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不能
蔣慕華不說話，停下動作就這麽靜靜地聽著顧燃罵他人渣，半晌後，覺得身上的衣服就這麽掛著感覺太難受了，於是幹脆將已經不成樣子的昂貴襯衣脫下來，利落地扔到一邊，露出肌肉流暢的上身。
“蔣慕華，你混蛋。”
顧燃最終收起哭腔，用柔軟的羽絨被狠狠擦了擦眼淚，自以為惡狠狠的看著蔣慕華，最終蓋棺定論。
被稱作混蛋的蔣慕華非常輕的笑了一下，“寶貝，罵完了嗎？”
顧燃抽了下鼻子，眼睛挨了一下蔣慕華有著勻稱肌肉的上半身，緊接著收回目光把自己蜷縮的更緊。
“我說過了，信不信在你，你要怎麽想也在你，我幹涉不了。但是顧燃你給我記住，這幾個月給我乖乖呆在這裏，不然別怪我采取強硬手段。”
蔣慕華看顧燃可憐兮兮的樣子，突然心情很好，脫掉西褲一扯被子接著躺在床上。顧燃縮在床腳扯著被子跟他角力，蔣慕華感覺到那一點微弱的抵抗，無奈的笑了笑後再用力一扯，直接將人和被子一起扯進懷裏，顧燃拚命掙紮想要擺脫，卻聽蔣慕華幽幽道，“顧燃，你還想挨打是不是？”
顧燃聞言立刻怔住，老實的不動了。半晌發現蔣慕華也沒有想幹什麽不好的事情後，放下了戒心睡了過去。
半夜做夢，顧燃發現自己站在一片虛無的地方，周圍空蕩蕩的。他不知道為什麽自己會一直走，一直走，但不管走了多久，依舊看不到任何存在的實物。
恍惚間，一片虛無之中突然閃起了溫暖的光，顧燃突然像是抓住了什麽救命稻草一般開始奔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然而終於跑到溫暖的光源，霎時周圍漆黑一片！顧燃驚恐的回頭看，卻發現身後不遠處的地上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顧燃慢慢的走近，離得越近發覺自己的心髒跳的越快，他蹲下身，將手輕輕地撫摸上去，咬咬牙下定了決心一般將人猛的翻過身來。
接著，他看到了蔣霖燁血肉模糊的臉。
“蔣霖燁！”
顧燃一下子從床上坐起來，冷汗從通紅的耳垂一路流下，一路莽莽撞撞溜進凹陷的鎖骨，積成了一個小小的水窪。驚恐的喊聲明顯驚動了睡在身邊的蔣慕華，顧燃這才緩過神來，畏懼的看了一眼已然睜開了雙眼的蔣慕華。
“做噩夢了？還是夢到蔣霖燁出什麽事了對吧，燃燃？”
“……你，你到底把他怎麽了？”顧燃顫抖著聲音，
懼怕的看著黑暗裏那雙異常明亮的眼睛，整個人卻像是披上了戰甲的戰士一般。
蔣慕華，“……”
他坐起身後打開了床頭的燈，從床頭拿了一杯水遞給顧燃，“寶貝，你先喝點水。”
顧燃戒備的看著他，卻聽蔣慕華說，“你先喝口水緩一緩，然後我再告訴你到底怎麽回事。”
顧燃半信半疑的接過水杯，眼睛一邊看著蔣慕華，嘴裏小小的喝了一口，接著覺的水很甜，順嘴就全部喝完了。
蔣慕華見他這麽聽話，乖乖地喝完了所有水，於是伸出手摸了摸顧燃頭頂上顯得有些長了的頭發。他的發質隨李麗華，摸上去都非常柔軟，蔣慕華還想再多摸幾下，卻被顧燃毫不客氣地一把將手拍開。
“蔣霖燁有沒有事？”顧燃冷冷的問。
“顧燃，我覺得你在擔心蔣霖燁之前是不是應該關心一下你的媽媽？”
顧燃覺得自己的智商被鄙視了，心道特麽的誰剛才不讓我問我媽說她現在高興的很不讓我去打擾她的？顧燃仍是冷冷的看著他，問道。
“我媽呢。”
“她有點想不開，所以……”剩下的話蔣慕華沒有說完，但顧燃卻被驚出一身冷汗。他不可遏製的想起李麗華最近的情況，她的症狀幾乎是產後抑鬱，這個檔口出點什麽事還真是不奇怪。
顧燃思考片刻後覺得應該不會出什麽事，如果單單是知道了蔣慕華和爸爸的事情，他相信以李麗華的心理承受能力，應該不會怎麽樣才對，最多就是和蔣慕華劃清界限，然後然後思考和蔣慕華爭奪苗苗撫養權的事情，她是個挺堅強的人，顧燃不相信她會挺不過來。
但是，如果再有什麽外界的刺激那麽一切就說不定了。比如李麗華早產那天接到的他和蔣霖燁的電話……
對了，他怎麽忘記這一茬了。他可是和蔣霖燁用最激烈的方式在他媽麵前出櫃，就這個來說，對李麗華還真是一個不小的刺激。
“我媽她到底怎麽了？”他著急得問。
顧燃心覺不對，蔣霖燁被傑克叫走，去救琉璃島的科學家；李老師現在狀況不明，蔣慕華又奇怪的明目張膽將他親自抓到這裏關起來……
不等顧燃思考完，蔣慕華突然輕描淡寫地開口：
“她已經死了。”
顧燃一怔，耳朵嗡嗡地響聲倏而炸開來。
