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二十四章 普羅旺斯的花海（下）
慕容又寒冷冷回看了她一眼，一副幹你何事的傲然表情。
‘切！不告訴我就不告訴，我不稀罕知道。’秦婉婉撇撇嘴，開始愉快地享受她的晚餐。
農莊的夜安靜得好像從這個世界脫離了一般。除了遠處貓頭鷹和近處窸窣蟲鳴，什麽聲音也沒有。
即便是在房間裏，也能聞到薰衣草的香氣。秦婉婉覺得自己像是浸泡在淡雅的香水裏，無比的放鬆和舒適，很快就沉入了夢鄉。
半夜忽然驚醒，秦婉婉下意識地就轉身往慕容又寒那邊靠，卻發現那邊是空的。
她坐起來，皺眉看了看房間。
他不在房間裏，回去哪裏呢？
秦婉婉有些擔心，披上了衣服，穿著拖鞋就出去了。
此時天快要亮了，天際線的深沉的黑色已經變成了濃烈的藍黑色。紫色的長條形花叢在黎明前最後的黑暗裏，顏色愈發濃鬱。清冷的夜風夾雜著花香從遠處的山坡上吹來，讓人精神一振。
秦婉婉看見山坡上隱約佇立著一個人，似乎有一點像慕容又寒。
隻是周圍太黑，秦婉婉有些害怕。猶豫了許久，她還是小心的一步步朝他走去。
走近了，才發現，原來樹下有個墓碑。
是誰被埋在了這片花叢裏，讓慕容又寒輾轉反側，不惜半夜前來探望？
慕容又寒的背影孤寂而又哀傷，像是夜空裏一抹濃烈得化不開的傷痕。
秦婉婉的淚水不由自主就湧出了眼眶。她想走過去抱著他說：“你還有我。”
隻是慕容又寒一定不想她看見他這幅樣子，不然不會不叫她。
秦婉婉蹲下，把自己藏在花叢裏，就這麽默默看著他。
她媽媽去世的時候，她也是這樣蹲在病房外，把自己縮成一個蘑菇的樣子。好像這樣，悲傷就不能傷害到她。
“寒。”黑夜裏傳來一個聲音。
秦婉婉嚇了一跳。
慕容又寒卻沒有任何反應。
一個女人從黑暗裏走了出來。秦婉婉雖然看不見她的臉，卻依舊認出了，那是海倫娜。
“你果然在這裏。”海倫娜慢慢靠近。
秦婉婉忽然知道那天在溫泉外，海倫娜跟慕容又寒說的話是：我在普羅旺斯等你。
以前到過這裏的年輕漂亮姑娘，自然也是說海倫娜。
“我說過，不許你們家任何人靠近這裏。”
慕容又寒沒有一點重逢的喜悅，反而，他的聲音比這黑夜還要無情和冰冷。
海倫娜忽然哭了：“你為什麽那麽恨我？那隻是意外，就算我爸爸真的做了什麽，那也是他的事情。求你不要這樣對我。”
“那不是意外，這一點，你比我清楚。”
“寒，你還愛我的，對不對？”
“海倫娜。我從來都沒有愛過你。這句話，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今天是最後一次。”
“我們曾有過的快樂時光呢？那算什麽？”
慕容又寒終於轉頭看著海倫娜：“你執意跟隨我回國，說是要陪伴我。我把你當好朋友，也就信了。”
“我是真的愛你，想陪著你。”
慕容又寒轉身一步一步逼近：“那時候，為了節省開支，你要住在我的公寓裏，我也同意了；你偷偷拿我的東西出去變賣，我也裝作沒看見；那一夜我喝醉了酒，不記得我到底有沒有跟你上床，但是我也願意負責，所以我對你四處宣揚是我女朋友的事也保持沉默。”
海倫娜在他逼視之下，踉踉蹌蹌後退。
“可是你不該在我父親放出話要剝奪我繼承權的時候，不聲不響走了。等我順利接手，你又立刻回來了，以我們曾經發生過關係威脅我。海倫娜，你算計錯了人。”
“寒，我錯了。我那時候財迷心竅，有個富豪說要娶我，我就信了，跟他走了，走了之後才發現，這件事就是個陷阱。”海倫娜抽抽噎噎地捉住慕容又寒的袖子說。
秦婉婉歎息了一聲，那個，多半是慕容先勇設的局。海倫娜沒有經受住考驗。
“不，你走了，我反而鬆了一口氣。因為我發現你到我身邊，原來也是個局。那個請你的人，是不是就是讓你父親假造車禍的人？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慕容又寒捉住海倫娜的肩膀，聲音冷酷至極。
“不不不，你誤會了。”海倫娜驚恐萬狀，說話都有些不利落了。
忽然不知道從哪裏竄出來一隻兔子，從秦婉婉身邊跑過，經過慕容又寒身邊跑遠。
秦婉婉忙再蹲下一點，生怕自己被發現。
海倫娜在慕容又寒愣神的那一瞬，拚命掙脫了他的禁錮，轉身就跑。
慕容又寒默默看著海倫娜的身影倉皇消失在花海裏，才忽然涼涼出聲：“出來吧。”
秦婉婉像個把頭插在沙子裏的駱駝，自欺欺人地認為他不是在對她說話。
直到他的鞋子出現在麵前，她才抬頭尷尬地一笑：“你什麽時候發現我的？”
“剛才。”慕容又寒的臉上看不出一點喜怒。
“我什麽都沒有聽見。”
“聽見了更好。”
“其實，她挺可憐的。”
“你還是擔心自己吧。”
慕容又寒說完轉身就走。秦婉婉站起來，一下從後麵抱住了慕容又寒。慕容又寒的身體僵在了那裏。
天空漸漸亮了，秦婉婉看清了墓碑上的字：莫雨晴。
原來慕容又寒的媽媽名字這好聽，早知道，她應該帶一束花來。
“昨晚上你應該叫上我。”她帶著鼻音說，“不要一個人這樣站在這裏。”
慕容又寒仰頭看了看天空，低聲回到了一句：“嗯。”
其實秦婉婉想問慕容又寒為什麽會把他母親葬在這裏，不是應該帶回去至少帶回紅酒莊，那個她一直居住的地方嗎？
但是她又害怕自己這麽問，會戳到他的傷心處。
“她很討厭酒莊，她說那裏是那個人來關她的地方。她也不願意回國，說那個人，傷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