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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脫胎換骨

  這世間,到底有沒有神明的存在?


  而對於河洛這些土著苗夷來說,保佑庇護他們的河洛,即是他們的神。


  隻是讓滿心虔誠的苗夷老人驚奇的是,以往有什麽禍事降臨,河洛出現除去禍事之後,都會悄然遠去,但是現在河洛卻一直走到了他的麵前,“嘎紮阿布,有件事我要你幫忙。”


  陰暗而別姬著刺鼻氣息的吊腳樓中,滿懷尊崇的苗夷老者從看上去年歲比他還要久遠的木箱中抽出一頁疊成四方的泛黃皮革。細致的抹去上麵的微塵,小心翼翼的展開。


  相傳有些古老的苗夷部落中,有種可以用巫藥使人脫胎換骨,改換經脈的巫術。這巫術相傳是苗黎始祖蚩尤所傳,經過這種巫術改造的戰士,都是勇猛無比,身逾金剛,這上古蚩尤的傳說,未必是真,但是就如可以逆轉天力,在懷胎二十月都可改變嬰兒性別的苗黎神藥換花草一樣,這種巫術,卻是的確存在。


  苗夷老者沒有問河洛為什麽知道他們部落祭司一代代流傳著這樣的巫術。在他心目中,河洛幾乎是無所不曉的神明般的存在。這是對神明的狂熱崇拜,但也是因為這種簡單原始的堅信和崇拜,才使得這種寥寥不過百人的蠻夷部落,可以在如此環境惡劣的地方生存千年。這個在族內受人尊敬,枯瘦如柴,看上去隨時都會油盡燈枯而倒下但卻堅強活著的老人也沒有問河洛為什麽要用這樣的巫術,他隻是用族裏特有的土語說道:“其餘的藥材十天之內應該都可備齊,但是這海王血玉和商羊角…。”


  “海王血玉和商羊角我十天之後會帶來,你隻需備齊其它藥材。”河洛點了點頭。


  “隻是…。”苗夷老者點了點頭,又欲言又止。


  “隻是什麽?”


  “隻是現在除了商羊角縹緲難求之外,這脫胎換骨,改造經脈…極大的痛苦也是非常人所能忍受,我族也已有千年沒有動用過這一篇逆天秘術了。”


  “修道所行,無一不是以微小人力以求超脫生老病死的逆天之事,這肉體痛苦,又算什麽。”河洛眼角浮現了一絲一晃而過的溫暖與自傲,“何況我河洛弟子,又怎麽會是普通常人。”


  苗夷老者先是釋然,然後又是為之欣喜,能讓他都露出一絲讚賞自傲的傳人,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嘎紮阿布”,走出門口之時,河洛突然又轉過身來,看著這個枯瘦如柴的老人,默然道:“做完了這件事,你先帶全族人暫離河洛吧。”


  “暫離河洛?”跪伏於地,拜送河洛離開的老人霍然一驚。


  河洛點了點頭,“不需要太久,兩個月之後,你們便可回來了。”


  為河洛的話所震驚的老人忍不住抬頭,但是首先引入眼簾的卻是他拋在地上還未收起的那幾片龜甲。


  老人的心中再次狂震!

  卦象上的血光,竟然是還未消散。


  難道這血光凶相,竟然是和河洛有關?


  等到老人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之時,那道一塵不染的白色身影,卻早已在他的門口消失。


  從在清冷的夜風中搖曳的木門往外看去,唯有一輪皎潔的明月。


  “嘩啦啦”,一場豪雨突然落下。


  河洛本身地處濕熱之地,又是群岩連綿,這種原本天晴之下的豪雨,竟然是來得毫無征兆。


  莫天仁盤腿跌坐在一株樹下的岩石上,雙手交叉置於小腹前,天色一陰,雨絲還未落下,他的雙手忽然動了動,一手指地,一手翻掌向天,手指變幻,連換了幾個變化細微的結印,忽的長出了一口氣。


