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5203是我愛你撒
太陽已落西山，風吹散了惱人的熱浪。一整個下午直到天色漸暗的現在都沒有驗證通過的蘇曲知帶著失落的心情坐在“棋大爺”對麵看著被她走得一片混亂的棋麵唉聲歎氣。
“小姑娘，你走是不走啊！”棋大爺已經在3分鍾之內催了不下5遍了。
知道了，但她不知如何下手啊，她已經完全混亂了，若是可以胡走一通，一下子結束此局…但結合經驗，顯然亂走是要挨罵的喂…天知道她原本是走出來打算散心找樂子的，剛好七大呀在找人陪玩棋，說好的隨她什麽個玩法的，怎麽就成下象棋了呢，她是想玩五子棋或玩暗翻象棋來著…正兒八經的下象棋，恕她才疏學淺，她是真不會啊…
秦予之剛過拐角就看到蘇曲知坐在一個人對麵托著腮幫皺著眉頭，愁眉苦臉，唉聲歎氣，但卻時不時鼓起腮幫，配上她那張白嫩嫩的嬰兒肥臉蛋，這是年輕人口中的無形賣萌？
坐在她對麵的，似乎是齊老…齊老是本是頗有影響力的老人，他最大的愛好除了釣魚，就是下棋了。齊老的棋藝絕佳，但下起棋來的脾氣可不是每個人都受得了的，可能是跟他曾經為師有關，若是對方不善棋藝，或是走岔，他便會忍不住說教一頓，配上他的大嗓門，怎麽聽都像是在訓人，他又是個急性子，更何況，他下起棋來，那可是不眠不休。
這回住院，據說他已經把能陪他下棋的全找遍了，隻是那些人跟他下了一次就沒有了下一次，原因麽…所以，還會跟他下棋的人，不是頗有造詣就是勇氣可嘉。
顯然，蘇曲知屬於後者。
“當斷則斷，要有做決斷下決心的勇氣，再想能想出花來啊，還是能製敵立勝啊！磨磨蹭蹭的跟著娘們兒似的！”
“我本來就是個姑娘…”言語間似乎已行一步。
“你這小姑娘！會不會下棋會不會下棋！看你這棋走得，回天乏術了已經！”
“不會啊…是你硬拉著我玩來著…還說要教我…”
“就沒見過你這麽差的學生，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徒不教，師之過…”
果然，秦予之遠遠就聽到齊老如洪鍾般的聲音，以及那姑娘低頭垂眸滿不在意的“見招拆招”。
當斷則斷，立下棋子後還是遭到高分貝攻擊的蘇曲知已經不想再對著棋麵唉聲歎氣了，此時，一雙手出現在她眼前，手指白皙修長，骨節分明，在棋麵上將她的棋子移了個位置，然後收回手。緊接著耳畔一聲洪鍾般的“好棋！”，充滿著棋大爺地激動難耐。
蘇曲知的眼睛隨著這雙手移動到它主人的身上，消毒水的氣味摻雜著淡淡洗衣粉味道的白大褂不帶一絲褶皺與汙痕，晚間的手表簡約內斂卻不失奢華以及眉目清冷，溫涼如水的臉，這不是她心心念念了一整個下午的微信號的主人嗎…
蘇曲知愣然道：“秦醫生…”
但是對方顯然不理她，並對她發動了低音炮攻擊：“棋是好棋，但底子太差，於事無補。”
底子太差是在鄙視她吧…
“小姑娘是新手，不會，玩著沒勁，小秦坐下來一局？”
沒勁還拉著她玩了那麽久，不讓走…
秦予之瞥了眼不說話的蘇曲知，淡淡道：“不了，我還有事。改天吧，齊老。”
“哎，那行吧…”
身後傳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帶著微喘的一聲叫喚：“秦醫生！”
秦予之腳步微頓，側頭看向已在他左邊並肩而行的姑娘，她微微喘著氣，一隻手捋著方才跑動時被風吹亂的劉海，察覺到他的注視，她也轉頭，微抬著腦袋，彎了眉眼，揚起的嘴角聲音悅耳：“祺爺爺說你很會下棋。”
“過獎，業餘活動項目而已，不及齊老精通。”
蘇曲知聳聳肩撇嘴道：“他太凶啦，下個棋還嘮叨個沒完，這不是擾亂對手心智嗎？”
秦予之不由失笑，要用上這種心理戰術，你也得是對手啊…這姑娘純粹是想多了吧：“齊老是個急性子，與他下棋隻要能排除外音幹擾，是能學到很多的。”
話至於此，蘇曲知臉上崇拜與期待的意思不要太明顯，秦予之問：“怎麽，想學？”
小雞啄米般的點頭，蘇曲知：“嗯嗯嗯，突然感興趣了。”
是麽，剛剛在下棋時還一副嫌棄得不得了的樣子，卻聽蘇曲知繼續嘀咕：“畢竟是秦醫生的活動項目，還是有學習價值的。”
秦予之挑眉：“恩？”
“象棋文化博大精深，還是很有學習價值的。”
