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五章 莫要說破
淩楚楚算了算時間,他又好幾天沒有出現了,本想去禦書房找他,不過才到門口,看到那兩個冷麵侍衛,就轉身返回,不用想裏頭的那個是冒牌貨。
既然他這麽忙碌,那麽她也不好太過空閑,不然怎對得起那些想要找她麻煩的人呢?她放眼望去,發現宮中的戒備好像更加森嚴了,看來要到最後決戰的時候了。她微笑著望著禦花園中複蘇的春草與春花,冬日已過,萬物複蘇。
這些日子的調養,佳佳的身體已經好轉許多,淩楚楚試圖讓祁連帶著她出去,但最終發現原來是徒勞,後來端燁修偷偷讓人帶話給她,告訴她:最危險的地方為最安全的地方。如此想,倒也是。
即便佳佳並非與她們站在一起的人,但隻要她們不透露消息於她,一切都沒有什麽區別,倘若是與她們並肩作戰,留在身邊也好有個照應。
至於淩千霜,刀傷也好轉了,可同樣也遇到了相同的問題,壓根無法走出皇宮,即便是想要悄悄地離去,也是難得很。但端燁修讓林德海交給她一封信,裏頭詳細地介紹了皇宮的結構,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幾乎每個重要的宮殿下頭,都有一個密室,就連冷宮下頭也有。
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好辦多了,有些人隻需要藏起來即可,而且藏得讓人尋找不到,生不見人,死不見屍,不過倘若真要屍體,也是可以有的。
這一夜,淩楚楚帶著好些個婢女與侍衛浩浩蕩蕩地向著冷宮而去,但最後又讓他們在外頭等候著,隻帶了千行與祁星二人走進冷宮。
她也不想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詢問道:“淩千霜,對於如今的形勢你怎麽看?你自己所處的位置又是怎麽看?”
淩千霜淡淡地說道:“能怎麽辦就怎麽辦,隻不過想要出宮是極有難度了,而且聽聞如今就連你想要出宮都是極其地難,一切即將拉開帷幕了是不?”
淩楚楚不置可否。
“我就知道,生死有命吧,倘若宮中也是極其不安全的地方,那麽外邊何嚐不一樣?”淩千霜說得很是淡然,看來這一次真得讓她看淡了許多東西,就連生命也看得無足輕重了。
“你呢?”淩楚楚望向一邊路明方,“可是想過將性命丟在這皇宮之中,可是想過若是她成為人質,有人想要逼你造反,你可是會怎麽做?”
路明方麵色一陣為難,與端國對立的人是誰,他萬分清楚,倘若淩千霜落入那些人的手中,即便是他造反了,最後結果還是一樣,依舊一個“死”字。
“皇後,你可是有什麽辦法?”
淩楚楚在他們二人臉上來回流轉了一圈:“辦法是有,不過需要你們的配合,也需要一個大無畏的人,而且甚是了解淩千霜的習慣,且肯為淩千霜犧牲生命的人。”
“奴婢願意。”一直站在後頭的錦婷忽然開口說道,“皇後,奴婢樂意,隻要小姐能夠平安就好。”
錦婷這丫頭倒的確是符合,而且和淩千霜的身高也是極其地符合……
“不行。”淩千霜斷然拒絕道,“皇後,如果你是想要犧牲婷兒的性命來救霜兒,霜兒寧可死的是自己。”
“小姐……”
淩楚楚望著她們彼此間的牽絆,略有些無奈,看樣這想法隻能作罷了,代替人死亡是不可能了,隻能走讓人懷疑的路子了。
“霜兒,有一件事我必須詢問你,倘若淩文強現在站在你的麵前,讓你幫助他刺殺端燁修,你會怎麽做?”
淩千霜身子一滯,淩文強這個名字如今就像是一個夢魘,完全揮不去,忘不掉,明明是那麽親近的人,結果卻是……
“我拒絕。”
淩楚楚點點頭:“你們兩個呢?”