  一口氣呼出,莫天仁就睜開了眼睛,從狀如青牛般的岩石上站了起來。


  和別的魂法不同,《大羅新藏秘法》是吸收太陽真火靈氣,現在天色由晴轉雨,莫天仁就不得不停止了修煉。


  穩穩站立之後,莫天仁現在給人的就是一種健康,有力的感覺。而莫天仁自己,也感到渾身舒暢,尤其是自己的後腦到雙手之間都有隱隱的熱線流動,如同溪水川流不息。深吸了一口氣,莫天仁集中精神一拳向前空擊。“波”的一聲,前方的空氣居然輕輕的一聲爆響,透明的空氣好像起了魚紋一般的波動,而他的拳頭之上,也是泛起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莫天仁從石頭上跳下,又是凝神朝著石頭上一拳擊出,“噗”,細小的石塊挲挲而落,堅硬的岩石上被他砸出了一個深坑,而莫天仁卻隻是覺得自己的手臂一震,除了拳麵上些許白印之外,連皮膚都沒有磨破一絲。


  “想不到我現在也有這樣的力量了。”這時大雨已經傾盆而下,但莫天仁卻是滿心歡喜,也不避雨,幾乎是一路連蹦帶跳,跑到了那座高聳入雲的無名岩峰之下。


  當天那條難逾登天的鐵索,對於莫天仁已經是沒有多少的難度,沒做任何的休息,莫天仁就飛快的爬到了半岩腰遇到那個雙頭岩蠑的岩洞。


  “第一第二卷的結印我已經都會了,就是不知道今天下來,到底到了什麽樣的地步了。”莫天仁心中想著,不自覺的卷起舌頭,頂住上顎,靜心內視。這時莫天仁更是覺得這修道法訣的神奇,靜心內視之下,似乎是透過旁人在看自己的體內識海,經絡一樣。莫天仁隻見一顆金色的小球靜靜的懸於自己的識海之中,那顆金色的小球已經不是像第一天那種紅色略金,而似乎已經是粘稠的金液一般,而金液般的小球透出的絲絲金華,就順著自己的經絡,一直貫通到自己的雙手。


  “已經是金液凝丹了!”


  莫天仁更是欣喜的幾乎叫出了聲來。


  這《大羅新藏秘法》一共五十四卷,每一卷都有一套結印訣法。除了第一卷結印訣法是引氣入體的築基基礎之外,其後每套魂法都有各自的功用。而《大羅新藏秘法》講究依次漸進,每一卷都要到了經文上所述境界之後,才可修煉下一卷結印。


  現在莫天仁達到的,就已經是第一卷所述的“金液凝丹,手具伏虎之力”。


  連最基本的修道知識都沒接觸過卻直接修煉《大羅新藏秘法》這種高深典籍的莫天仁不知道這就是打通了泥丸宮到雙手之間的經絡,已經可以將凝聚的太陽真火聚到雙手,他也不知道這大羅新藏秘法修的是命性元神,這金液凝丹就相當於已經種了一顆胚胎,到大成之時這顆胚胎就會長成彌陀金身,到時候元神融聚其上,那就是真正的眾影分身。


  莫天仁隻知道,自己終於可以開始修煉第二卷了。


  “不知道師父會不會覺得我修煉的慢,到現在才開始修煉第二卷,對我失望。”


  看著岩洞外的雨絲,莫天仁不由得又想到要是能夠修行到第十二十卷之後,就能禦空和經中所畫佛陀一般,穿上雲層,懸於高空之中吸取太陽真火修煉,不必再受天氣陰晴限製,但是一想自己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修到十二十卷,莫天仁就又是更加懊惱。但他不知道的是,雖然他本身資質平平,不像有些人的經絡天生吸取太陽真火靈氣的速度快,但和很多魂法一樣,《大羅新藏秘法》限製進境的並不是吸取天地靈氣的熔煉速度,而是堅定本心的命性修為。純粹的力量,隻是一柄雙刃劍,若不能完全掌控,第一個有可能傷的便是自己。所不同的是,有些魂法是到了用的時候才會體現出來,而大羅新藏秘法是在修煉的時候,便會給予顏色。更何況修煉最講機緣,那雙頭岩蠑給他的湛西克紮草現在就已經被他完全煉化,而光是這一株草蘊含的靈氣就足以抵上一般人的千日苦功。


