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生不如死
翌日，淩楚楚夢醒之時，也未曾見到他的半分影子，寢宮內的被褥整整齊齊地疊著絲毫沒有亂的影像，而身邊的婢女則靠在桌上沉睡著。
一夜，整整一夜。
淩楚楚蠕動了下嘴巴，他說得比唱得還好聽，可到頭來呢……她可不相信他會沒有聽見她在外頭與侍衛林德海等人說話的聲音。既然如此，他卻還是沒有來找她，很好，很好……
她從臥榻上站起，滿麵陰鬱地準備離開，不小心碰到凳子發出的聲音吵醒了正在睡覺的婢女。
“皇後，你……你醒了，奴婢，奴婢知錯……”玉蘭瞧見淩楚楚的臉色極其地差，以為是自己睡著了而惹起，趕緊地跪下求饒。
淩楚楚瞥了她一眼：“起來吧。昨夜你也累了，退下去歇息便是。”說完，便快速地離去。
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殿內，玉蘭方才緩緩站起身子，暗自鬆了一口氣，嚇死她了。看樣子皇後是在怪皇上一夜不曾回來了。
回到鳳棲宮之後，淩楚楚斂去麵色的神情，恢複往日般的神色，但卻是清冷至極，讓旁人難以靠近，即便是千行也覺得有所不對勁，不敢多言，也不敢走得太近，遠遠地在邊上候著，免得自己遭殃。
然而，淩楚楚卻將他喚到了身前，她就瞧他避之不及的樣子，覺得很是不暢快：“千行，本宮有話要問你。”
千行嘴角一抽，果然避諱的太明顯了，他勉強地扯起一個恭敬的笑容：“皇後，你有話問便是。屬下能夠聽見。”
“但本宮聽不到你的回答。”淩楚楚斜眼瞪了他一眼，“你站這麽遠，是怕本宮吃了你不成？莫不是本宮是隻猛虎？苛政猛如虎？還是殺人如虎？”
千行笑笑，向著她走來：“皇後，你說得這是什麽話，你明明是一個清秀嬌美的女子，怎會和壯實的老虎比呢。嗬嗬……”說完，他一陣幹笑。
淩楚楚也跟著他的幹笑笑了幾聲，但隨後麵色一冷：“那你們躲得這麽遠，是想搞些什麽？”
“沒，沒什麽，隻不過是讓你的氣勢給嚇著了而已。”千行笑著說道，他們幾個兄弟之中，也就隻有他敢和她這般說話，其實從第一次認識，西山之行時，他就覺得皇後並不是那種不可親近之人，倒是相反，倘若與她說些坦誠玩笑話，並無傷大雅，她也絕不會怪罪。
淩楚楚望著他嬉皮笑臉的模樣，一時間心中的鬱結緩緩地消散，麵上的清冷也漸漸地褪去：“你比其他幾個有趣。”
千行又笑了幾聲，卻也不再多說了，他曉得皇後是真有事情要詢問他，不然也不會這般與他說那麽多話。
淩楚楚沒想到他領悟還是蠻快地，看來挺會察言觀色：“本宮想要知道些許事情，兩年前，皇上是怎麽坐上這個位置？端平野又為何甘願放棄即將到手的榮華富貴？就算是他手中的把柄為皇上捏著，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如此善罷甘休。”
千行臉色微變，他沒想到皇後所問之事竟然是那一段充滿著秘密的事兒：“皇後，屬下之前雖一直是皇上的暗衛，但對於那期間的事情，屬下並不是很清楚。屬下當初並未在京城久留，前去尋找融公子了。”
“是嗎？”淩楚楚雖覺得他說得不像有假，但他鐵定還是知道些事兒，“你是不是在隱瞞著什麽？”
“沒，沒……屬下怎麽敢向皇後你隱瞞呢。”千行急急辯解道，“屬下所知真得不多，也不過是知道些當年太子救了離景宮的女人而已。”
淩楚楚雙眸一眯，銳利的眼神讓千行暗驚：“是嗎？隻知道這些？別無其他？”
千行搖頭，堅定地說道：“別無其他。皇後，你怎麽提起當年的事兒？”
“沒什麽，隻不過覺得那事兒裏頭有很多讓人琢磨不透的事兒。”淩楚楚也明白自己是無法從千行口中問出些事兒，想必端燁修是真得未曾將很多事告知於他，想必是怕他一不小心就將所有的事兒透露給自己了。畢竟他們兄弟幾人中也就他與自己說得話最多。
千行了然的應了聲，隨後又道：“皇後，要是真覺得想不通的話，你去問問千機，他知道應該比屬下多。不過他寡言少語，不太好打聽。”
聽得他這麽一說，淩楚楚算是徹底確定端燁修為何不告訴他了，果然是個守不住秘密的貨兒。
罷了，這事兒還是去詢問端燁修本人為好。她也不想意氣用事，因為昨日之事，而丟了些許機會，畢竟她還要活著，比那些想要利用她的人，都活得好好的。
忽而，她想起昨日禦書房門口的兩個陌生的侍衛：“皇上身邊是不是還有兩個冷麵侍衛？長得也極像？”