“就在昨天晚上，她拿走了我的槍，自殺了。”
蔣霖燁殘忍的說出真相，用一種極其漫不經心的語氣麵對著顧燃，像是在闡述一件極為普通平常的事情。
“你騙我。”顧燃的臉在溫暖的床頭燈下顯得異常光潔潤澤，語氣卻有著顫抖，“你騙我，我媽不會自殺的，她不是那樣的人……”
“顧燃，你就是喜歡這樣自以為是，你覺得你信任的人永遠不會騙你，自然而然地覺得所有你不信任的人說的都是假話，你不想想，這種事情我為什麽要騙你？”
“如果我騙了你，說你媽現在安然無恙你會信麽？”蔣慕華不等顧燃說完，便替他回答，“……你也不會相信我的。燃燃，其實這樣一點也不好。”
“所以，”蔣慕華修長的身材半臥在床上，一隻手撐著頭看著顧燃道，“你媽我還沒有下葬呢，明天我就帶你眼見為實……”
一瞬間，顧燃突然明白了為什麽昨天晚上心髒會莫名其妙的疼痛。他直覺地感到這一次蔣慕華確實沒有欺騙他。
他甚至覺得眼前在一幕幕地過著電影，他記得小時候他對蔣霖燁抱怨他媽，記得李麗華結婚前的那個夜晚。
“我媽和我說，她馬上要結婚了。據說那個人挺有錢的，每次約會回來她都好高興……然後我跟她說花言巧語的男人不可信，她和我說，我什麽都不知道……我當然什麽都不知道啊。”
“我連我親爸都沒見過幾麵，他死了以後葬在了哪兒都不知道……”
“李老師呢……學學學，她就知道讓我學，學到最後是為了什麽呢？”
“當老師的人其實活的圈子都很小，他們總是愛一本正經的教育別人，乍一聽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是不知道自己才是坐井觀天……”
“所以我媽教你數學你就好好學，教你什麽大道理，那也就隻是大道理而已，聽聽就過去了……”
“……”蔣霖燁不說話。
“不好意思啊，我媽要結婚我心裏挺不舒服的，我心裏一不舒服就容易話多，一話多……可能會煩到你。”
顧燃想起往日裏的一幕幕，通紅著眼眶。
蔣慕華怎麽能這麽無動於衷呢？他的感情怎麽能就這樣虛假？同床共枕一年多的妻子，竟然能這樣無所謂地談論生死。他歇斯底裏地喊道：
“你……你怎麽能是這樣的人……蔣慕華，李老師好歹是你光明正大宣告整個B市迎娶的妻子……你怎麽能這麽說？她有對不起你過麽，她有做過什麽錯事麽，你憑什麽這麽對待她！”
“你愛的是我爸爸，可顧錦澤他早都已經去世了啊，你為什麽還是不肯放過他……你為什麽要違背自己的心娶他的妻子，為什麽要把我們接回蔣家！”
顧燃激動的坐起身來直視蔣慕華：
“因為你不甘心！因為我爸爸根本就不愛你！他隻想和媽媽結婚……雖然我不知道為什麽爸爸為什麽會決定讓我們一家搬去X市，但是從這點就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想待在一個有你的地方，他根本不想和你在一起過不正常的生活！！”
“啪！”
蔣慕華在聽到“不正常”三個字後幾乎條件反射般的抽了顧燃一耳光，蔣慕華多年壓抑的火氣此時火山爆發一般噴薄而出，這一耳光的力道很足，顧燃幾乎被打的偏過了臉去。
“你打我也沒用……你根本就是惱羞成怒。”
顧燃緩緩轉過頭來，用手輕輕按了按出血的嘴角，冷冷的看著蔣慕華道。
蔣慕華目光森冷，嘴角露出一抹諷刺殘忍的笑容。
“顧燃，我已經給夠你機會了，從現在起如果你再惹怒我，我一定會收回所有的客氣，像教訓蔣霖燁一樣狠狠教訓你。”
顧燃看到他臉上詭異的笑容，心裏“咯噔”一下，接著就覺得身體不受自己的控製，根本就動不了了……這才後知後覺地問，“你剛才給我喝了什麽？”
“寶貝，你現在才發現，還真是有點遲鈍……”蔣慕華緩緩欺身而上，一勾顧燃的下巴，“是不是沒有力氣了？嗯？還掙紮的動麽寶貝？”
“……你放開我，你離我遠點！”
“本來今晚我是想放過你的，可是你似乎並不領情……為了讓你乖乖聽話，還是有必要采取非常手段的。”
顧燃不可置信的看著身上的人。“……你不能這樣做！”
“為什麽呢？是因為蔣霖燁那小子麽？”
蔣慕華親吻著他的身體，他的動作很輕柔，就像是在把玩一件珍貴的藝術品。
“你……這樣太奇怪了，不對，”顧燃感受到身體傳來的不適感，腦子裏幾乎亂了套，所有的關係像蜘蛛絲一般在他腦海裏慢慢鋪開，清晰的有些殘忍，他絕望的閉上眼睛，無奈意識卻越來越清醒。
“我們……不能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