“與小姐一樣。”
“如此甚好,記得你們說得話,隻要你們按照我的話行事,我盡可能的保你們不死,但倘若你們做得與說得不符合,那麽我也可以讓你們全部死無葬身之地。”淩楚楚極其嚴肅地說道,淩冽的目光在她們三人身上瞥了眼,“呆會祁星會告知你們一些事兒,希望你們能夠好好配合著。”
言畢,她向祁星使了個眼色,隨後與千行走了出去,同時重重地關了下門,巨大的聲響讓外頭候著的侍衛與奴婢皆是一震。
當夜,冷宮大火肆意,濃烈的火苗衝向天空,如同一隻火鳳凰,照亮整個皇宮,望著外頭的情形,淩楚楚抿了抿嘴唇,片刻之後,就有人急匆匆來報:“皇後,冷宮著火了。”
淩楚楚故作焦急地向著那頭而去,很快有好些侍衛婢女拎著水前去滅火,可是火勢極其地大,為了不造成更大的傷亡,皇上出麵了,他讓人迅速地將冷宮附近易燃的物品全部清楚,就隻留得冷宮一處慢慢燃燒,這場大火整整燒了大半夜,直到一場春雨下來,方才熄滅。
滿是焦炭味的冷宮,依舊冒著些許熱氣,皇上走到她的身邊,淡漠地丟下一句話:“看好後宮的妃子,不是任何地方都可以隨便進的。”言畢,就轉身離開了。
淩楚楚瞥了眼離去的身影,對於他的話,略覺得有些奇怪,但並沒有多想,站在冷宮外頭瞧了幾眼,便冷冷地轉身離開,隻有一群侍衛在忙碌地尋找著活著的人……
同時,她猜到要不了多久,宮中就會流言四起,倒是她暗中少了冷宮,殺了淩貴妃……就算這樣那又如何?
她完全不在意這些話。
果然不出所料,才不出半天,外邊就傳得有聲有色,道,昨日皇後去冷宮與淩貴妃大吵了一頓,然後覺得窩火,才會這般不顧一切地想要斬草除根……
“皇後,外邊……”祁星說話每次都說一半,讓一邊的千行很惱火。
淩楚楚笑笑:“這不正是我們所猜得一樣嗎?”
“皇後,你這次救了她們,倘若她們不懂感恩,倒打一耙,怎麽辦?”祁星的擔憂並不是毫無道理的。
淩楚楚笑望著他:“他們現在在何處?”
“地下。”
“可有吃的?”淩楚楚臉上洋溢著淺淺的笑容,由內而散發的自信,“那些食物與藥材能夠支撐她們多久,頂多一個月不是嗎?她們的生命有一半還是捏在我的手中,不是嗎?而且她們知道的唯一出口已經徹底被封死。”
祁星點點頭,原來皇後早就想好了一切,無論怎樣,她們的小命早已捏在皇後的手中了,而皇上之所以會交給她這些東西,就是想讓她去處理這些問題。
隻是,為何他覺得剛才皇上的眼神有些怪異,似乎與之前瞧皇後有所不一樣,這一次是帶著疏離,好像他們兩人是陌生人一樣。
一樁事處理完畢,淩楚楚頓覺輕鬆了些許,她懶懶地趴在石桌上,接受著春日陽光的撫慰,許久未剪的指尖又是老長老長了,她輕輕叩著桌麵,發出的清脆聲音和著樹枝上的鳥鳴聲,倒也是別有一番趣味。
她在期待著事情早一點告一段落,雖然事情一旦結束,她就會失去目標,變得漫無目的,但那樣至少可以輕鬆許多,不會這般勞累。至於這座皇宮,她也想要一封休書,然後等著結束後,離開這兒,去遊遍端國的大好江山。
“靜妃見過皇後。”這時,靜妃的聲音又不期而至,最近她來鳳棲宮越來越勤快了。
淩楚楚坐直身子,微笑著望著靜妃:“靜妃,這後宮的日子是不是有些無聊?”
陳靜然不解其意,微笑著回道:“妾身並不覺得,畢竟作為女人,在哪兒都是這樣的日子。不過如今說話的人感覺少了些許。”
“嗯。”淩楚楚頷首,“是呢。如今這後宮的女人,就隻有三人了,楊妃的身體依舊還是不行嗎?”