  所以莫天仁的進境,也足以讓驕傲如河洛,眼角也出現一絲自傲。


  但是現在….或許卻又不夠。


  還在懊惱的想著自己要多少天之後才能見到師父的莫天仁,卻突然看到河洛無所憑依的站立於虛空之中,朝著自己走來。


  一丈多高的石砌圍牆將方圓上百丈的岩嶺全部圈在其中。牆麵全部刷成白色,上麵卻是黑色的琉璃瓦,連綿而去,就像一條蜿蜒曲折的巨龍。正對著岩門的大道全部用青石鋪就,上刻用於排水的凹槽,而整個岩門比莫天仁以前在蜀中之時見過的最大的牌坊還要大上四二十倍。更不用說整個岩門不知道用什麽顏料塗抹,看上去說不出的厚重,雄偉。


  早已見識過河洛群岩的荒蕪和高聳的莫天仁對這種高不過百丈的岩嶺根本沒有任何特別的感覺,但是這圈起整座岩嶺的手筆和一眼望去所見建築的恢弘,卻還是讓站於青石大道上眺望岩門的莫天仁忍不住問:“這是什麽地方?”


  雖然河洛絕大多數都是神態清冷,就如神廟中的神像一般,無論眾生疾苦都是一副冷眼旁觀的神色,但無論如何,河洛和管家還有那荒蕪人煙的河洛卻就是給了莫天仁一種“家”的感覺。現在莫天仁和河洛之間距離隻是他那讓莫天仁需要仰視的高度,那是自然的俯瞰眾生的神態。最關鍵的一點在於,從莫天仁登上岩峰的那一天開始,河洛似乎從未拒絕回答莫天仁的任何問題。


  看著莫天仁用驚羨的眼神看著麵前的景物,似乎時刻和這個世界劃出一條清晰界限的河洛回答莫天仁,“這是岩藥派的所在。”


  “岩藥派?”莫天仁眺望著岩嶺頂端,八角十二重的恢弘建築,抽了抽鼻子,空氣中的確到處蕩漾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味…還有…莫天仁不自覺的轉過看著河洛,“師父,我怎麽覺得這地方的靈氣…和我們河洛的好像不太一樣。”


  “是麽?”沒有想到莫天仁能感覺得到這點的河洛卻不直接回答,反而反問道:“你覺得如何不同?”


  莫天仁如同臨考一般,好一會才小心翼翼的回答:“我們河洛那的天地靈氣好像比這濃鬱的多,這裏的似乎比較淡,但是卻又比較清爽…。”


  說到這裏莫天仁不自覺的又頓住,因為在他嘴裏下一個詞就是汙穢,但用不好的詞語來形容河洛,他直覺卻又覺得很不妥。但是讓他驚訝的是,河洛卻點了點頭,“不錯,天地二十行蘊育靈氣,也和人體經絡氣血一樣,有多有寡,河洛魂脈靈氣充裕,比這岩藥派要強得多,但河洛地處濕熱,自古也多蘊育汙穢之氣。夾雜其間,論靈氣之純淨,便是連這小小藥王岩都不如。”


  “那我們修煉,不是沒有在那種靈氣又充裕,又純淨的地方快了?”


