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衣帶漸寬終不悔7
東方露出了魚肚白，路雪剛起床，念兒也被抱到了未央宮。
念兒似乎像是沒睡飽一般，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仔細打量了這裏裏外外才朝路雪撲了過去：“姨娘，我爹爹呢，念兒好久沒見到爹爹了。”
她吸了吸鼻子，將她抱起來：“你爹出去打仗了，他是大英雄，也許一時半會兒會回不來，現在姨娘帶你去見你娘，好嗎？”
小臉上有過一絲猶豫，最後卻聽話的點了點頭。大概是如同段晟曾經說的那樣，念兒是真的不怎麽喜歡路梅，不親熱路梅。
也是的，路梅一直心裏都種著仇恨，哪裏能有時間親熱自己的女兒呢？何況這些年一直裝瘋賣傻，更是何談好好陪念兒？
推開門，見路梅卷縮在角落裏麵，連頭也不願意抬一下。
“娘，念兒來了，我們回家吧！”
念兒跑過去，拉了拉她的手，卻被路梅甩開了。
她最終還是抬頭看了一眼路雪：“把念兒帶走。”
路梅的語氣平淡，可是卻帶著一種執拗的感覺在裏麵，似乎這一刻連念兒也無法打動她那顆心如死灰的心。
“路梅，你忘了晟哥哥死前的願望麽，他要你活著！以前的事情我不計較了，你帶念兒回去吧。”
路梅笑了笑，笑得那麽的苦澀，更是無奈。
“是呀，如果不是我一直想著和你鬥，一直眼裏裝不下你，怎麽會害他丟了性命？可是路雪，你知道嗎，我是真的好嫉妒你。”她頓了頓，繼續說道：“如今他死了，也算是解脫了吧！我和他之間總算是有了一個了解……隻希望下輩子，如果能夠投胎我要當他最愛的人，要是那時候你讓讓姐姐我可以嗎？”
段晟死了，她心裏的恨意早就消散了。況且本身路雪就沒有和她爭過，隻是她自己作繭自縛了這麽多年，如今想開了倒竟覺得這麽多年，自己像是小醜一般的可笑。
路雪低喃，聲音輕飄飄的：“小雪從來沒和你搶過，從你嫁給他的那刻起，我就早已經斷了喜歡他的念頭。剩下的就隻是兄妹之情而已。姐姐，回去吧，皇上說了，不再追究。”
她的這聲姐姐是發自於內心，這一刻，在她說希望下輩子讓著她的時候，好像之前的那些怨那些恨意早就已經變得風輕雲淡了。
“嗯，念兒過來，娘帶你回家。”路梅站起來，將念兒抱到自己的懷中，親了親她的臉頰。
若是時光還能夠再來多好，她一定不要用那麽極端的方式試圖得到他的愛……
隻不過，如今都已經不再可能了。
“對了，念兒還小，我不想她這麽早就耳濡目染那些悲傷的事情，這兩天就讓她留在宮裏吧！等一切歸於平靜了，我再將她接回府，可以嗎？”
她所考慮的也是於情於理，讓小孩子去見證生死離別，不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她本是念兒的親姨娘，加上段晟也是為她而死，路雪則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讓明月將念兒抱回了未央宮。
路梅臉上浮現了淡淡的笑容，最後將目光從念兒身上移開了。
經過路雪身旁的時候，目光在她身上停頓了，最後朝遠方看去：“晟哥哥死的時候在笑，我想他是願意的。他希望你幸福，希望你能夠好好地，你不能辜負了他。”
她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走了出去。
藍天白雲，花香怡人，路梅覺得自己都好久沒發現他們的世界竟是這麽的美好。
看著她離開，隻剩下路雪一個人，在原地愣了一會兒，最後拔腿就往外跑，她記得齊安寒說過今日會出宮去邊界……
此刻希望他還沒有走，希望自己還能趕得上！
因為不管他去哪裏，她也要生死相隨。
等到她到宮門前時，早已經一個人都沒有了。
大概，他已經走了……
路雪有些失望的再次朝宮門外看了看，最後垂下了眼簾。
“小雪。”
背後一個熟悉的聲音讓她猛的轉過身，驚喜的看著齊安寒，走過去：“你不是說今天要出宮嗎？”
“朕臨時改變主意了，暫且等等，想多陪你幾天。”
他是實在放心不下她，怎麽能夠安心的走？！
“嗯……可是不管什麽時候走都要帶著小雪，好不好？”她的眼裏充滿了渴望與堅決，齊安寒的不行兩個字明明就已經到了嘴邊，到最後卻鬼使神差的點了點頭。
