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初進皇宮
豎日,天空陰霾,大片大片的烏雲堆積在上空,灰暗籠罩著整個京城,街道上人煙也變得格外的稀少,似乎知道這樣的天氣怕是要有瓢潑大雨,方才都在家裏躲雨,也有匆匆過客提著所需品在街道上快速地行走著。
經過融藹替她的一夜治療,算是壓製了她體內亂竄的毒素,她走下床,換了身幹淨的衣裳,走了出去。
屋外頭有些悶熱,還有些焦躁,院子中花花草草似乎也覺得今天的天氣並不是很好,都是耷拉著花瓣,她緩步來到角落一整排的忘憂草邊,彎下腰,將開了花的花朵摘了下來。
直到感覺自己手中捏了一大把,方才驚覺,看了看躺在手中的花朵,她不由得笑笑,不知道讓融藹見著了,會是怎樣的感受呢?
“楚楚姑娘,你醒了!”
才一想到他,這個人便在她的身後出現,她站起身子,捧著手中的忘憂草,笑著轉過身:“嗯。昨夜辛苦了。”
“你……”融藹見到她手中橙黃色花朵,溫和的麵容抽動了下,卻也沒說什麽,隻道,“那就用它做今早上的菜吧。”
淩楚楚歡喜地點點頭,她是有這麽一個打算,眼下主人都同意了,那她也不必覺得過意不去。
“詩英公主呢?”她向著院子的另一頭瞥了一眼,她該不會提前離開了,不是說好的讓自己陪她一起去嗎?
融藹溫潤地開口道:“北羌的使臣接她回驛館了,有些東西需要打理好,方能進宮,她離開前留下話了,若是你在晌午之前醒了,便去宮門前等她便是。”
淩楚楚笑笑,想著詩英是不想吵醒她,故而才如此。隻是,萬一她沒有醒呢?她是不是已經想好了另外的對策呢?
她仰起頭望了望天空,才想到今日的天氣不好,該是要下雨,並沒有陽光的出現:“那我吃了早點,再去找她也不遲。”
“嗯。”融藹點點頭,從她的手中接過忘憂草,將它們扔進了水中。
淩楚楚站在一邊,望著他修長的手指在水中攪動著,將忘憂草的花蕊絲絲去除,理得異常幹淨:“融藹,我體力的毒是不是隻是壓製著,至於根除的話很是困難?”
融藹的身子一僵,平淡的聲音從他的口中溢出:“嗯。”
“若是隻是靠壓製,我離死亡還有多久?”她需要清楚地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她還有好些事都沒有做,她不想就這樣的離開這個人世間。
融藹細心地撈起忘憂草,望著眼前清瘦的人,與第一次見到的樣子,真有所區別,瘦了許多許多,看上去就是一副久病纏身的模樣。
“少則半年,多則兩年。”這是最保守的時間,若是有意外,他也不敢確信,即便他就是常人口中的聖醫。
這般清晰的聽到自己還能活多久,她反倒是鎮定許多,有這樣的一個時間概念,她想是可以好好規劃需要走的路途。
“嗯。我知道了。”說完,她便朝著院子外頭而去,既然如此,她沒有必要按著別人設想好的來行進著。
端燁修,對不起,並不是我想與你做對。
融藹望著她急急離去的身影,道:“不吃早點了嗎?”
回應他的隻有一陣狂風,吹得周圍的花花草草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倒也算是讓這寧靜的院子多了一絲別樣的氣氛。
淩楚楚並沒有在宮門處等著詩英,反倒是直接地趕到了驛館,而他們正忙碌地整理需要送進宮的東西。
她輕輕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笑著走到大廳門口:“我來這兒,可是打擾了你們?”
詩英已經換回了一聲喜慶的紅色衣裳,直起頭之時便看到淩楚楚,笑笑:“你醒了,時間還早,怎不多睡一會兒?”
淩楚楚笑笑:“嗯。不睡了。身體好了,就睡不著了。”
此刻,紮裏正與人抬著一個大箱子走進來,見到淩楚楚的時候,臉色閃過詫異和驚喜:“你身體好了?”