千行蹙了下眉頭，不解道：“皇後，皇上身邊的侍衛暗衛你不都見過了嗎？若說冷麵的話，我們兄弟中就有。”
“不是他們。”淩楚楚否定掉，她怎會不認識千行兄弟幾人，至於其他的暗衛她也認識些，但那兩個當真是陌生的很，未曾見過一眼。
“皇後，有什麽不對勁的事兒嗎？”千行察覺到淩楚楚的神色有些凝重，不禁有所擔憂，眼下他知道皇上正在布局些事兒，想要將那些人一網打盡，但難保不會讓宮中的奸細在裏頭弄些麻煩。
“沒什麽，就是覺得守在禦書房門口的侍衛有些眼生。”淩楚楚淡淡地說道，“千行，可是瞧見祁星他們？”
千行搖搖頭：“昨晚就回去了。”
淩楚楚眉頭一皺，他們走得倒是挺快，她都沒有吩咐過他們可以離開，就跑遠了，真是……氣煞她也。現在想辦點事兒，都找不出個人來。
“千行，你替本宮去魏王府跑一趟，讓他們速來鳳棲宮見本宮。”
“額，可是皇上讓屬下寸步不離皇後。皇後，你是不是又想著溜走？”千行試探地詢問道，“你最好別為難屬下了。”
淩楚楚嘴角抽chu了下，難不成她現在就一副想要偷溜的模樣嗎？她沒好氣地說道：“還不快去，你要再不去，那本宮可真要溜走，親自去找他們了。而且你那也叫寸步不離，昨晚上你可跟著本宮走了？”
若換做平時，她的確樂意自己跑一趟，可眼下她要是離開，千行也會跟著離開，而讓佳佳一個人呆在鳳棲宮裏，當真是一件愚蠢至極的事兒，所以他們兩人必須有個人時刻留在這兒，警惕有人傷害到她。
“沒！”千行略有歉意，他沒有盡職，“屬下甘願受罰。”
淩楚楚點點頭，她等得就是他這句話：“嗯，容本宮思量下，罰你什麽好。額……就罰你替本宮去跑一趟魏王府，讓祁星二人還有淺煙都來鳳棲宮一趟。”
千行這才發現自己跳坑裏了，而這個坑其中一半還是他自己所挖，真是坑死人了。無奈之下，他隻好點頭領命。
望著消失在牆頭上的人，她大聲喊了句：“越快越好，別讓本宮等太久。”
一下子周圍沒了說話之人，淩楚楚不禁然的又想起昨日之事，端燁修，你好樣的，真想讓他後悔莫及，卻也明白倘若在這個時候意氣用事，吃虧的會是她，無奈之下隻得忍一時，可一忍，她就覺得渾身不舒服，真想找個人練練手。
她深呼吸片刻，讓自己平靜下來，她就等著看他什麽時候來找自己，至於其他的事兒，她先開始著手準備，免得到時候為淩楚嚴等人弄得措手不及。
她聽得身後有動靜，回過頭時，發現佳佳已經能夠下床了：“你醒了？”
“嗯。睡了一夜，這身子好了很多。”佳佳伸了伸手，“隻覺得有些餓罷了。”
為她這麽一說，淩楚楚這才想起，自己也未曾用餐，她喚過一個丫環，讓她去禦廚那兒弄些可口的飯菜。
“你昨日那般急匆匆地離去，是……”
淩楚楚一笑而過：“沒什麽，就是想到了些意外情況，而這意外情況竟然都讓他們給算計了，真是一群厲害的人。”
“你這算是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嗎？”
“算是吧。”她是由衷地佩服那些人的深思熟慮，不僅是把事情想得周到，竟然把人性這麽深奧的東西都給考慮進去了，“他們很強大。”
“再強也是有克星的。世間一物降一物。”佳佳說得頗為深意，“會有克製住的一天。”
“說得極是。”
兩人閑扯了幾句之後，丫環就送上了飯菜。久居此處，淩楚楚早已變得小心翼翼，她取出一枚銀針，插入到飯菜之中。
美味的雞湯之中，銀針瞬間變得漆黑，兩人麵麵相覷。
“看來皇宮也不是個安全的地方。”佳佳擱下手中的筷子，這一餐飯怕是沒得吃了。
淩楚楚擱下手中的銀針，冷冷地瞥了眼邊上的丫頭。
“皇後，奴婢不知道，奴婢什麽也沒有做過。”那婢女已然也發現了這雞湯有毒，不停地辯解著，“這些都是奴婢按照你的吩咐讓禦廚做的。”
“嗯。你下去便是。”
殿內又隻剩下她們二人，淩楚楚拿著勺子，一下一下地攪著雞湯：“這雞湯擺明是給受傷的人喝，而立刻有人意識到我身邊有人受傷了。真是厲害，這麽快就發現我將你帶到宮中來了。唉，也真是神通廣大，這戒備森嚴的皇宮裏，他們無孔不入啊。”
佳佳聳了聳肩膀：“嗯。或者隻是意外，是屬於後宮中的爭鬥。”
“也有可能！”淩楚楚丟下勺子，麵色驟冷，“不要讓我查出是誰，不然讓她生不如死。”
這時，殿外傳來千行的聲音：“皇後，他們都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