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捷徑
之所以在各個領域能做到頂尖的女人越來越少,是因為她們一旦遇到了愛情,就開始不再想要征服世界,而隻想著服務男人。
韓蘇想起前幾天,她無聊和Ashlee八卦周斌時,提到了表姐,順帶聊到彼此的感情觀。
表姐家境殷實,在選擇男人上全憑自己喜歡。有錢姑娘自小被保護妥帖,總是把愛情看得純粹,縱然是天真,也是有著天真的資本。
韓蘇卻少被這麽保護過。少時父親出軌導致父母離異的事情狠狠刺傷了她,等到長大後,前男友瞿一芃出軌,之後表姐夫周斌出軌…她這才發現男人是如出一轍的無聊,連背叛感情的方式都毫無新意,一模一樣。
她曾將自己的想法分享給Ashlee:“我不覺得愛情有任何長久的可能性,一對一廝守終身的婚姻製度或許可能是反人性的?這輩子,我決定不結婚了。”
Ashlee大笑說:“那你這輩子最想要什麽?”
韓蘇說:“掙錢啊。在年輕的時候好好發展事業,投資自己,這才是最踏實的。”
Ashlee卻搖搖頭,那可白瞎了你這張好臉蛋。現在有句話誇人的話叫“明明可以靠臉吃飯,偏偏要靠實力。”我卻覺得這種人其實是最傻的,現在這個社會,臉就是硬實力,是許多道路的通行證,棄之不用太可惜。當然,光靠臉也是不夠,光靠臉隻能吃青春飯。如今競爭殘酷,要想立足就要使出渾身解數的,有什麽籌碼拜托趕快拿出來,真正成功的人從來是既能靠實力吃飯,同時也不介意靠臉吃飯。你記得,成功向來隻偏愛那些不計後果豁出一切去追求它的人。
韓蘇一怔,我還要怎麽靠臉吃啊?先前為了拉高鵬這個客戶,我也算是出賣色相了。
Ashlee恨鐵不成鋼戳了戳她腦袋:結婚啊!嫁個大款你懂不懂。排除創業投資碰巧踩著風口,大部分人隻有兩次機會實現階級躍遷,一次是靠投胎,還有一次,就是靠婚姻。
當時的談話點到為止。而此刻,一群人熙熙攘攘跟著高鵬前往柏悅酒店的a Grill吃飯時,韓蘇莫名其妙地就想起了曾經和Ashlee的對話。
高鵬走在她身邊,兩人稍稍落後於眾人,從S所北京辦公室到a Grill,是足以步行的距離。料峭春寒剛過,是北京夜晚開始變得可愛的季節,眾人有幸賺到了一頓晚餐,知情識趣配合著高鵬的計劃,隻在前麵十米左右抱團前進,給兩人營造了春風沉醉的二人世界。
十分鍾前他當著眾人的麵說從此要正式追求她……
“所以,剛剛這算是……表白?”韓蘇問。
“嗯?我以為已經夠明顯了?”高鵬反問。但仍舊沒好意思看韓蘇的神色,隻低頭瞄了一眼她靠近自己的那側手,插在西裝口袋裏——不太好牽。
“我以為表白應該是對著當事人的。”韓蘇笑了笑。
“這樣啊。”高鵬點點頭,“那我下次再補給你一個?”
韓蘇卻站住了腳,認真看著高鵬:“高鵬,除了合作關係,我們也一直是朋友,也因為是朋友,你和何知南、Emily,還有各種夜店小網紅的那些事兒我都知道。你這樣的條件,勾勾手指就有一大把女生撲上來,不隻是網紅,還有律師,或者別的中介,任何一個要學曆有學曆要臉蛋有臉蛋的姑娘,都不會拒絕你。玩膩了大可以再換一個,你選擇的餘地很多。為什麽,這次要從朋友下手呢?”
“下手?!”高鵬聽著韓蘇曆數自己過往,不免有些尷尬,這才想到自己此番表白確實有些過於唐突了。可聽到韓蘇用“下手”這個詞來概括自己的示好,亦覺得十分冤枉,擔心她迅速拒絕自己,雙手掰住韓蘇的肩膀就要解釋:“正因為我們是朋友所以我才了解你,你和別人不一樣。那些女孩膚淺,你不一樣,你知道我是什麽樣的人。我…我就是喜歡你,這回我是認真的。這不是下手,這是追求!”
韓蘇聽到高鵬一連兩個“你不一樣”,像極了言情小說裏霸道總裁的經典台詞——果然,想要脫穎而出的法寶永遠是保持與眾不同,隻有足夠特別,才能讓總裁感歎“女人,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力。”
內心自顧自嘲,但嘴上問的卻是:“高鵬,你怎麽定義你這次的認真?”
“我不想玩了。我做了二十多年的普通人,我還是喜歡普通人的生活,燈紅酒綠不適合我。找自己喜歡的姑娘,表白、追求、戀愛、結婚,這就是我想要的認真。”
韓蘇還想再說什麽,高鵬又迅速打斷了她:“我不需要你現在的答案,我說了我隻是開始追求,這應該是我們關係轉折的開始而不是終點。我會盡最大的可能對你好,你如果要拒絕,也不應該是現在,哪怕多給我一點時間,多給我幾個月的機會,再拒絕也不遲?”