  “當然,世間絕大多數魂法,都是化天地靈氣為己用,隻有某些特別的魂法,才會摒棄天地靈氣而專煉汙穢之氣。一般魂法,要麽就是煉化,要麽就是在行功之間自然排出,像你修煉的大羅新藏秘法,不同的汙穢之氣更是會引發不同的幻像真境,修煉自然困難得多。”


  “那我們河洛宗為什麽要在河洛修煉了?不到其它的地方?”莫天仁不解的問道。


  河洛的語氣突然變得冷然,“世間名岩大川抑或其它靈氣充裕之地,早已被所謂名門大派盡皆占據,哪會讓給別人。”頓了頓之後,河洛又淡淡的接著說道,“更何況他人覺得不好,我河洛卻從來未覺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處世未深的莫天仁細細的咀嚼的這些話,聽得似懂非懂。


  “是師父講得東西太過深奧,還是我對擁有超乎普通人力量的修魂人的世界知道的太少?”


  曾經見到天空中的劍光就以為是神仙的莫天仁腦海中飛快的閃過這樣的念頭,然後他繼續好奇的打量著岩藥派的岩頭,問:“那這岩藥派的醫術是不是天下第一?”


  “你要記住,真正的強者不需要任何華而不實的外表來體現他的不凡,一道隻需花費二十天就能布下的普通陣法也比這種圍牆要實用的多。”河洛報以不屑的冷笑,“我隻知道十萬大岩中的夜摩族和敕勒的幾個老家夥才是這方麵頂尖的存在,至於岩藥派,在這方麵一半的實力都隻能歸結於商羊角,也就是今天我帶你要來拿的東西。”


  “商羊角,那又是什麽?為什麽要千裏迢迢的從河洛趕到這裏來拿這商羊角?”


  不等莫天仁問出這樣的問題,一列氣勢不凡的人馬緩緩的出現在他的視線之中。四匹沒有一絲雜色的白色高頭大馬鐵蹄帶來的轟鳴感第霎那給莫天仁帶來高高在上的倨傲感覺,而四匹駿馬牽引著以金銀嵌條裝飾著的馬車和跟隨兩旁的兵士恰如其分的顯現了來人的身份。


  若非當世將相,也必為一方王侯。


  光是一眼所見馬車上的那些金銀裝飾,就已抵得上百戶村莊不下十年的賦稅,而兩旁全身銀色鎖甲的兵士行動之間身姿挺直如同梭槍,步伐驚人一致,光是不自覺流露出來的果決和殺伐之氣,就不是尋常世家所能擁有。


  這列隊伍在距離莫天仁和河洛兩丈之遙的地方停住,一個比莫天仁還略小一些的白麵莫天仁掀起了馬車上的簾子。


  寬闊的青石岩道足以讓二十輛馬車並排通過,但是在南閩的地界內,長留王府從來沒有繞路的習慣,哪怕隻是偏過半個車輪。


  穿著精美雲絲華服的白麵莫天仁看著站在道中的河洛和莫天仁,那張略顯稚嫩的臉上閃過一絲與年齡不符的陰冷和狠辣,在他看來像河洛和莫天仁這種穿著麻布粗衣的人看到他們的車隊,別說是站在路前,就是走在他們的前麵也應該接受懲罰。


  “賤民也要上岩求藥?還不閃開退後!”


  在心裏冷笑了一聲,看了一眼莫天仁和河洛,看到兩個人都沒動靜,這個與生俱來擁有囂張跋扈的權力的莫天仁纖細雪白的手指微微弓起,一道耀眼的火線直接衝向了莫天仁和河洛。


  “你要記住,人心之毒,甚於妖魔。”


  莫天仁沒有料到這莫天仁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就直接發出了一道熾烈的火線,這條火線雖然和他以前所見箜桐、彌羅等人鬥法所發的法術相去甚遠,但想必沒有任何普通人能夠抵擋這樣凝練的火焰。這一瞬間他識海內的那顆金液小球好像突然放出了華光,但是不等他有任何下意識的動作,他就聽到河洛在他身邊如此說道,沒有見到河洛有任何的動作,那條火線就在幾尺前方消弭於無形。