“哦？我不擅象棋，隻是偶爾為之，倒是對圍棋更感興趣。”
然後秦予之看到蘇曲知一愣，低低道：“圍棋…也是可以的啊…”
長久的沉默…眼看著馬上就要到秦醫生的辦公室了，蘇曲知開始扯東扯西：“秦醫生，你下午不在醫院啊？”
“恩。”
“那你晚上值班？”
“不是。”
“哦…”蘇曲知咬唇，這話怎麽接.……
猝不及防的一聲轟隆雷聲讓蘇曲知抖了一抖，同時：“打雷了，可能要下雨了哈…”
“蘇曲知。”已是行至秦予之的辦公室門口，他骨節分明的手已經搭在門把手上。
“啊？”隨著秦予之停下腳步，蘇曲知抬頭看著秦予之，他的聲音叫一聲她的名字真是百聽不變的酥麻。
秦予之低頭，涼淡如水的眼鎖住她的視線：“你想說什麽？”
蘇曲知的目光在秦予之的眼睛裏徜徉片刻後移開視線，垂眸深吸了口氣，又盯著秦予之的眼睛，急急道：“秦醫生，我加了你的微信。”然後聲音變小，語氣微低，帶著點委屈道：“可是沒有通過驗證…”
秦予之聞言微微稍愣，卻並沒有接話，隻是看著蘇曲知緩緩垂下跟他對視的眼，雙手無意識的捏著衣服下擺，力道都給衣服揪出了層層褶皺，整張臉都稍稍暗了下去，秦予之微歎口氣道：“恩，知道了。”
蘇曲知微微抬眸：“恩？”
“下午沒開微信。”言外之意，現在知道了，開了會加的。
“哦。”蘇曲知點點頭，站在原地，卻是眨著眼睛滿臉的期待。
秦予之歎息更深，從口袋裏拿出手機，點開微信，“曲知有道”這個名字…將她的驗證備注信息一一看過去，然後把她加為好友，備注時將“有道”二字刪去，又覺得哪裏有點不對勁，單是“曲知”二字似乎親密了些，況且也不符合他記病人信息的習慣，想了想又修改了備注名。
微信提示聲音立響，蘇曲知掏出手機，喜滋滋的看著新加好友的頭像，隻是備注名為什麽好呢，她斜睨此時大拇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跳躍的秦予之，偷偷看眼他給她的備注吧，機不可失，隻是，偷看後的蘇曲知就跟被方才的雷劈了一下似的，5203是什麽鬼？有人的備注名是一串數字嗎…轉而又想到，520,3，病房跟床號？
“秦醫生，5203是我愛你撒~”這是讓她放大招的節奏？真是討厭，她還想徐徐圖之來著。
沉默無視就是最好的應答，然而向來深諳此道的秦予之這回卻是：“恩？表白？”沒什麽表情的臉上此時微微皺起眉，似乎有些苦惱的樣子：“不過隻見7次麵，加起來不到一個小時，就說你愛我，蘇小姐真是…猝不及防。”
蘇曲知被秦予之顯然沒有get到她的點的這一反應驚得一愣一愣的，接著被秦予之說完後又一個挑眉外加一抹不明意味的淡淡一笑勾得頓時忘了卡在喉嚨裏的反駁，然後呆呆的看著秦予之打開門走進辦公室，直到眼前的人影消失，她才驀然回神，剛剛應該辯解5203這件事的啊，再不濟，也得多撩幾句啊，怎麽就…果然美色誤人，低音炮挑眉邪笑什麽的，簡直是犯規，無恥！
5203，我愛你撒，嗬，秦予之坐在辦公桌前，一手執茶杯，一手拿著手機，正想改回備注，卻見5203的主人麵無表情的走進辦公室，周遭都是一級戰鬥狀態，雙手抵在他麵前的辦公桌上，盯著他的眼睛問：“秦醫生，你有對象嗎？”
“沒有。”
“那你介意有對象嗎？”
“不介意。”秦予之倒了杯水放在仍是繃著臉的蘇曲知麵前，淡淡道：“但介意是誰。”
“那你缺對象嗎？”
“暫時不缺。”
蘇曲知直起身，傲嬌一笑道：“暫時而已。”自認為扳回一城的蘇曲知轉身邁出一腳，又折回身，端起桌上的溫水一口喝完，挺直了背脊離開。
目睹這一過程的秦予之失笑，天然上揚卻時常微抿的笑唇弧度漸揚，淡漠疏冷的眸子不自覺笑意愈深。
介意是誰嗎？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麽說，他從前認為天性感情涼薄如他，並不需要對象來調劑感情，若是非要擇一人終老，也不會刻意在意那人是誰，現在想想，淡薄至今，也許隻是那個誰一直沒有出現，所以他一直不缺而已。
但若那人是蘇曲知…秦予之扶額低低一笑，還是算了吧…不過是小姑娘的心性未定，玩性大發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