那天吃完飯後,高鵬便以不打擾各位律師工作為由先行回家。第二天,高鵬聯係了胡律師,表示公司上市之後還需要一些合規業務的法律支持,詢問S所是否有意向。
胡律師隨口報了個初始價,本想等高鵬猶豫後再給個折扣,沒想到對方一口答應,這才想起上午聽說的高鵬追韓蘇的八卦,趕緊知情識趣拉了個業務小群,並讓Ashlee及韓蘇主導負責。
韓蘇因為這個項目與高鵬昨日在所裏大張旗鼓的表白,有些為難,謹慎起見還是敲門找胡律師聊了聊——律所向來禁止辦公室戀愛,但與客戶之間的感情呢?應該是什麽界限?
沒想到胡律師卻不以為意,笑了笑說:“你太小心了。和客戶隻不過是一個項目的事情,分寸好把握,你隻要別把對對方的情緒帶進工作裏就行。”接著想到什麽,胡老板對韓蘇眨了眨眼睛,“話說回來,之前我們團隊還有男律師通過項目直接成為了上市公司董事長的女婿,項目結束,兩人領證,想來想去還是一樁美談。怎麽樣,你和我們的高總有沒有這個打算?”
韓蘇大驚失色,想著怎麽扯這麽遠,連忙揮手拒絕說:“沒沒沒,八字還沒一撇呢。”
“不喜歡他呀?”
韓蘇幹幹一笑,沒有否認。想了想又說:“胡律師,我對感情沒有什麽期待,我也不太可能真的喜歡上什麽人。因為男人沒辦法給我足夠的安全感,我希望凡事都能靠我自己。”
胡律師卻笑起來,讚許地看著她:“你這樣很好啊!不渴望愛情降臨是一個女人開始強大的預兆,太多的女人本可以做得更好,結果就敗在了愛情上。女人的本能就是習慣性為愛情與家庭付出,之所以在各個領域能做到頂尖的女人越來越少,是因為她們一旦遇到了愛情,就開始不再想要征服世界而隻想著服務男人。”
“所以,我覺得我不適合結婚。”韓蘇也回報以微笑,“我想把時間都用來征服世界。”
“是嗎?我卻不這麽想。一個人的力量太辛苦,如果你對愛情沒有要求,那麽與其獨自奮鬥孤獨終老,不如徹底些,把你的婚姻變成你成功的助力。”
韓蘇還是不解,疑惑地看著胡律師。午後的陽光照下來,與上次在香港不同的是,此時胡律師的辦公室窗外是筆直的建國門外大街,不再有波光淋漓的海浪折射,而是遠處筆直聳立的高樓,與依舊灰撲撲的北京春色。
韓蘇在好久以後,腦子回蕩著都是胡律師接下來對她說的那番話。她的老板聰明、年輕、美麗、要強又確實足夠的強。入職以來兩人之間的全部話題僅限於業務,而難得在這個下午,胡律師不是作為老板,而是作為一個女人,一個已經成功的女人,悄悄提示另一個後輩關於婚姻的另一層奧秘:
“假如說現在有一份證書,它能給你帶來最頂尖的資源、人脈、後盾,你願意去考嗎?”
“當然。”
“那不就結了。”胡律師一笑,“我說的,就是一張最優質的的結婚證,而高鵬,就是那個頒證人。”
從胡律師的辦公室出來,才把合規業務的合作合同發給高鵬秘書,幾分鍾後,韓蘇就收到了高鵬的微信:
“韓蘇,我喜歡你,所以我願意支持你想做的一切。未來無論遇到什麽,都請相信,背後有我在。”
腦中再次回想起老板的那句話——而高鵬,就是那張代表著頂尖資源、人脈與後盾的頒證人。
韓蘇怔了半晌,最終回複了一句:“謝謝:)”
大概是知道了自己唐突,高鵬沒再來大張旗鼓接韓蘇吃飯,而是還在周一就約好了韓蘇周末的時間,一改霸總作風,轉而走真誠靠譜男青年路線。
但韓蘇一下班,剛轉過地下商城準備進地鐵,還是被人堵上了。
上身套著黑色連帽衛衣,下半截隻穿一件運動短褲,深藍色運動鞋,手上拎著碩大的健身包和一個紙袋,一上來就勾住韓蘇肩膀,咧著嘴樂嗬嗬問:“想我沒?”
韓蘇嚇了一大跳,趕緊拍開他的手看了看左右是否有同事。瞪他:“怎麽跑這裏來了?”