明知道不該也不能帶她去，可是還是答應了。
“你是念兒吧，段將軍的女兒？”
弘燁上完課回到未央宮，看到多了一個小身影，走過去仔細的瞧了幾眼才若有若思一般的問到。
“不要理我，你是壞人。”
“我才不是！”
弘燁負氣的別開臉，顯然有些生氣。
“你就是，就是，害我姨娘的寶寶沒了。”
下丫頭記憶力也算是好的，到如今都還記得。隻不過提到這個事情就似乎是弘燁的傷口，他不喜歡別人這麽說……
用力的推了她一把，吼道：“你娘才是壞人，你娘殺死了你爹，你娘還要殺我母後和父皇，你娘才是天下最壞的人！”
他是從哪些宮女太監口中聽說的，也不管是真是假，想著能夠氣到這個小丫頭就脫口而出了。
“什麽是死？”
念兒不過才滿三歲多，對這些根本都還是不懂。
“就是沒了，永遠都不會回來了！”
她搖頭：“不會的，姨娘說了，爹是去打仗了，爹是英雄！”
弘燁比她年長，加上心智也成熟一些，自然對有些東西一知半解，嘲笑到：“是呀，不是被你娘殺死了嗎，你才是壞人的女兒！”
兩個小孩子吵架，吵著吵著，念兒就哭了起來，使勁的咬了一下弘燁的手臂：“我不要和你說話，你是天底下最壞的壞蛋！”
推門跑出去，剛好撞到路雪的腿上摔了一個仰翻。
路雪將她抱起，看著滿臉淚痕的念兒，心疼的問到：“怎麽了，是不是摔疼了？”
“不是……姨娘，爹他是死了嗎？他說，娘殺了我爹，我爹在也不會回到念兒的身邊了。”
她抱緊了這個小孩，格外的心疼。
齊安寒皺眉，看著弘燁低吼：“弘燁，你怎麽說話的，小孩子不要亂講！”
“父皇，兒臣……兒臣錯了。”
他捂著自己的手臂，最後低下了頭。
路雪拉了拉他的手，示意他不要再訓弘燁了。走過去，蹲了下來看著弘燁解釋道：“那都隻是他們在亂說，念兒比你小，如果她惹你了，弘燁是哥哥，千萬不要和她置氣，男子漢要有男子漢的風範不是麽？”
弘燁點了點頭，看著念兒道歉：“對不起，我錯了。”
“嗯，還是弘燁最乖，最懂事。”
明月將念兒抱走了，路雪才拉過弘燁，關切的問到：“手怎麽了？”
“沒事！父皇，母後兒臣真的沒事。”
他努力的把手收好，結果還是被拉了過來，上麵有著兩排牙齒印。很顯然，這應該是念兒留下的。
“母後替念兒給你道歉。”齊安寒也注意到了他手臂上的那些齒印，目光中儼然是有著讚許之意的。雖然弘燁小小年齡，卻有了該有男子漢氣概。
最後對著宮女吩咐到：“喊太醫來給小皇子看看。”
什麽時候，弘燁竟變得隱忍一些了，有委屈卻不說出口。
路雪有些心疼，問道：“是不是念兒欺負你，所以你才說那些話氣念兒的？”
她相信弘燁是一個很懂事的小孩，不會無緣無故的去欺負念兒。
他抬了抬眼，一雙大眼睛看了一眼齊安寒才搖頭：“沒有。”
雖然弘燁這些微小的變化很難察覺，也不知道究竟是因為成長了，還是因為發生了太多事情所以才會變得如此小心翼翼，但是這樣的他路雪是真的很心疼。
“弘燁，母後告訴你，你永遠都是父皇和母後最疼愛的孩子，你心裏在想什麽事情，一定要告訴母後和你父皇，知道嗎？”
弘燁撇了撇嘴，最後眼淚慢慢的往下滾：“我……其實是念兒說我是壞人……她說我害死母後肚子裏麵的寶寶，害死了小弟弟。弘燁不是故意的……”
若是一句話，老是有人在說，就算是假的都會信以為真，何況他還是一個孩子？！
齊安寒的眉頭輕輕地蹙起，將弘燁拉至身旁：“原來是這件事，可是你也不該說念兒的爹和娘對不對？再說母後肚子裏的小弟弟沒有了和弘燁沒有關係，以後都不許自責了，知道嗎？！”
他說的話都是路雪想說的話，看著哭得慘兮兮的小弘燁點了點頭，她才釋懷的一笑。
“男子漢大丈夫，不許哭。”雖然他的語氣有些剛硬，可是卻不失一個嚴父的形象。
“弘燁以後要像父皇一樣，當一個真正的男子漢，而且再也不會和念兒那樣的小孩子置氣？”
“好，一言為定！”擊掌未誓，大大的手掌和小手掌在對著的那一刻，似乎是一個各位溫暖的小家。
沒有身份和地位的牽絆，再簡單不過的父子倆。
不過倒是弘燁說的話，路雪忍俊不禁。
弘燁也不過就才比念兒大那麽一歲多一點，居然說念兒是小孩，自己也不過是個小孩子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