  “人心之毒,甚於妖魔。”莫天仁在心頭咀嚼這一句話,馬車上的錦衣莫天仁卻已變了臉色。


  準備再次出手的錦衣莫天仁卻被車廂裏的一名身穿青衣道袍、狹長馬臉的道士拉住,作為長留王二公子的私人老師,長留王府內首屈一指的供奉,這種小小的道術他也可以瞬間使之消弭無形,但是讓他驚訝的是,他沒有感覺到對方是用什麽法術來抵擋的。很是疑惑的他從掀開的簾子中看到站立在路上的隻是一個年輕人和一個十來歲的莫天仁。尤其看到這兩個人都是一身粗陋布衣,全身上下沒有一件蘊含魂力波動的法寶跡象之時,這名王府供奉就有些微微的惱怒了。


  “最多不過就是岩野散修,落魄的門派,也敢在我麵前鬥法!”


  隱匿在華貴馬車中的道士翻手拿出了一個白色的木碗,除了一圈圈的木紋之外別無任何的特色,但左手在碗內一摸,木碗邊蕩出蒙蒙的青光,將整個車隊全部籠罩在內。與此同時,右手解開了掛於腰間的一個黃布絲囊。隨著手上法訣的變化,絲囊中驀的射出十幾點黃色幽光,嗡嗡作響,莫天仁的瞳孔迅速收縮,看得清楚,那些點黃色幽光,都是小指粗細的帶翅蜈蚣,薄如蟬翼的翅膀別姬著金色的光澤,背上一條黑線從頭到尾,通體如同鐵鑄。


  攻守兼備,先祭出法寶將自己護住,然後再發動攻擊,施法如同教科書一般很有章法的道士想必也是出身大派的高手,這些精心祭煉的蜈蚣威力也不亞於一支神法,靈活的程度更是有過之而無不及。“莫天仁,你再記住,天道運行的法則,即是弱肉強食。”但是河洛卻隻是淡淡的對莫天仁說了這麽一句,在那道士放出金色鐵線蜈蚣的瞬間,他雙手連變了數十個玄奧結印。刹那間,原本萬裏無雲的天空電閃雷鳴,烏雲陣陣,六道巨大的火柱從地下衝出,直衝上百丈的高空,整個黑色的天空被耀得透出血紅。和直徑逾丈的熾烈火柱相比,顯得微小如蚊蚋的金色鐵線蜈蚣瞬間在火柱中化為細微的火星。


  無窮無盡的威壓如同爆炸般別姬開來。


  這是什麽!

  整個北留王府的車隊麵對著那六道毀天滅地般的巨大火柱全部驚駭欲絕。


  簡直就是六條直衝雲霄的巨大火龍。


  這種天威般的景象給予隱匿在馬車中的道士元神的打擊超過了他法寶的被毀,在巨大的威壓下,口角沁出血絲的他隻是蜷縮在馬車中索索發抖,下意識的雙手緊緊扣住那個木碗,拚命的發出一道道蒙蒙的青光。


  所有附近百裏的人都在仰望這六條毫無症狀的衝天火柱,盤旋的黑雲,鮮血般的紅光,詭異而妖豔。


  河洛的黑發無風自動,整個人慢慢的漂浮在半空之中。


  莫天仁抬著頭,視線之中,河洛的雙手張開,狂風和火焰在他的身體周圍飛速盤旋,血紅的光芒照耀著一襲白衣的他,宛如魔神。


  六道巨大的火柱,如蓮花般猛然綻放,如同傳說中天地初開時的業火紅蓮。


  隻是一道花瓣上微微卷曲的火舌掠過,長留王府馬車內道士苦苦發出的青光冰雪消融般化為無形。


  異常華貴的馬車,青衣道士瞬息之間在火焰中消失,而那陰冷狠辣的王府公子衣服全部著火,發出淒厲的叫聲,在地上滿地打滾。


  但是整個人仰馬翻的王府車隊卻都沒有任何人敢上去幫他撲火,因為其餘的人距離青衣道士和錦衣莫天仁都隻有幾步之遙,但是那似乎可以焚盡一切的火焰卻一絲都沒有傷到他們。


  “大華滅魔業火纏身!”


