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喜歡
第一人稱,蔣霖燁。
我聽到顧燃出車禍的消息時,正在公司總部和林漠北商議接手公司的事宜。而尋找了多日的蔣慕華據說放棄了所有的抵抗,隻身一人跑去了非洲。
我不相信。
不相信蔣慕華竟然就這樣認輸,不相信明明馬上就到手的幸福,明明一切都順理成章,可是顧燃他偏偏在這個時候出了事。就像心裏有塊巨大的石頭,讓人提不起絲毫氣息。
我瘋了一樣的丟下手上的所有事,帶上林漠北一起乘著直升機來到X市醫院。手裏緊緊的捏著見蔣慕華那天晚上顧燃拚死留下的信。
隨後才發現,我才是那個徹頭徹尾的混蛋。我還想著把他抓回來鎖在家裏狠狠逼問為什麽他會拋下我,轉而投入蔣慕華的懷裏,我還想用苗苗威脅他逼他妥協,我還準備了幾十種精神毒品企圖用在他的身上。
他說,霖燁,我愛你啊。
我愛你啊。
可是我愛你啊。
我覺得自己才像是中了一種名為顧燃的毒,深深上癮,根本戒不了分毫。
你說一個普通人,怎麽能在接受了那麽多命運的不公下還能笑出來呢,我說他,我說他總是在逃避,可卻從來都未了解他為什麽要逃避,他的事情沒人能說,他那樣的性格根本對任何人都說不出口,當哭都哭不出來的時候,他的心裏得有多難受。
每天夜裏從千篇一律的噩夢中驚醒,白天卻要對著所有看不透他偽裝的人微笑,他是怎麽做到的呢。
我惱火於看到蔣慕華發來的視頻,明明每個畫麵裏的你都是那麽不情願,可我卻從來都沒注意到,隻一味地沉浸在所謂被你背叛的想象裏自怨自艾,我特麽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傻逼。
寶貝,我錯了,寶貝,你回來吧,不要躺在裏麵了好不好,我知道那兒有多冷。
……
你做完手術了,我卻好像等待了幾個世紀。
醫生說,你可能會忘記一些事情,沒關係,不記得我了也沒關係,我們可以重新開始,隻要你還能像以前一樣跑跑跳跳,隻要……你還活著。
蔣慕華走了,沒人能阻礙我們在一起了。還有苗苗,我們一起將苗苗撫養長大好不好,讓她像個小公主一樣成長,那些所有不好,肮髒的事情都遠離。能用血緣將我們聯係在一起的,也隻有苗苗了,就算我們不能擁有自己的孩子,可是有苗苗這樣一個妹妹,也算是最大的幸運了吧。
第一人稱,林漠北。
那天晚上過後我就被蔣慕華留下的黑衣人看守了一天,隨後他們歸還了手機,將我送回林家。
直到見到蔣霖燁我才知道那天晚上究竟都發生了些什麽。顧燃,我一直都不太清楚自己對他到底是怎樣的感情,可能真的隻是單純的將他當成兄弟吧……可是這個人就是有一種魔力,明明都是不經意的動作神情,可偏偏就是讓人不自覺被吸引,好看的能夠輕易蠱惑人心的樣子。
顧燃失蹤後我試圖調查他的具體位置,可是卻意外的遭到了父親的阻止,他叫我別插手蔣家人自己的事情,可是顧燃對我來說是如此特殊的存在,我也不是小孩子了,又怎麽可能事事聽從父親的安排。
總有一天我會強大起來,成為讓你們都不可忽視的存在。
我還記得這句話,所以顧燃我是找定了。
我到處搜集蔣慕華工程上的紕漏以及星華稅收方向的漏洞,甚至不惜觸犯了整個上層社會的利益,將所有人牽連進來,B市的天在我的一手促成之下終於變了。
市長下台,競選的派係越發錯綜複雜,老一輩隻求明哲保身的想法已經被徹底搗碎,新一代的青年才俊想要大顯身手卻被各種因素所壓製,就在我遇到前所未有的瓶頸時,蔣霖燁卻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他聯合香港蔣家和太平洋琉璃島開展了一場前所未有的逼宮大戲,讓在B市支持蔣慕華的老江湖們紛紛落馬,他還想拉我下水助他一臂之力當然也會給予我豐厚的報酬……而我,自然求之不得。
那段時間我覺得自己仿佛開了掛,做幕後黑手的能力仿佛與生俱來,哪怕曾經的我隻是個在別人眼裏百無一用頭腦簡單的體育生,也絲毫不影響我背後捅刀帶來的快感,
這個世界上每時每刻都在發生著惡心的事情,不知道哪一天就會輪到自己,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任何人能置身事外。
除非有一天站到那個位置,唯有把這些惡心事強加於別人身上,才能使自己擺脫。
我知道現在自己最想做的到底是什麽了,不是所謂幼稚的複仇,更不是為了證明給誰看,而是總有一天,我會將自己最想得到的東西搶回手裏。
這些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怎麽可能忘記?
