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暮離追妻記（九）
「為什麼不說？」上藥的時候，周暮離有點生氣了，她怎麼這麼不懂得照顧自己，愛惜自己呢。
「你虛偽嗎？」明明就是他不顧忌她的死活，現在還來問她這樣的問題，怎麼問得出口啊，她顧深藍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麼極品的男人呢，不，現在遇到了。
周暮離被噎住了，上藥的動作還是很輕，上好葯后，周暮離把顧深藍抱到浴室里，「衣服都有些髒了，你也累了，泡個澡舒服點。」
把顧深藍放在一旁站好，他就去放水調水做好一切事宜。
顧深藍沒有反抗，自己的腳現在被包紮得跟個粽子一樣，顧深藍嫌棄的瞥了一眼自己的鼓鼓的腳，也不知道周暮離是有意還是無意，就算她的腳出血了那也只是腳踝和新鞋子摩擦不夠破皮了而已，有必要那麼誇張嗎？
隨意瞄著這個浴室，才發現，哦原來還挺熟悉的，不就是她之前住的那個公寓嗎？東西擺放什麼的都沒有變，心有些堵了，這間房子不是早就還給他了嗎？憑什麼還要盜版她的風格啊。
憑什麼？
顧深藍沒能想出個憑什麼來，一雙強壯有力的手就伸到她面前，動作熟練的解起她的衣服來。
「你幹什麼？」
她後退一步，差點跌倒，好在周暮離扶住了她，「脫衣服洗澡。」
顧深藍急忙推開他，「出去，我自己洗。」這個澡是掙脫不開要洗的，但是和他？哼，還是免了。
「你的腳受傷了，我幫你，免得你不小心沾到水，自己洗也不方便。」周暮離看著她的腳有些擔憂。
「我不洗了。」
「好，我出去，你小心點，我就在門外有事你叫我。」知道自己再堅持下去，肯定又是一場拉鋸戰不可，周暮離急忙答應讓她自己洗，關上浴室門的時候，周暮離還叮囑著，「要小心，不要碰到水。」
只剩自己一個人的衛生間，顧深藍伸手探了探水溫，剛剛好，嘆了一口氣她緩緩的解開自己身上的衣服，要跨進浴缸的時候，顧深藍看了一眼紗布纏繞的腳，手伸下去，碰到紗布了，想了想又伸回來，把完好的腳跨進浴缸。
剛躺進浴缸，周暮離的聲音就從外邊傳進來，「藍藍，小心點，被讓腳沾上水。」
他的喊聲讓顧深藍有些不耐煩，她隨手從浴缸邊上拿到什麼，狠狠的朝門邊砸去，「你煩不煩啊。」
周暮離聽到東西先是垂過來啪嗒一聲，接著又滑落下去，他就咬推門而進了，顧深藍的聲音傳來，他才反應過來，不是她摔倒，搭上門把的手又鬆了下來，只是盯著半透明的浴室門，眼中莫名的火氣攻上來滅不去，但是現在不是惹她生氣的時候，只能忍忍了。
扔完東西，顧深藍更煩躁了，她抓過邊上的精油，一個勁的往浴缸裡面倒，倒完又開始狠狠地搓自己的身子，氣死了，但是又不知道怎麼把心中的怒火消除下去。
搓到腳背上的時候，顧深藍停了下來，盯著自己滿是紗布的腳慢慢的淚流滿面，現在那麼關心一個腳有什麼用，她真正需要關心需要愛護的時候怎麼不來招呼著點，現在她已經不需要了。
不需要了，一隻腳什麼都換不回來，換不回來那個和她血脈相連的孩子，換不回來她願意放棄的心。
浴室里很久沒有動靜，沒有水聲，周暮離有些擔心就在外面喊，「藍藍，藍藍沒事就回應我一聲，藍藍。」
得不到回應，周暮離推門進去，顧深藍還泡在水裡，受傷的的腳高高的掛在浴缸外面，周暮離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走過去，蹲在浴缸邊，伸手去探水溫，「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的嗎，我在外面叫你你怎麼都不應呢？水溫有點低了我們起來吧。」
顧深藍伸手止住他要放掉水的動作，周暮離轉頭看她。
她的眼睛清清亮亮的。
「阿離，你知道嗎？從知道我自己喜歡上你之後我就一直幻想著能給你生個孩子，」她的聲音有些虛無又有些飄渺，周暮離想打斷她，「好，我們就生個孩子。」
可惜他的打斷顧深藍不沒有理，她任然固執的說著自己想說的話，
「後來，知道我懷孕了的時候，我高興得要分不清東西南北了，我想第一時間告訴你的，可是你失掉了那次機會，所以失掉了他……」
這是那麼久以來，顧深藍第一次開口和他面對這件事，知道躲不過去了，這一關總要來的，周暮離沒有再說話，而是靜靜的給浴缸里添進些熱水聽她講。