  “這個人到底是誰?!”


  遠處岩嶺之中,岩藥派的八角十二重樓閣之上,一個身穿紫色華服的老人驚駭的看著漫天的黑雲下橫空盛開的巨大火蓮,滿心震撼,連自己手裏一直把玩的二十顆羊脂玉球掉落在地都渾然未覺。


  “大華滅魔業火纏身”


  一個原屬於紮什倫布寺的,千年以來隻是出現了幾次的法術用來對付一個連河洛的實力等級都看不清的二十流中的二十流修魂人是真正的殺雞用牛刀,但是在人仰馬翻的北留王府車隊麵前,這卻是對絕對的力量和河洛剛剛所說的話的最好詮釋。


  第一次見到如此毀天滅地般威力的壯觀術法的莫天仁,同樣內心巨震,但是隨手之間釋放出如此驚世駭俗法術的河洛,在俯瞰他的時候卻是在心裏微微的歎息,“莫天仁,你是要選擇永遠像今天這樣仰視,還是有一天讓所有的人,都仰視你的存在。”


  商羊角。


  商羊,一種生來就可以掌控風雨的單足神鳥,成年時便可擁有很多修魂人都羨慕的力量。根據世間有關的典籍記載,商羊那一條單足可治百病,醫死人活白骨。商羊角,就是它那一條單足。但是和世間很多曾經在修道界留過璀璨印記的古老門派一樣,商羊也已經泯滅已久,所以即便是像管家這樣麵對莫天仁問,管家你一定有一百多歲了的問題還能微笑不語的老人,也隻是在有些典籍上,見過這種神獸的些微記錄。


  看著一尺多高,通體翠綠,的確如同碧玉小牛角一般的商羊角,管家忍不住問坐於他對麵的河洛,“這就是傳說中,可治百病,醫死人活白骨的商羊角?”


  “可治百病和漫天的神佛一般,皆是虛妄。”河洛搖了搖頭,“不過隻要隨便一絲粉末,便可解百毒,造血生肌。連百毒宗的蠱毒都可以解。”


  管家看著閃著翠綠熒光的商羊角微微的歎了口氣,看著這支商羊角,他想象不出那生來就可以掌控風雨的商羊是如何在天空中飛翔,又如何憑借這樣的一隻腳在地上站立。


  河洛看著凝視著商羊角微微歎息的管家,洞悉一切的目光卻似乎看出了管家心中所想,“或許商羊這樣天生超脫凡塵的神獸,不為人世見容,本就不會在地上落足。”


  “是否和商羊一樣,任何超凡脫俗的東西都不為人世見容?”管家原本渾濁的眼睛中閃現出了不一樣的亮光,這一瞬間他拋卻了一直的謙恭,問出了想問已久的問題,“主人,你通曉那麽多厲害訣法,為什麽偏偏選了一部《大羅新藏秘法》給莫天仁?”


  管家看著河洛,卻發現河洛的眼中閃過了一絲往日沒有的東西,但那也是一瞬間的事,瞬間河洛的眼神就恢複那平日的那種淡然和清澈,他安靜的回答管家,“因為隻有修煉大羅新藏秘法,才和修煉妄念天長生經的諸魔來襲,有些相似。”


  “妄念天長生經!”管家霍然一震,眼中光芒暴漲,整個木屋之中就如同亮起了一道閃電,“主人,…。”


  “因果機緣,過去未來,任憑修為多高,也如同管中窺豹,誰都看不清楚。”河洛淡淡的說道,“當初帶他到岩下之時,誰又會想到他能這麽快爬上來,又能這麽快修到金液凝丹的地步。管家,你說的不錯,他雖然資質平平,但或許真的有些特別。”


  “更何況”看著麵前的商羊角,河洛的語氣陡然變得森冷傲然,“我河洛宗在世人眼中即是背經離道,先天資質不足,何足道哉!”


