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他的到來
紅色的血跡飄散，越來越淡，與碧綠的湖水混為一起……但過了一會兒又有紅色的血跡有湖底向上擴散，不絕如縷，仿佛這湖底有什麽東西被他的一記掌風給打傷了。
端燁修二人看著眼前詭異的景色，麵麵相覷，若說下頭有生物為他所傷，那勢必會攪得這一湖麵混亂，可眼前除卻漸漸平靜的漣漪，便隻有那淡若如絲的血跡溶進碧綠的水池之中。
他觀察了片刻之後，冷淡地開口：“他們在水下！”
水下？這次月素反倒是有些不相信，寒冬臘月天，就算是中了“合歡”，也不該潛入如此冰冷的湖水之中。
這時，平靜的湖麵出現攪動。
兩人的目光順著動靜之處望去，一個人猛地竄出湖麵，定睛一看，便是融藹，他在湖麵上輕掠，來到亭子裏，盤腿而坐，用內力將身上的衣裳弄幹，片刻之後，他方才睜開眸子，拾起桌上的外套裹在了身上。
俊朗的臉色一直掛著淺淡的溫柔，他轉頭望向湖岸邊的端燁修，淡淡一笑：“修，你終於來了！”言罷，他飛身來到端燁修身邊。
“你受傷了？”端燁修注意到他的衣服上有一大大的口子，附近染著鮮豔的血跡。
融藹搖搖頭：“是我自己劃的。你在這兒等著楚楚姑娘，我們的藥性還為徹底消減去，現在隻是靠著水的寒冷壓製著，我需要加緊時間去弄藥。”
端燁修望著他溫和淡然的模樣，明知應該什麽都沒有發生，卻還是情不自禁地問出口：“你們……”
融藹臉色絲毫沒有變，更別提怪罪端燁修懷疑他，他溫柔地張口：“修。沒有。等她上來，你就更能夠相信了。”說完，他轉身離去，不作一刻停留。
半刻鍾，一刻鍾……半個時辰，絲毫沒有見到平靜的湖麵泛起漣漪，更別說有人的跡象了。
月素找了一處幹淨的地方坐了下來，目光隨著他來回踱步而來回移動，他是變了，從遇見淩楚楚開始，就慢慢地變了。
端燁修等得有些發慌，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這一次，他有些沉不住氣，冷淡卻含著焦急的聲音倏然響起：“我下去看看她！”
他快速地褪去自己的外套，猛地紮入水中，冰冷刺骨的寒冷讓他的身子一顫，如此寒冷的溫度，她在下麵呆這麽久……
湖麵下很是幽暗，他眯著眼睛搜尋著熟悉的身影，卻並未找到，越往水下，這水壓越讓他承受不住，他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快憋壞了，他需要呼吸，他急速地往上遊，浮出水麵，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湖麵上寒風掠過，讓他又是一個激靈。
“找不到？”月素偏過頭隻看到他一個人，冷淡地反問道。
端燁修點點頭，欲沉下水底之時，月素再度說道：“去你剛才擊掌的地方！”
他眉頭一蹙，好似想到什麽，四處看了眼，朝著之前看到總是升起血絲的地方遊去，越潛越深，幽暗的水底奇跡般的有一道若隱若現的光線，他奮力地朝著那兒遊去，看到一個嬌小蜷縮著的身影，安靜地躺在湖底下，手中握著一支簪子，散發著淡淡的光線。
他來到她的身邊，將她抱起，奮力地朝著湖麵遊去，片刻之後，便露出了水麵，月素過來幫忙，將淩楚楚平躺地放在地上。
濕漉漉的貼身衣服將她玲瓏身段一一展露在端燁修的麵前，他不由得覺得自己體內升起了一股熱氣，他蹙了下眉頭。
“她受傷了！”月素的手搭上她的手腕，片刻後，不含感情地說道，“是你把她打傷的！”
端燁修身子一滯，卻也沒有反駁，在月素提醒他剛才掌風所擊之處時，他便猜到這種可能，那不絕如縷的血絲來自淩楚楚的身體，而之所以會這樣，就是被他用了七層功力的勁氣所傷。
他讓月素扶住她的身子，源源不斷地替她輸入真氣，於現在的他們來說，水岸上的寒冷遠比水底來得冷到骨子了。
須臾片刻，淩楚楚身上的衣服已經弄幹，月素從涼亭之中取來衣裳，披在了她的身上，在替她穿衣服的時候，月素看到她的手背手臂都是劍痕，指尖幾乎不成樣子，如此修長而美麗的纖纖細手，此時卻是傷痕累累，她小心翼翼地不去碰觸到楚楚的傷口。
“你還是快去將自己身上的衣服弄幹！”月素打理好淩楚楚後，抬眸發現他站在眼前一動不動，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她可能還需要你照顧，你別著涼了。”
端燁修蠕動了下嘴角，欲言又止，安靜地坐在一邊，慢慢地弄幹衣服，此時他的腦中其實亂得很，看到她都是傷痕的手，他自是能夠猜到他們中毒的說話，都是想用疼痛來緩解身上的痛楚，隻是有一點他不明白，為什麽兩個都沒有回到王府，而是來到這兒？從事發之處到這兒的時間完全夠他們走出那片竹林。