顧深藍抹了一把自己的眼淚，看著他，「可是我還沒有死心你知道不知道，他走了我還不死心，」哽咽著吸了一口氣，她緊緊的抱著自己水面下光禿禿的肚子，「我給自己借口說只要你繼續我們的婚禮，那麼我就原諒你，可是我又放不下心中對孩子的愧疚，我沒有保護好他，我憑什麼還能以愛的名義原諒你，所以婚禮那天我給林茜兒打了個電話……」
登的，周暮離不解的看向顧深藍。
「很疑惑，是不是？」顧深藍也看向他，「我在賭，拿我的十年賭一生，我跟自己說，只要你走了那麼我對的十年愛戀從此煙消雲散，我放你自由，如果你沒走，那我就放下孩子，好好的繼續愛你，再懷一個孩子，好好的補償他，可是你走了。」
周暮離拳頭緊握，他到底是給她造成了多大的傷害啊，才讓她這樣患得患失，這樣恐懼一切。
他不顧自己還穿著衣服，就擠進了顧深藍的浴缸里，顧深藍任著他把自己攬進他的胸膛，雙唇仍在張合，「你走了就走了，我都決定此生不待了，可是為什麼你還要來招惹我，我已經想好找個不需要廢太大力氣花太多精力去愛的人結婚，生子，過一輩子沒有周暮離的生活了，為什麼你還要來招惹我，為什麼還要出現在我身邊，為什麼？」
周暮離在水中把自己的衣服脫乾淨，把顧深藍光滑的身子抱進自己同樣赤、裸的胸膛，緊緊的緊緊的抱著，像是要揉進他的身體里一樣。
「藍藍，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可是我捨不得，我放不下，我愛你，我愛你。」胸腔中有太多的話語，憋屈著卻無法吐出來，有太多的情感卻又找不到語言來匯總，最後只剩下三個字，也只有這三個字可以闡述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想法，那就是：我愛你。
多簡單又多複雜。
第一個對不起，是對不起自己還未得知便已經離去的孩子。
第二給我的錯，是錯在未能保護好自己的骨肉和愛的人。
第三個捨不得，是捨不得那個孩子捨不得顧深藍疼苦。
第四個放不下，是放不下我對你的愛和對你的心疼，還有放不下的孩子。
最後兩個我愛你，是愛你也愛我們的孩子。
誰說周暮離沒有疼苦，誰說周暮離沒有難受，他是沒有表現出來，但是他心中的痛一樣也不少。
在知道自己有了孩子又要簽下引產手術的時候，他的手是抖成什麼樣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心又有多絕望，同樣只有他那時窒息到跳動的心可以知道。
在那個時候，顧深藍已經倒下了，那麼他便不能再給她添堵不能帶著一臉的愁眉去對著她，要不然如何讓她走出心中的陰影，如何伴她度過那段最難熬的時光。
沒有人知道在醫院空蕩蕩的處理間，他對著自己孩子的一盤鮮血流了多久的眼淚，對著孩子說了多少的話語。
那時醫生一出來，說手術成功了，周暮離就跑進去看了顧深藍，接著央求了護士給他一點時間不要處理掉孩子那麼快。
看著那一盤血水，周暮離知道自己的孩子就流失於這裡，對著那一盤血水，他跪下去了，他一生強勢無敵從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便從來沒有跪過任何人，但是他跪了自己的孩子，那一盤還未成形的孩子。
不是折煞，他只是在為自己懺悔，為自己的孩子求一份愛護，他在求自己的孩子不要遠走，不要離開，不祈求他原諒自己，只希望他能不要怪自己的媽咪。
男兒有淚不輕彈，從小到大，他流血的次數不記其數，但是流淚，真的是有生以來的第一次了，沒流過淚，真正流下來的時候，他才知道原來眼淚是這樣脆弱。
而婚禮上的離開，他不是沒有後悔，可是就算他後悔時間也沒有辦法挽回，知道莫楚帶著顧深藍離開的時候，他飆著車子飛奔去機場，可惜，終究還是遲了一步，那一步，他的心有多疼。
此生第二次淚，只是一滴，機場邊上的一滴，卻足以道盡他心中的難受。
所以，他不會再放手。
給浴缸重新換了一遍水，周暮離咬著顧深藍的耳垂說，「藍藍，剩下的人生，就算是深淵我們也必須一起過。」
顧深藍的瞳孔變大起來，她掙扎，「要過你自己去過，我和你說的還不夠清楚嗎？」
「不，我就要我們在一起，你要孩子，那我們就好好生一個孩子，再懷一次他就回來，你相信我，藍藍，你相信我，再懷一次孕寶寶就會回來。」周暮離固執的說著不顧顧深藍掙扎手就開始往她下身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