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 低三下四（下）
秦婉婉望著鏡子中的自己，笑了起來。她站直了身子，整理好頭發和衣服，步伐不穩卻昂首挺胸走了出去。
看見秦婉婉經過時，大家的目光都不由得跟隨著她。
因為，從來沒有看見過她這麽輕鬆，仿佛是脫了樊籠的鳥兒。
慕容又寒果然說話算話，沒有對秦光利的案子施加任何壓力。秦光利最後隻被判了幾年。一來，秦婉婉花錢給他請了個最好的律師；二來，秦光利隻是讓特技師嚇了一嚇莫雨晴，並沒有殺人的意圖。
秦光利才在監獄裏住了幾天便被查出癌症晚期。秦家為他申請監外就醫，又交了一大筆保證金。
雖然花了很多錢，卻始終沒有能保住秦光利的命。
秦婉婉接到病危通知時，離他們去法國才不過過了幾個月而已。
就去一趟吧，算是替母親向他告別。想來想去，秦婉婉還是買了去法國的機票。
醫院裏，秦光利身上插滿了管子。秦穆朗說他清醒的時候很少卻不肯咽氣，像是在等秦婉婉來。
“爸。”秦婉婉猶豫了許久，終於還是這麽叫了他一聲。
秦光利的眼皮動了動，微微睜開眼。
看見秦婉婉，秦光利原本無神的眼睛立刻亮了：“你來了。”
“恩。”
“對不住。生了你，沒有養你。其實我每天都很愧疚。”
“現在說這些，我也不會原諒你。”
“其實我沒想殺莫雨晴。那時候，慕容集團在歐洲擴張地太快，我也在努力發展，我害怕他們，就想嚇嚇他們。慕容集團是停了。沒想到，我也沒有成功。最後坐享漁翁之利的是別人。”秦光利用微弱的聲音喃喃自語。
“不要再說了。”秦婉婉原本平靜的心又開始難受起來。
“我用比特幣來分散用項鏈騙來的錢，厲害吧。可惜沒能保住項鏈。不過，那個項鏈，是屬於你的，是屬於你的。”秦光利已經糊塗了，有些語無倫次。
秦婉婉閉上了眼，輕輕歎了一口氣：都到了現在了，他還沒有放棄讓她做慕容家女主人的奢望嗎？
她跟慕容又寒，現在是兩條平行線，永遠都不會有交集了。
秦光利忽然沒有了聲音。秦婉婉靠近細看，發現他已經咽了氣。
經過這些事情，秦家從慕容又寒那裏拿來的錢已經又全部花完了。就連墓地和葬禮，都是秦婉婉掏的錢。
慕容又寒聽紀宣匯報這些的時候，一直垂著眼一言不發。
“秦小姐從葬禮之後，就一直在旅遊。好像沒有特別的目的地。”紀宣用這句話結束了匯報。
慕容又寒點了點頭，示意紀宣可以下去了。紀宣打開門，慕容又濬剛好從門口進來。
慕容又濬在沙發上坐下後，說：“哥。我明天就帶著小百合去歐洲了。
“恩。以後歐洲的業務就靠你了。養不養得起家，也是你自己的事情了。”慕容又寒淡淡回答。
“可是，我走了沒關係嗎？”他一走，慕容又寒就真的是孤家寡人了。
自從秦婉婉離開之後，慕容又寒越發清冷，不讓人靠近。過去，他雖然冷卻還會找一兩個女人解決正常男人的生理需要。現在他根本就是不近女色，慕容又濬真擔心他會去做和尚。
慕容又寒抬眼涼涼瞥了一眼慕容又濬：“輪不到你來擔心我。”
“哥，忘了秦婉婉吧。好女人多的是。”
“你很閑嗎？” 慕容又寒眯眼看著慕容又濬。
慕容又濬隻能閉上了嘴，悻悻出去了。
秦婉婉從這個國家走到那個國家，停停走走，有公交就坐公交，沒公交就坐馬車，坐驢車，看見漂亮的風景，就停下來畫畫；遇見集市就逛逛，吃吃小吃，倒是很愜意，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集市上常有各種手藝品，還有帥哥美女的畫報。這些畫報，多半是製造者從各種雜誌網絡上選來的照片，再粗製濫造印刷出來放在這裏廉價出售。
所以，好多秦婉婉都覺得眼熟。隻是今天她看見了一張，不但是覺得眼熟，簡直就是熟悉無比。
那線條完美的冷冷側臉，不是慕容又寒，又是誰？
秦婉婉一下忘了呼吸，眼睛盯著那張畫報不舍得移開。
小販伸出一個指頭，向秦婉婉示意價格。秦婉婉才如夢方醒，勉強笑了笑，低頭走了。
走出許遠，心還在‘砰砰’狂跳著，秦婉婉在街角扶著牆，站住了腳，嘲笑著自己：不是說好忘了嗎？怎麽還會看見一張照片都這麽慌張？
聽說，自從她離開後，慕容又寒就再沒回過慕容大宅，那裏徹底沒有了主人。他一定是另有新歡，不想讓對方住她住過的地方，才另覓愛巢。
幾日前，似乎還有新聞說大宅被小偷入侵，不知道有沒有丟什麽東西。
想到這裏，她嘴裏滿是酸楚和苦澀，眼角也不由自主濕潤起來。
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他，其實隻是因為太過害怕所以把他藏得很深。稍稍放鬆警惕，思念和哀傷就會翻湧而出。
她這樣來來去去，漂泊不定，隻是為了是讓自己沒有時間想他。
其實秦婉婉的錢也花得差不多了。她覺得，這都怪慕容又寒，是他養壞了她的消費習慣，看見喜歡的東西不管多少錢都要買下來。
花錢習慣改不了卻再沒有人在後麵當取款機，就算是金山銀山也會被她花完。最後她把手機都賣了。
回國後，她才又買了個便宜的手機，換了個話費便宜的號碼。
她沒有告訴任何人她換號碼了，因為她誰也不想聯係。
隻是，生活總是要繼續下去，該幹什麽好呢？秦婉婉很苦惱。
這幾個月流浪下來，除了一大堆中看不中用的工藝品，什麽也沒有留下。
秦婉婉想了想，現在來錢最快的，就是把這些東西賣了。還好，她學過藝術品鑒賞。這些東西雖然是她從世界各地的地攤淘來的，卻都造型獨特，頗具美感，賣個好價錢應該不成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