羅瑪無所謂聳聳肩,“你這幾天不是忙嗎?我特意等你今天忙完了,帶你去個地方!”這麽說著,又帶了幾絲委屈:“想給你個驚喜,在你樓下等半天了都。”
韓蘇問去哪兒啊。
羅瑪拉著她就進了地鐵,一笑:“搏擊課,帶你解解壓。”
“我又沒帶健身衣!”韓蘇本能拒絕,才開了口,羅瑪就把手中的小袋子塞給她:“都替你買好了。”
“你知道我的尺碼?”剛問出口就後悔了…
羅瑪隻是一手搭著扶手,一手虛虛摟著韓蘇,轉開腦袋,半晌,才小聲回了句:“我能不知道嗎……”
羅瑪的搏擊課買在CBD財富購物中心,到韓蘇家可以步行的地方。近幾年全民健身熱潮不歇,但人們越來越認清自己的惰性——辦卡健身,相當於與健身房簽了一份對賭協議,健身房賭的就是你不去,而廣大消費者也的的確確秉持“刷卡即鍛煉”的原則,確實沒去過幾次。隨著消費者越來越狡猾,更多的健身房意識到哄騙會員們辦卡不再奏效了,開始另辟蹊徑,開設一次性健身房:無論工作日還是周末,都提供各類健身課程,會員們隻需要按次付費,由專業教練帶領即來即練,毫無心理壓力。
羅瑪上了幾次搏擊課後,就想著帶韓蘇體驗一把。——“這課,特別適合你。”羅瑪由衷推薦。
“為什麽?”
“因為……”羅瑪不懷好意一笑,“你攻擊力強啊。”
韓蘇伸腿就要踹他,沒想到差點撞到了教練,一個不穩,教練還沒伸出手,羅瑪立刻閃身上前將她扶穩。教練哈哈一笑,早已認得羅瑪,招呼起來:“今天終於帶人來啦?女朋友?”
羅瑪嘴上隻笑,沒有否認,手還放在韓蘇腰上,偷偷看了韓蘇一眼,隻見她臉色平靜,對教練禮貌笑笑,也不像要否認的樣子。羅瑪心裏更喜,打算趁機多占便宜,捏了韓蘇一把,對教練抱怨起來,“對呀,叫了好幾次都不和我來。太懶了,每天就擱家裏不動。”
韓蘇礙於外人在場不便發作,隻得任他胡鬧。教練也順勢說教了幾句運動的重要性,羅瑪臉上始終掛著笑聽著,又將手從韓蘇的腰上拿下,捉了韓蘇放在一側的手,與她五指交扣,像搶到什麽寶貝般緊緊拽著。
直到搏擊課下課,羅瑪臉上還是掛著這般笑容。一臉滿足。
韓蘇也不禁好奇起來,“你這是撿到錢了嗎?整節課都在傻笑。”
羅瑪聽了這話,停下腳步,側過身認認真真看著她,韓蘇隻覺他的眼睛在黑夜裏仿佛有光,帶著閃閃發亮與發自心底的喜悅,他的聲音混合著不可置信與開心,宣布到:“你答應了!”
“什……什麽?”
“你答應做我女朋友了啊。”
韓蘇疑惑地看著他:“我什麽時候答應了?”
羅瑪卻把這個問句認為是女人害羞的逃避,伸手攬過韓蘇,緊緊抱在懷裏,將下巴抵在她的發上,聲音甜蜜又溫柔:“你剛剛沒有反對。教練說你是我的女朋友的時候,你沒有反對。”
韓蘇脫口而出解釋:“那是因為我和他不熟,無關緊要的人,我為什麽要在乎他的看法?”
才說完, 她感覺抱著她的人,明顯地一僵。
“那……那如果是熟悉的人呢,他們問你是不是我的女朋友,你會怎麽說?”那個聲音瞬間變得有些幹澀,韓蘇回想起他方才的喜悅,突然有了隱隱的歉疚感,但還是開了口:
“那我一定會說,不是。”
幾秒種後,羅瑪慢慢鬆開了手。
兩個人繼續在東三環的馬路上走著,一前一後,不再有人說話。直到了韓蘇小區樓下,韓蘇才說:“你回去吧。再晚就沒地鐵了。”
羅瑪把包挎在身上,難得認真看著韓蘇:“你到底把我當做什麽?”
隻求一個答案。明知道他愛她,卻準許他抱她,可以約她吃飯,可以在她樓下、辦公室等到她,甚至可以允許兩人有最親密的接觸。
但即便兩個人已然讓外人看起來像一對情侶,她卻還是不愛他。
韓蘇抬頭看著羅瑪,夜晚的路燈透射在兩人臉上,像極了第一晚上在香港,他送她回來的情形,早已說過她的原則,而如今仿佛他在責怪她,她反問:
“你是在向我要一個名分?可我記得,當初我早就和你說過,我對你不會拒絕也不會負責。”
羅瑪隻剩苦笑,仿佛大徹大悟般一邊點著頭一邊說:“原來是這樣,原來如此,我知道了。哈。”
韓蘇側頭看著他的眼睛:“什麽樣?”
“不就是炮友嘛,是吧?”他使勁咧著嘴笑,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隻覺得眼眶發熱,心髒卻仿佛瞬間硬成了塊,又被人拿著錘子,不住敲打。
他的痛苦似乎也傳染到了她的心尖,韓蘇低頭不再看他的神情,沒有否認,伸手刷開了樓道門禁卡。
“路上小心,我上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