打了120了，很快就到了，再等一等，很快就到了。”


  墨杭景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孩子一樣，隻是機械的重複著這一句話，隻是陳華卻感覺到自己的掌心一片的濕潤，像是有什麽，灌注到了自己的心裏一樣。


  原來，那個什麽都逞強的女孩子也隻是一個小孩子，見過了這樣的場景，她的心一定是彷徨的，隻是他卻不知道是，這一幕與很多年前的那一幕重新的交疊到了一起，眼前就像是有一團灰色的地帶一樣，在阻擋著自己，去看清眼前的一切。


  “很快就到了，再等一等，真的，很快就到了。”


  陳華有些感覺到墨杭景的不正常，他拿開那隻手，看著麵前的墨杭景，眼神很是空洞，像是在看著什麽，可是眼神卻是沒有一絲的焦點，這讓他開始覺得事情遠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麽簡單。


  “杭景，你怎麽了，杭景？”


  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可是墨杭景卻隻是輕輕的皺了一下眉頭，往陳華的方向看去，隻是那麽近的距離，近到明明陳華能夠從墨杭景的眼裏看到他自己的倒影，但是他卻是什麽都沒有看到。


  “杭景？杭景，醒醒，杭景，沒事的，乖……沒事的。”


  陳華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但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事情一定沒有那麽簡單。於是試圖叫醒墨杭景，但是她卻一直那麽空洞的看著自己，完全沒有一絲的焦點。淚水打濕了她的臉頰，但是她就像是完全沒有意識一樣，隻是嘴唇在蠕動著，重複那句話，“很快就到了，再等一等，等一等，很快就到了。”


  事實上，確實很快，120的車子很快就到了，大家和醫護人員的努力下，將那個不慎跌落的工人的屍體抬上了救護車。


  所有的人，像是被現實的殘酷蒙上了一層灰，所有的人的眼裏都是滿含淚水，每一個人失去了平日裏的歡聲笑語，陷入了沉默。


  而包工頭這邊，早就開始聯係那位出事故的家人了，隻是他拿著電話的手卻是一直在抖，大家緊緊地盯著包工頭，他們很難想像得到，現在電話那邊的家人是怎麽樣的一種心情，用什麽樣的心態來接的這個電話，用什麽樣的心情來麵對這個事實。


  聽到包工頭這邊說道：“弟妹，你不要這樣，我們也不想的，但是事情發生了。你不要激動，不要……”話到了嘴邊，可是卻隻剩下嗚咽聲，像是有什麽卡在了喉間，難以下咽，想要吐出來，卻發現又吐不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我們……”有些話，說出來雖是事實，可是所有的人都想要這隻是一個玩笑，隻是一個開的有些大的玩笑，玩笑之後，我們便忘記了剛剛因為那個玩笑所受到的傷痛。


  陳華這邊的墨杭景還在意識的混亂中，怎麽都叫不醒，就在陳華剛要叫上醫護人員的時候，墨杭景麵雙眼一閉，失去了意識，倒在來了陳華的麵前，幸虧他及時的抱住了她。


  醫護車很快的駛離了工地，包括包工頭在內，來了幾個平日裏與那個發生意外事故的受難人交好的幾個人。而陳華也帶著昏過去的墨杭景上了車子。


  醫院內，在沒有進到醫院，就已經被下了死亡通知了，隻是，當麵對醫院裏那白布的時候，大家還是沒有接受這個事實，眼裏的淚水，完全的模糊了眼睛。


  而他的家人也很快的趕了過來，來的是他的愛人，母親和大哥大嫂。隻是一家人出現在這裏的時候，當看到那張白布蓋在自己的親人的身上的時候，母親失聲的痛哭了兩聲就暈了過去。而他的愛人則是哭的聲嘶力竭，那哭聲，讓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覺得心像是被剜了的疼。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你們這群沒良心的，還我當家的！還我當家的啊！”看著那個女人在那裏哭的那麽厲害，陳華覺得心很難過，站在這裏，像是氧氣越來的越少了，那種窒息的壓抑，讓他想要怒吼，想要瘋狂的怒吼。


  墨杭景隻是短暫的暈厥了，沒有大的事情，但是陳華卻覺得這件事情一定是讓她想起了什麽，不然她的反應不會這麽的大，不然她不會那麽的悲愴。


  很快，“鼎尚”這邊也來了負責人，當出現的時候，那個受難的人的妻子，像是又看到了一個更大的幕後老板一樣，死死地抓住那件及時是她做一輩子的工都不一定能夠買一個衣角的衣服，就那麽狠狠地盯著麵前的男人，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了一樣，嘴裏狠狠地說道：“都是你！都是你，我要你償命，我要你償命，你還我當家的！你們這群人，難道這不是人命嗎？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對我，我們這孤兒寡母的，你要我們怎麽辦！”


  那一聲聲的質問，讓麵前的男人微微的皺了一下眉頭，旁邊的人明顯想要上前去製止那個女人瘋狂的舉動，但是卻被男人給阻止了。而這個人，就是葉子愷，當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就是覺得墨杭景也在，所以當聽到阿城說，她今天也來了工地之後，他就沒有一絲的猶豫，直奔到了這裏。


  隻是來到這裏，還沒有見到墨杭景，就看見了這麽一幕，受難的那個人的家人，像是一群失去了依托的瘋子，喊著要報仇，喊著要償命。


  隻是他卻沒有製止，這些發泄都是正常的，在其位謀其職，所以，這些風險都是有的。他交代下去，要好好的安撫好這家剩下的人，媒體已經趕過來了，他要在事情沒有惡化的前提下，維護好“鼎尚”的形象，而他也不是一個沒有人性的奸商，這種事情，誰都是不希望發生的，所以，既然發生了，他就要盡一切的努力去好好的處理這件事情。


  陳華沒有想到，這件事情居然會讓堂堂的“鼎尚”的最大的總裁親臨，但是轉念一想，這件事情一發生，外界的媒體一定是蜂擁而至，這對“鼎尚”的名聲很是重要，若是處理不好，那麽“鼎尚”的的形象一定會一落千丈，那麽隨之而來的股市一定會收到巨大的波動。


  所以，葉子愷出現在這裏也不是不那麽難以接受的。葉子愷看著麵前精神明顯很是激動的女人說道：“這種事情，我們也不希望發生，我們能夠理解你的痛，但是逝者已矣，希望你節哀。”


  葉子愷不會說這種話，但是現在的他在麵對一個這樣的女人，就像是一個耐心的仁者，輕輕的說道。


  當他想到，墨杭景現在的處境的時候，他就瘋狂的想要跑到她的麵前，他不知道現在的她是不是安好，隻是在沒有見到她之前，他都是不放心的。但是，即使想要走，他卻完全沒有分身的理由。


  這件事情若是處理不好，那麽大眾的口碑，“鼎尚”的公眾輿論，形象，都會收到強烈的打擊。所以，再見到墨杭景之前，他一定要盡力的彌補這些，至少受難的家人要好好的安妥下去，媒體那邊，也是要出麵的。


  葉子愷看著這一家子的人，心微微的有些不忍，但是，他卻沒有太大的同情心，他的世界不允許同情，僅有的一點，或許都給了那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