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所謂關心則亂
這天的秦予之並沒有門診，所以蘇曲知抽完血吃了個早餐又繞到了住院部去找他，隻是她到的時候秦予之並不在辦公室，估計是還在查房，倒是林正將她請進了辦公室。
林正倒了杯水放在蘇曲知麵前，問：“幾個月沒見了，身體怎麽樣？”
“應該…還行吧，今天來醫院瞧瞧。”
“還行可不行，秦醫生的要求嚴格得很，你可小心別被訓。”注意到蘇曲知不無認可的點頭，似是曾經經曆過一般，林正開玩笑：“你現在換個主治醫生還是來得及的，怎麽樣，換不？”
林正一臉子的“換吧換吧，為你好，聽爺的準沒錯”，蘇曲知不厚道的憋不住笑，但還是搖了搖頭。
“怎麽就不換呢，他會的我也會，我還比他好說話比他溫柔多了，你這個小姑娘真是不懂變通。”說完又自言自語起來：“嘶，秦予之哪好了，成天板著個臉的，這是醫院又不是法院，就沒見過他這樣的，大事不理人，雞毛蒜皮都不算的小事倒找我了…”
蘇曲知默，秦醫生到底做了什麽“不可饒恕”的事讓林醫生還想著挖牆腳的，她看看林正忿忿的臉，還蠻英俊，畢竟身材高大五官端正還懂得捯飭，但跟秦醫生比…蘇曲知搖搖頭，沒啥可比性，畢竟情人眼裏出西施，而且林醫生不對她的胃口，這比起來缺乏公平性，pass。
又看看林正的辦公桌，雜亂無章，除去資料文件還算擺放整齊之外，其餘的東西…咳咳，隻能說充滿生活氣息，極具亂窩氣質，再看看秦醫生的辦公桌，井井有條，幹幹淨淨，層次分明，還放著…蘇曲知立馬被桌上的綠色吸住了視線。
林正吐槽了會兒沒人回應，順著蘇曲知的視線望去就看到了那盆盆栽，“那東西可是秦予之的寶貝。”
“寶貝？”
林正：“可不是寶貝，也沒見他對工作以外的事情上心，除了這東西，天天不忘灑點水曬曬太陽的，有事不在還打電話使喚我替他照顧。”
怪不得這文竹越長越喜人，這可是她送的寶貝呢，秦醫生這麽重視，她能不開心麽，蘇曲知心裏樂嗬了好一會兒才正了正臉色同情道：“那真是勞您大駕了。”
說完便屁顛屁顛的搬了個椅子去秦予之的辦公桌前坐下看寶貝去了。
秦予之查完房回到辦公室的時候，蘇曲知正坐在他的辦公桌前給文竹灑水，陽光透過窗戶撒在她的身上，仿佛是加了一層濾鏡，溫柔美好的刺激了他的眼，給他的心鍍上了一層層愉悅。
將東西放在桌上，走到她身邊，秦予之淡淡道：“它很好養活。”
蘇曲知笑得軟儒：“是你養得好啦。”
秦予之低笑，對視著蘇曲知的眼裏似是盛滿了整個星空。
坐在一邊猝不及防被塞一把還未名正言順的狗糧的林正忍不住翻白眼，這種室內盆栽本來就不容易死，而且，這裏也有他的貢獻好嗎！
“空腹血糖的結果應該出來了吧？”
“我查查。”蘇曲知打開手機輸入就診號，果然結果已出，隻是…
“怎麽？”秦予之恰好看見她心虛的偷睨他的表情，往她的手機上一瞥：“8.9？”
原本溫馨的意境瞬間變化，蘇曲知心下微凜，沒勇氣抬頭直視秦予之的眼，顯然這個她覺得還行的結果，秦予之不滿意。
“昨天晚上吃什麽了？最近自己有在測血糖嗎？”
“也沒吃什麽啊…最近…最近偶爾晚上會測一測…”聲音越說越小。
“這個結果，你自己覺得怎麽樣？”
“有待改進…”
麵前的姑娘始終低著頭，聲音輕細，活像個做了壞事被訓的小學生，沒錯，小學生，所以即使認錯，也不見得是真的覺得自己是錯的，倒像是迫於他的“淫威”，秦予之差點氣樂：“你倒是說說打算怎麽個改進法。”
這讓她怎麽說，蘇曲知的眼神飄到一旁的林正那邊，發現他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她，見她看向他，他還聳聳肩扯了個大笑臉，估計是在說“你選的路，爬著都要爬完，我無能為力”，簡而言之就是活該。
蘇曲知心塞，抬起頭辯道：“秦醫生，你應該比我了解，這是多方麵的因素，不穩定是正常的事，可能是多吃了一口飯，也可能是少走了一段路，還可能是心情的影響，我不可能精確到每一粒米都去計算，我已經盡可能控製了，也不能強人所難呀…”
秦予之微愣，其實她說的沒錯，她做得已經夠好了，他作為醫生比她更了解這種不穩定性，他雖然要求嚴格，但也知道分寸，所以在一定的範圍內，他並不會多說些什麽，然而麵對她，他好像的確是苛刻了點，他希望她好好的，希望她不會出現任何的閃失。
秦予之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這讓蘇曲知不安起來，“那個差不多兩小時了，我得去抽血了，先走了…”
說完便快速溜出了辦公室，腳步飛快。
“蘇曲知。”
令人心顫的三個字，飛快的腳步一停，蘇曲知轉過身。
秦予之跨步朝她而來：“你的包落下了。”
“哦…謝謝。”蘇曲知接過包卻發現秦予之仍站在原地不動，不由疑惑。
“還不走嗎？”秦予之走到她身後，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道：“順道去那辦點事，一起吧。”
“好…”
兩人並肩，空氣卻奇異的靜默，不，不是奇異，是奇怪，以前與秦予之並肩而行，即使一言不發，也不會覺得怎麽樣，反而靜謐安心得很，可是現在，蘇曲知覺得有點難捱，她悄悄看了眼麵無表情的男人，終於道：“對不起…”
“什麽？”
“我知道你都是為我好，我卻沒有端正態度，還扯了一堆有的沒的的借口…”
“不是。”秦予之微微歎息：“你說的也沒錯，是我過了，我隻是…”
秦予之的聲音緩緩降低，蘇曲知好奇後麵的內容，豎起耳朵仔細聽，但他說到這裏便就沒有再說下去，也讓蘇曲知一頭霧水起來，可也不能問啊，剛剛才認了個錯呢…
雖然她是真的很好奇。
隻是什麽？
隻是他關心則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