  “管家”,河洛的語氣突然又緩和了些,“你還記得我當天問莫天仁,他求的是什麽麽?”


  管家點了點頭。


  “他雖未回答,但我看得出他眼睛的答案,便是掌握自己的命運!”


  莫天仁當時心中的答案,竟不是其它,而是可以不為人左右,掌握自己的命運?!


  “我大劫將至,未必能過,但他若選擇妄念天長生經,或許有一天,便能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


  妄念天長生經,這是什麽訣法?聽河洛的語氣,難道要比他令天下仰視的弑神滅魔悟空訣還要來得玄奧,來得強大?


  抑或說,即便是河洛,也無法掌握完全自己的命運?


  河洛朝著管家伸出了手,手伸出之時,他的手中已經有了一柄兩尺來長,比商羊角看上去還要翠綠的短尺。


  忽的一聲,管家身前的火盆中,火苗突然轟的一下全部往前竄了一竄,似是被那華光流轉的短尺吸引,又似在像在這短尺…叩拜!

  似乎就如這沒有生命的火苗,也感覺這斷尺中蘊含的離火之氣,是火中的王者!

  “天都明河劍!”管家一聲驚呼。


  這外觀明明是一柄無鋒的短尺,管家卻說它是一柄劍?


  但河洛卻點了點頭,“不錯,這就是當年青城李浮屠在月牙島火岩口采地心離火之氣煉製出來的神法,天都明河。”


  看著在河洛的手中,華光兀自伸縮不定的“天都明河劍”,管家的臉上有了種說不清的神色,“它怎麽會在你的手裏?”


  “這就是我在河洛一名修煉十二都天神煞法的人身上得到的。”河洛淡然道:“你說河洛怎麽會突然出現一名修煉十二都天神煞法的人?手中又怎麽會有如此威力的法寶。”


  管家的眼光迅速的黯淡下來,默然不語,但他的背卻似乎比先前還要佝僂了幾分。“你也有幾十年未出河洛,也應該出去看看了。”河洛卻將那在他手中都似乎有些不屈的在吞吐光華的天都明河劍放在了管家的手中,“你也正好缺少一柄合適的神法,我倒是要謝他們送了這天都明河。”


  刹那間,天都明河在管家的手中竟然發出耀眼的光華。是因為管家的修為亦是深藏不露,還是因為這天都明河,也在憤怨自己失卻主人,顛簸流離的命運!

  唯有天都明河這種級別的法寶,才會有如斯的傲氣和靈魂!

  但是天都明河的光華突然一陣收縮,因為河洛的手中,又多了一柄近乎透明的長劍。


  這柄劍淡而緋紅,像是一片薄薄的冰晶,沒有任何淩厲的鋒芒。


  但是這柄劍麵前,就連桀驁不馴的天都明河,都似乎不可遏製的敬畏!

  而河洛的臉上,卻是一絲看破了什麽似的微笑,“這柄劍…就名滄月吧,若是這次我大劫能過,那便算了,如果我大劫不過,有朝一日,等莫天仁回到河洛之時,你便幫我轉交給他。”


  “主人。”管家下意識的躬身,但是卻止不住的渾身顫抖。


  “管家,你跟了我這麽久,難道對區區生死,還看不破?”河洛淡然的看著管家,令人一見過後便難忘的臉上,卻又浮現了一絲淡淡的笑意。自己將莫天仁帶到河洛,到底是自己幫了他,抑或是他幫了河洛?或者這早已注定。河洛清澈的目光掠過整個河洛,頓了頓之後他又對管家說道,“更何況,無論是誰,想要犯我河洛,必會付出想象不到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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