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 真誠的表白
“這是餛飩,這是幾個小包子。嗯……有豬肉茴香的,有白菜的,還有三鮮的。”林言進來後就把食物放在桌子上,垂著眼眸,使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仿佛一個人在那裏碎碎念,“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餡的,就隨便買了幾樣。”
蘇一茜凝視著他帶有血痕的嘴角和紅腫的臉,低聲問道:“你的臉怎麽了?”
“沒事。”林言一邊說著一邊朝單人沙發走去,坐下來,隨手拈起旁邊的報紙,打開,遮住自己的臉,語氣不鹹不淡,“趁熱吃吧,一會兒涼了就不好吃了。”
蘇一茜靜靜地看著那張大報紙,她又不是傻,作勢就要把手背上的針頭拔下來:“我不信,我就要……”
“你別動了!”林言脾氣暴躁地扔下報紙,衝過來按住蘇一茜的手背,以防她亂動。
細心的看了一下,沒有跑液的現象。
林言既無奈又心煩:“真的沒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蘇一茜抿了抿唇,安詳恬靜的表情像溫馴的小鹿。
輕輕抽回手,老老實實放在身體一側,蘇一茜安靜地躺下來,靜靜地看著天花板。
她又不是傻子,當然知道那是打架留下的痕跡。至於跟誰打,因為什麽打,她便不得而知了。
隻是隱隱有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
等營養液輸完了,便是百無聊賴而又漫長的住院時光。
蘇一茜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下一秒,門口就會出現那張惡魔的臉。
“你還是別亂想了,好好養養身體。”聽說女人流產對身體的危害極大,蘇一茜雖然沒有明說,林言也能從她焦慮的表情上讀出她的心思。
蘇一茜斂了一下目光,輕輕說道:“林言,謝謝你。”
謝謝你在我最需要的時候一直陪在我的身邊,照顧和陪伴我。
林言眼神裏有些動容,抬眼瞟了一眼窗戶,起身把薄薄的白色窗簾拉開,隻見外麵淅淅瀝瀝的下著小雨。
“看,又下雨了。”他沒有接她的話,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嗯。”蘇一茜輕輕地點了一下頭。
林言轉過身來的時候,便看見一臉溫和安寧的蘇一茜像一具重工刺繡的娃娃,背靠著枕墊,微微側頭望著窗外。
蘇一茜轉移目光,與林言對視。
有什麽流質的東西在四目相對之間輕輕撥動著。
林言眼眸深刻,走到床邊,忽然握住蘇一茜纖細的雙手。把她的手放在胸口,好像捧著這個世界上最珍貴無比的寶貝。
“蘇一茜。”林言低低地叫她的名字,“我從很早就喜歡上你了。你能不能丟掉過去……”
“不行!”蘇一茜漲的滿臉通紅,快速地把手抽了回來。過激的反應瞬間打破這份煽情。
氣氛陷入尷尬的境地。
許久,林言像是自我解脫般嘲弄說道:“沒關係,反正是第二次拒絕了。我去買點東西。”
現在天氣轉涼,天氣預報上說近日陰雨連綿,蘇一茜剛剛流產,身體很虛弱,一定要注意保暖。
病房裏隻剩下蘇一茜一個人,她臉頰上的潮紅還沒有褪去。
在高中的時候,林言像她表白過一次,那一次驚天動地,場麵盛大,可是她卻不能肯定林言是出自真心。
但這一次,雖然病房裏隻有她們兩個人,但蘇一茜卻仿佛可以眼睜睜看到他的真心一樣。那顆心髒怦怦、怦怦的跳動,每一次跳動都是為了她……
不要想了不要想了。蘇一茜苦惱地搖了搖頭。雙手再一次撫摸上平坦的小腹,眼底盛滿了隱忍。
她的第一個孩子,就這樣不見了。
心頭湧起巨大的悲傷。
林言拎著兩個大口袋出現在病房門口。紅糖、枸杞、牛奶、燕麥……還有暖寶寶、毛絨被……
全部都是一些有營養的東西,還有保暖用品。
蘇一茜不敢看林言的臉,目光閃爍著,腦海中還翻騰著他剛剛說的話。突然想到,自己這樣說,是不是太傷害他了?