淩楚楚點點頭:“嗯。安然無恙。”說這樣的話與其說是來讓別人放心,倒不如說是安慰她自己。
“那就好。”紮裏笑了笑,然後將手中的東西放下,回身望向詩英,“如此,公主我們是否該進宮了。”
詩英地連看了看周圍放置的東西,數了數,並無遺漏,遂點頭。
一行人向著皇宮浩浩蕩蕩而去……
雄偉輝煌的宮殿,精美的雕欄,看得北羌遊牧之人應接不暇,一路上詩英輕輕地向著淩楚楚道,這倒是真夠氣派,卻有些勞民傷財。
淩楚楚笑笑,她知道這就是端國與北羌的區別,據聞北羌的大汗所住居所與普通百姓並沒有多大的區別,而端國該可以說一個在天上,一個在地下,宮中的奢侈也不過是為了彰顯氣勢而已。
雄偉的大殿,年事已高的老皇帝居高臨下地望著下頭站著的臣子,他們皆是在等著這北羌公主的到來。
片刻之後,邊聽的公公尖銳的聲音響起,眾臣子皆壓不下心中的好奇,微微地向著大門望去,隻見遠處一身紅白相間衣裳的女子款款而來,雍容華貴。
隻是,也有人在見到她身側的一個少年郎之時,蹙起眉頭,卻也沒有開口多說什麽,朝廷之上並非家裏家外,可以容人隨意說話。
“詩英地連見過皇上。”她優雅地俯身行禮,一切皆是按著端國的禮儀而來,可想而知,她也是早做了一些準備,不丟北羌的臉麵。
“紮裏(林木)見過皇上。”站在她身後的淩楚楚與紮裏也一並行禮。
不怒而威的皇上臉上帶著不易察覺的笑容,蒼老的聲音在這空曠的大殿響起:“平身。”
“謝皇上。”
隨後,詩英地連有秩序地將一路帶來的物品一一贈送於端國,老皇上見著那些奇珍異寶,倒也是開心的很,都讓人一一地接了去,而兩邊的臣子倒是沒有想到這北羌之國會是如此大方,想來是希望這公主能配個好人家。
隻是,眾人皆知,北羌大汗中意的是魏王,然魏王早已說過,堅決不會與他國聯姻。如此,他們怕是又有一出戲可以觀看。
這時候,其中一側的臣子上前緩緩陳述道:“皇上,北羌公主如此遠途而來,也當是該休息。隻臣聽聞公主當是早已到達端國京城,休息了半月有餘,臣子不想北羌的人如此羸弱。”
聽聞這樣的話,老皇上的眼眸中明顯閃過不悅,精明的雙眸直直地望著站在大殿中央的三人。
淩楚楚瞥了一眼詩英,隻見她絲毫沒有畏懼,反倒是誠然地迎上了老皇帝的目光,緩緩地敘說道:“回皇上,詩英是於半月之前到達京城,此事魏王便是知道。詩英沒有及時來朝見皇上,自是詩英的錯。然,詩英一人前來見皇上,當屬無禮,不得已隻有等著使臣一並到來。”
精明的老皇帝聽出了問題,威嚴地開口道:“魏王你說,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端燁修瞧了一眼淩楚楚與詩英,於是平靜地解釋道:“回稟皇上,臣在公主前來端國之時,曾接到一封信,說是有人企圖破壞端國與北羌的和平協議,會在途中埋伏公主。臣無法確信這信件所說是真是假,但無論是哪種,為確保公主平安,便派屬下前去迎接公主。而途中果不其然地遇到了大批埋伏。幸得林木武藝高超,讓人將公主平安地送到京城,而以身引開敵人,與北羌使臣一同與敵人周旋。在臣遇到公主後,得知他們等人還被困於途中,便讓人再次前去保護他們。”
老皇帝點了點頭,一副了然的樣子:“公主,可是辛苦了,讓人途中受驚,是朕的失誤。”
詩英地連微笑著說道:“皇上您言重了,這當是有心人在裏頭挑撥離間的原因,我北羌之民從來都是喜歡和平,奈何有人從中作梗,方才有了上一場戰役。此次,我等代表北羌誠懇地向端國表示最大的歉意。”
“嗯。”老皇帝沉悶地應了聲,威嚴的麵容,精明的雙眸盯著淩楚楚的身上,不禁眉頭皺起,剛才聽得她稱自己為林木之時,當屬好奇,“林公子,你怎同公主一同而來?”
淩楚楚顯然沒有料到這個精明的老皇帝會將注意力轉移到她的身上,她恭敬地回道:“回皇上,草民自是與公主一同從北羌而來,便一同進宮麵見皇上。”
老皇帝瞧了眼端燁修,想來是猜到了所去保護之人便是淩楚楚,這個女娃子可還真是利索,這淩文強啊,生了這麽個女兒真是個福氣。隻可惜,他家修兒並不曉得珍惜。唉。
身為一朝宰相,淩文強率先開口提議道:“皇上。臣聽聞公主尚未出嫁,眼下又來端國,該是有個好歸宿。”
老皇帝捋了捋發白的胡須,點點頭:“自然,自是自然。隻是,這還是想要詢問下詩英公主的意見。”
詩英地連曉得來了,定是逃脫不了這個話題,唯獨沒有想到的是,老皇帝並沒有直接點鴛鴦譜,而是過問了她的意見。
她微笑著開口說道:“入鄉隨俗,婚姻之事,自是聽憑父母作主。而今,詩英來到了端國這片土地。父母之言怕是聽不到,但皇上身為天子,便是萬物的父親,詩英願意聽皇上的話。”說到這兒的時候,她停頓了下,向著身側的淩楚楚看了一眼,“隻是,詩英早已有心上之人。”
平靜而又溫婉的語速,妙哉的言語,說得老皇帝心花怒放,如此佳人該是有個好歸宿,但聽得她的最後一句,含著笑意的眸色微微一冷。
“可是說來聽聽,是那個佳男入了公主的眼?”老皇帝沉聲詢問道。
詩英輕啟朱唇,淡淡地吐出兩個字:“林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