陳靜然心中一驚,楊妃,當初和她、麗妃一樣都是魏王的侍妾,如今魏王成了皇帝,她們也就都成了妃子,然而楊妃近些年的身體每況愈下,皇上幾乎不再過問,所以她們也很少再與她走動,如此幾乎都快被她們遺忘了,而皇後這時候忽然提起……
“嗯。還是老樣子。”
淩楚楚歎了一口氣:“這後宮的女人越來越少,看來本宮要快點挑些姑娘入宮了,不然這後宮太冷清了。你瞧,這春日本該是咱們姐妹好好遊賞禦花園的季節。可如今……唉,暮秋小主當初被人刺殺了,月貴妃因為無禮,讓本宮一不小心給殺了,麗妃又不見了,而現在淩貴妃又在大火中喪生……後宮女人的命比紙還薄。”
聽著她幽幽地話語,陳靜然那個心驚啊,那麽平白的敘說,在她聽來可是感覺那一條條鮮活的生命都是喪失於淩楚楚的手中。
她強裝笑容地說道:“皇後,你也不必哀歎了,等著新人來了,這後宮就熱鬧了。”
“是呢,要等著新人來呢。可是,如今新人還沒來,本宮感覺到很無聊,你說該怎麽辦?”淩楚楚抬眸目光爍爍地望著陳靜然的麵容,望著她變幻的臉色。
陳靜然被她盯得發毛,她覺得淩楚楚此刻的眼神就像一把刀子,在她臉上刮著,隨後緩緩地紮進她的胸口:“皇後,不是還有妾身嗎?妾身空閑之餘便過來陪你聊聊天,說說話,可是好?”
淩楚楚微笑著點點頭:“好,很好。看來還是靜妃最懂本宮的心啊。”
陳靜然嘴角一抽,她覺得自己天天來鳳棲宮是錯誤,要打聽的一點都沒有打聽到,反倒是嚇了自己一身冷汗,如今的淩楚楚較於之前,更是陰森的很,明明是笑著說話,可最是讓人覺得陣陣涼風從背後襲來。
淩楚楚忽然想到了一件事:“靜妃,你最近可是去過禦書房?”
陳靜然點點頭:“是。妾身見皇上近幾日都不曾離開禦書房,沒日沒夜地工作,怕他累壞,故而昨日早上熬了些補湯給他送去了。”
“嗯。如此甚好。身為皇上的女人,是該這般貼心。”淩楚楚笑著道,不過有人卻在她身後做鬼臉。
千行使勁地向著祁星擠眉弄眼,對於她說得話很有異議,她也身為皇上的女人,可就沒有那麽貼心過。
“不過皇上有些奇怪。”陳靜然自言自語了一句,“妾身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淩楚楚暗自一驚,同時也明白了那假皇上所說的話,他也是怕有人瞧出自己的異樣,所以讓自己好生看著後宮的妃子……
“怎麽個不一樣?是不是皇上近些日子冷落你了,所以才會這般覺得?”
陳靜然趕緊地搖頭:“不是,不是,妾身以為這國家大事更是重要,身為皇上的女子,該是明白這些。妾身之所以覺得奇怪,不過是覺得皇上握筆的樣子有些不一樣,當然也可能是妾身沒有看清楚的原因。”
淩楚楚沒想到她眼這麽尖,這還真不是一件好事:“靜妃,許是皇上一直握著筆,手有些不舒服造成的呢?不過,他也的確是會累了,這麽多日都在不眠不夜的工作。等著空蕩的時候,我等去勸勸皇上,身體也需要珍惜。”
陳靜然心中雖然還有些許疑問,但見淩楚楚都不曾有所懷疑,那也就不再多問,畢竟懷疑當朝皇上並非是真正的皇上,可是需要足夠的證據才行,不然的話,豈不是把自己送上黃泉路了。就等著下一次再見的時候,好好瞧瞧便是,但願真得是她多想了。皇上有假,那可是會引起朝廷動蕩,甚至引起端國動蕩,這可不是什麽好事。
“妾身明白。不過妾身以為皇上更願意聽皇後的話。”
淩楚楚擺了擺手:“唉,靜妃,本宮在皇上的眼裏究竟是怎樣,其實咱們幾個都清楚的很,皇上倘若真得能夠聽本宮的勸,那真是極好的了。”
聽聞,陳靜然不禁疑惑:“皇後,怎會呢?皇上可是為了救你,不惜一切代價。”
“靜妃,以後這些話當著本宮的麵說,也就罷了,切莫當真新人的麵前說。”淩楚楚幽幽地說道,“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白白浪費自己費盡心思得到的東西,所以切莫不要真正的去相信。不過你若要真相信,本宮也不會阻攔,因為這不是本宮所能做的事兒。”
“嗯。妾身明白了。皇後,這日頭曬了,昨夜你也不曾睡好,還是偷空歇息下。妾身就不打擾你了。”陳靜然帶著心中的疑惑向著她告別。
“嗯。”淩楚楚適時地打了個哈欠,“的確是乏了。靜妃,有些事兒彼此心裏都明白,莫要說破了。”
陳靜然點點頭,便恭敬地退開去。
淩楚楚望著離開的聲音,淡淡地一笑,這個時候是該給她些期盼的念頭,不然與她和端燁修很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