林言與宮少南不同。
宮少南是個情場老手,是個心狠手辣的商業人。
而林言隻是同她一樣安分考學、性格溫和的男孩子。充其量,林言從小生活優渥,但他就像風度翩翩的君子,雖然待他人有些冷漠,但對她真的是非常好。
這樣想著,蘇一茜不由地又想起宮莉安。
宮莉安……貌似是喜歡林言的吧。
“想什麽呢?”林言側過頭來,好看的俊顏上帶著溫柔的表情。他用小勺舀了一勺紅糖放進杯裏,又提著水壺往裏麵衝水。
“沒想什麽。”蘇一茜低下頭。這樣的男孩子,是可遇不可求的吧。
而她,又有什麽資格留住他?她的身體已經破敗不堪,她被別人包養過,還流產過……
蘇一茜心中百感交集。
病房中很快彌漫起紅糖甜甜的味道。蘇一茜接過林言遞過來的水杯,雙手捧著,從手心傳來的一股溫暖迅速流過全身。
此時此刻,帝景豪庭二樓少爺房間裏,彌漫著濃重強烈的酒精的味道。
厚重的暗色窗簾捂得嚴嚴實實,陽光一丁點都透不進來。
明明是白天,卻仿佛比黑夜還要暗淡。
宮少南隱藏在漆黑的空間裏,隻有煙頭亮起了一點紅光。
仰脖往胃裏灌進一大口加冰的威士忌,又狠狠吸了一口煙。酒和煙在胃和肺裏相互衝撞,引發一串劇烈的咳嗽。
“咳咳……”宮少南垂著頭,仿佛一個奄奄一息的老人,低聲呢喃著,“蘇一茜……你好……狠。”
腦海中忽然閃過溫蒂的臉龐,她的目光如鴿子般柔和寧靜。
她望向他的目光永遠是帶著虔誠的崇敬與愛,哪怕當他的槍口對著她的額頭,她也笑得溫柔婉轉。
忽然,溫蒂的臉又變成了蘇一茜,同樣是平靜如湖水般的臉龐,而他黑洞洞的槍口也依舊指著她。
“不可以!”宮少南內心翻騰起一股強烈的衝動,激動地喊出聲。
由於從小接受的殘酷磨煉,他的經曆比平常人更加崎嶇和不可思議。
曾經被倒吊著在狠辣的太陽底下曬了三天三夜,他差一點就死去。
被懲罰,被鞭打的血肉模糊,那更是家常便飯……
在學習過程中,隻要有一點做得不對就會被懲罰,隻要有一句話、一個字說錯,就會被狠狠地教訓一頓。
也因此,他性格孤僻又殘暴的長大。用殘忍又冷漠的目光審視著這個世界。
直到遇到溫蒂,生命中他第一個願意去疼愛的女人,結果卻是被自己親手開槍打死。
而最初占有蘇一茜的時候,他也隻是把她當成一個發泄工具罷了,可是卻莫名其妙陷入一個漩渦,並且越陷越深……
蘇一茜,她的肚子裏有了他的血肉,然而他卻一無所知!這種像是被女人玩弄的感覺讓宮少南的血管像是要崩斷裂開!
砰地一聲,門突然被人用力踹開。
好大的酒味!鄒晨炫皺著眉頭捏著鼻子,摸索著牆上的開關打開了燈。
由於長時間陷在黑暗中,宮少南的眼睛一時間無法接受光亮,下意識用手遮擋了一下。
然而隨即,他的手就被鄒晨炫惡狠狠地拿開。
頭頂上那盞刺眼奪目的大水晶吊燈毫無遮攔地直射著他的眼睛。
“滾開!”宮少南終於忍無可忍,像頭暴怒的獅子一樣咆哮一聲。
這頭獅子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看清楚眼前這個比自己還矮幾分的男人。
看著宮少南眼底的猩紅,鄒晨炫毫無懼怕,他的嘴角勾起一絲譏諷,表情恨鐵不成鋼:“宮少南,你醒醒吧。溫蒂死了之後,我也沒見你這樣頹廢過!”
這兩句話顯然觸到宮少南的底線,像是無情揭開了他的傷疤。
在他小的時候,被懲罰,他力氣不夠,反抗就是挨更多的打。
但他長大以後,他是高高在上的王者,傲然俯視這個世界,沒有人敢違抗他的命令,更別說惹他發怒的人了!
宮少南攥緊拳頭,帶著破風的氣勢直直出拳!
然而他畢竟醉了,眼神迷離,身形也微晃,鄒晨炫迅速閃開,宮少南的拳頭便重重擊打在暗灰色牆壁上。
咚的一聲,驚天動地。
在樓下客廳守衛的維森聽到聲響,心裏咯噔了一下。
“你好吵。”鄒晨炫皺了下眉頭,趁宮少南不注意,快速繞到他的身後,手掌像刀背一樣往宮少南的後脖頸看去。
高大精壯的身軀一晃,隨後直直地倒了下去。
“希望你醒了,還能記得你叫宮少南。”鄒晨炫目光黯然,凝視著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宮少南。
昏沉之間,宮少南做了一個夢,他夢見自己拿著一把槍,槍口指向蘇一茜,而這一次,他帶著嘲弄和恨意的笑容,毫不留情地朝她開了槍。
蘇一茜,你瞞我,你騙我。
更重要的是,蘇一茜住院的時候,是林言陪在了她的身邊……
得不到,便毀掉。
經過幾天的休養,蘇一茜感覺身體好多了。
林言在一旁削蘋果,蘇一茜糾結了半天,終於又忍不住問出口:“林言,我覺得現在沒事了,可以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