或許我真的是我爸的親生兒子也說不定。
重症監護室裏靜靜地躺著那個人,蔣霖燁全程守在門外,任憑他的那幾個手下怎麽勸他就是坐在那裏。
你說我啊。
我相信顧燃會好起來的,他經曆了那麽多不公平的事,好不容易等到苦盡甘來的時候又怎麽能輕易倒下?
而蔣霖燁,我現在又有什麽資格去勸他離開?
而現在我最想得到的東西,隻不過想要看著朋友亦情人的顧燃一輩子幸福快樂罷了。
那就,一起等著吧。
葉英,第一人稱。
怎麽說呢。
顧燃這個人,是楊川介紹來我們幼兒園的,我和他相處了差不多幾個月,卻印象特別好。我從小在軍區大院裏長大,見過的男孩子多了去了,帥氣英俊的,男子氣概的,可這麽溫柔的男孩子真是第一次見。
他說過很多無心的話,可是莫名其妙的總是被我牢牢地記在心裏,心思細膩的像個兄長。比如說天氣涼了會提醒你加衣服,比如說每個月見你心情不好都會體貼的準備熱水和紅糖,比如說見你很晚還在微信微博上很活躍都會提醒你早點睡。
可是當顧燃在做這些事的時候,我都可以清楚的感覺到,這個男人,或是這個男孩,他並沒有在追求我。隻是習慣了對某個人的關心,當那個人不在了的時候,這種兄長般的親情才得以轉嫁到我的身上。
雖然這個男孩子真的年齡很小。
他彈的一手好鋼琴,會唱歌,特別會照顧小孩子。順便照顧照顧不修邊幅的我。但有的時候,這個男孩子孤身一人站在窗前,或是獨自在漫天風雪的夜裏漸漸消失時,我的心裏都會說不出的悸動。你沒有見過那種悲傷到極致的眼神,仿佛輕輕觸碰一下,便會毀掉整個花團錦簇的世界,有很多時候我都想撲上去緊緊的抱住他,可是理智告訴我,不要去,會毀滅的。
終於,我鼓起勇氣去追求這個比我小卻又無比成熟的男孩子,可是他卻告訴我他喜歡的是……男人。
特麽果然好男人都去攪基了……
接下來的時光依舊是我在哭鬧他在縱容,如果時光能定格在這一刻該有多好,落地窗外紛紛揚揚的大雪,快要亮起來的路燈,和咖啡館裏,我對麵坐著的秀麗青年。
美麗的記憶會被愛戀裝飾的更加美好,然而美好的東西總會被時間帶走。
顧燃扶著我生怕我在濕滑的雪地上滑倒,直到不長眼的轎車橫衝直撞過來的時候,他都不忘將我一把推開。
“砰!――”
安靜的,紛撒的雪花,一片片與鮮豔的顏色重疊,他又回到了冰冷的世界裏,一個人躺在血泊中,像個被路西法玷汙了的天使。
聲嘶力竭,卻聽不到自己的聲音,直至坐在冰涼的醫院塑料椅上,才接受了顧燃出事的事實。自責還是愧疚呢,現在都好像不重要了一樣,我隻求他能再次醒來。
幾十分鍾的時間,那個麵癱卻俊美異常的青年人的到來,帶著陰沉的氣場差點破開手術室的門,從頭至尾他隻對我說過一句話,就好像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顧燃就是為了救你?”
那是一種蟄伏在黑暗世界殘忍野獸的氣息,銳利的眼刀隔空砸過來,如果這眼神化為實質,我估計自己早已經死了好幾百次。
“你別嚇她,她什麽也不知道。”
說話的人我認識,是林家長子,林漠北。最近他風頭很旺,幾乎沒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你是葉家人?”
我看著他點點頭。
“那我先送你回家。”
我搖搖頭,說不。
“那好吧,我去給你買點吃的。”
我有些臉抽,怎麽我現在遇到的男人一個個的都這麽奇怪?
林漠北很快出去了,陪在那個陰沉男人身邊的是個兩個白人男女,幾個人都是一臉沉重,而我再笨也該想到了這個男人與顧燃之間的關係。
顧燃的悲傷,喜悅,那些我永遠也忘記不了的溫柔體貼,是不是也全都與他有關呢?
顧燃啊,請快一點醒來吧,有這麽多在乎你的人都在等著你,還有就算不能說出口我還是要說,對不起,我真的真的喜歡上你了。
快完結了,麽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