“融藹……”昏迷中的淩楚楚喃喃吐出兩個字，算不得清晰地字眼卻還是絲毫不露地傳入了兩個人的耳朵之中。
月素抬眸看了眼端燁修，隻見他的神色又暗沉了許多，幽深的雙眸盯著淩楚楚水嫩卻一片蒼白的嘴唇……
“融藹……”淩楚楚又嘟囔了一句，“他……他會來救我們嗎？”
發怔的端燁修回過神，看著躺在月素懷中昏迷不醒的淩楚楚，眉頭緊蹙著，嘴唇在話落之後抿起，好似在告訴著他們，她現在極其的難受，他彎下腰，接過楚楚，摟在懷中，垂著的眸子讓人瞧不清他現在是怎樣的情緒。
“楚兒，我來了！”他低下頭，附在她的耳畔低聲說了句，“我來晚了，對不起。”
淩楚楚好似能夠聽到他的聲音，眉頭漸漸地舒展了開來，抿著嘴唇也鬆了開來，雙眸緩緩地張開，清澈的眸子中帶著一絲懷疑。
恍然間看到眼前這張冷峻的臉，她嘴角綻放出一朵美麗的笑容，清淡的聲音從她的口中滑出：“你來了……我們什麽都沒有……”話未說完，雙眼又闔在了一起。
“我知道！”端燁修淡淡地回了一句，即便她可能聽不見，他還是說了。
一悅苑的丫頭看到自家主子橫著出去，豎著回來，都有些心驚膽戰，愣愣地看著端燁修將楚楚放到床上之後，便不曉得該如何是好。
“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快去弄水！”淩千霜皺著眉頭吩咐道，“水稍微熱點，還有去弄身幹淨的衣服來。”
“是，王妃，奴婢這就去。”
淩千霜走進內屋，望了眼躺在床上的人，又看了看端燁修，溫柔而又體貼說道：“王爺，讓我來照顧姐姐吧。”
端燁修倒也沒有拒絕，讓出身子，讓淩千霜打理著楚楚的衣裳身子，當她看到楚楚的傷勢時，心中大吃一驚，之前融藹公子也是帶著傷來囑咐於她，說是她姐姐呆會回來會需要水，讓丫頭及時準備好，她本猜想著淩楚楚可能是身上染著血了，哪曉得比那還要壯觀些。
此刻，淩千霜心中還是有些糾結，她並不想希望淩楚楚來王府，她能夠感覺到隻要有她淩楚楚在的地方，王爺的心思定會跑她身上，但若是她真不在，自己又有可能成為其他侍妾聯手的對方，而楚楚在，至少還能替她擋一擋，至少能夠讓她有時間穩住自己的地位。
“王妃，還是奴婢來伺候主子的！”輕羅走上前輕聲說道，好似不願意吵醒淩楚楚。
淩千霜搖了搖頭，道：“不必了。她是我姐姐。”
“你與我來，讓她伺候著便是！”端燁修瞥了眼佇立在一邊的輕羅，淡漠地對著淩千霜開口，“我有事與你說。”
“是。”淩千霜退開身子，跟在端燁修的身後，目光鎖在他修長的背脊上，猜不透，看不透，他若真喜歡淩楚楚，那也不會同意讓她成為侍妾，他若不喜歡淩楚楚……她還是有些不相信，女人的直覺在感情上，還是很準，她能夠看出端燁修對楚楚有意思，而且遠遠大過她們其他幾個，縱使是側妃與他的關係頗為好，她也感受不到他對她的一點感情……
端燁修緩緩地走著，卻並未走得太遠，而是來到了一個角落上，駐足不前。
“王……”淩千霜正欲問話，卻被端燁修用凜冽的眼神給製止了，她不明白他是何意，卻也不敢多問，隻得愣愣地站在他的麵前，微低著頭，偷偷地打量著他。
端燁修冷著臉，陰霾的眸子直直地望著淩楚楚的屋子，他看到輕羅在她的床前來來回回的走動，他看不到她的表情，卻也能夠感覺到她現在帶著不安，從他抱著淩楚楚進屋的說話，他便感受到這個女子帶著不軌的目的接近淩楚楚。
他壓低聲音問道：“你們姐妹關係可是很好？”
淩千霜毫不猶豫地點點頭：“我和姐姐之間偶爾有點小爭吵，但關係當是不錯。”
“若是有人想要傷害你姐姐，你會怎麽做？”端燁修冷睨了她一眼。
她不明用意，暗自思量了下，方才悠悠地說道：“這要看傷害姐姐的人，若是尋常人，霜兒定是會為姐姐報仇。”
“那麽是誰，你不會呢？”
“王爺您！”淩千霜搖了搖嘴唇，艱難地說道，“縱使姐妹情深，也抵不過一日夫妻。”
“好。很好！”端燁修陰沉地說道，“你的這句話本王記住了。是的，本王是你的天，你就該向著天。”
“是。妾身明白！”
“看那兒！”端燁修扳過淩千霜的身子，抬起手指著屋子裏的人，“你看到了什麽？”
淩千霜順著他的手指望去，隻見輕羅向著四周看了幾眼，行事有些慌亂，好像並沒有注意到他們正在看著她，她顫抖地從自己的懷中掏出一包東西，偷偷地揭開茶壺，將它倒了下去。
然後，又從懷中掏出一隻小瓶子，擱在淩楚楚的床前，雙手小心翼翼地掰開她的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