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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0 生不如養大

  慕容府派去的人到了葉家的時候,玉容剛悠閑的睡醒午覺,淨麵束發,又用葉柔兒孝敬她的上好胭脂抹了麵。而喬真和二丫兩個正在廊下逗著小虎,試圖教會他喊姐姐。


  小虎已經九個月了,已經到了要往外冒話的時候。他仰著胖臉,拍著兩隻胖爪子,晃晃悠悠的扶著圍欄站了起來,伸手去抓喬真頭上的一朵珠花。喬真一躲,他就如一個肉球一樣的跌在喬真懷中,嘎嘎的笑著,咿咿呀呀的叫著,跟兩個小丫頭玩的不亦樂乎。


  窗外吹進一絲涼風,池塘裏的荷花正在盛開,風裏似乎都有了一些清幽的味道,驅散了一點秋老虎的燥熱之感。


  玉容從鏡子裏看那兩個丫頭逗著小虎,欣慰的一笑,剛在心中感歎世事難料,如今這日子過得屬實太舒坦了,卻見外麵仆婦匆匆而來,說慕容府上來人了,不知有何事,隻讓她趕緊過去一趟。還提到段先生,也讓請找了回來,一起過去。


  玉容一愣,她上午剛去過那邊府上了,一切正常啊,這才剛過了一個時辰,歇了個晌午,會有什麽事呢?

  但涉及到那邊府上的都是大事,玉容不敢耽擱,趕忙吩咐人去叫了段陽回來,兩人一去進了慕容府。


  玉容一下馬車就覺得今天這府裏的氣氛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仆人們都摒神靜氣,行走匆匆。更奇怪的是,許多平日裏相熟的人見了她卻都表現的有點奇怪,各個笑容詭異,還帶著一點好奇和小心翼翼的感覺。


  這是怎麽回事?


  這才短短的一會功夫,關於葉柔兒可能是太子獨女的消息已經不脛而走,傳遍了這府中的各個角落。


  所以待玉容和段陽進府的時候,人人都縮著頭在背後好奇的打量著,原來這玉容竟然曾入過太子殿下的青眼啊!


  那些一直跟在玉容的身邊從京都過來的仆人們,不禁想到了十多年前王府裏的一則傳言,以及玉容是如何從李昭華身邊離開,最後不得已嫁給了窮小子葉大力的陳年往事。


  原來當初傳聞玉容未婚產女的傳聞都是真的啊!可誰能想到那孩子的爹竟然是太子殿下啊。


  不過細想想,太子殿下與世子本就是至交好友,所以太子殿下看中了世子夫人的貼身大丫鬟,這也沒有什麽奇怪的。


  知道這則傳聞的人聚在一起小聲的議論著,有人說這玉容傻啊,既然孩子是太子殿下的,那她為何當時不說,還要帶著孩子嫁給葉大力這個窮鬼?又有人說,你才傻,當時太子殿下被廢,命都差點保不住了,玉容哪敢說啊。


  眾人點頭,深以為然。原來就是這樣才讓太子殿下的血脈遺落民間的。就說嘛,這葉柔兒聰明伶俐人精一樣的,怎麽也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原來是天家血脈……所以夫人和公子才會對這丫頭格外的好,所以道覺大師才會收她當弟子的吧?


  似這樣的討論和猜測在府裏的每個角落裏發生著,各種小道消息迅速的在府中擴散開來。


  玉容一路狐疑著,和段陽一起被請到了李昭華待客的小花廳。


  兩人剛坐下,丫鬟的茶還沒有端上來,李昭華已經行色匆匆的走了進來,開門見山的一句話就讓玉容愣在了當場。


  “玉容你可來了,我來問你,這葉柔兒的親生爹爹到底是何人?你可莫要再騙我!”


  玉容呆愣了片刻,她怎麽也沒想到叫他們過來竟然是要問這事,而且李昭華如此匆忙,還帶著一絲慌張,這是怎麽了?

  她忐忑不安的看了段陽一眼,葉柔兒的親爹?這事她不知道啊。她隻知道她娘姓唐,應該是出身不凡的大家閨秀,還極有可能是王侯之家。可是關於葉柔兒的爹,很顯然段陽是知道的,但他不願多說。


  李昭華也順著她的視線看向了段陽,她拿出當日為葉柔兒下定的那塊蟒紋金牌,急切問道:“段先生,你可否告知,這枚金牌原屬何人?他與葉柔兒又是何關係?”


  段陽擰眉,“夫人為何忽然有此一問?這枚金牌用做葉柔兒定親的信物,夫人當日已經同意了,如今可以有意反悔?”


  他說道這裏已經有些不悅。當日是慕容家求著葉柔兒救命的,怎麽如今慕容錦的命救回來了,說好的九九八十一天療程已經過了大半,馬上就要結束了,而慕容家這時候是要反悔了嗎?

  “不不不,先生莫要誤會,我們並無反悔之意。我已認定葉柔兒是我未過門的兒媳婦,這事絕不會變,而且此事已經稟明了王爺,得到了王爺的認可,玉容,段先生,請你們放心。”李昭華趕緊解釋,這事上可不能誤會。


  當葉柔兒還是個父母不詳的農家女時,他們慕容家都認可了這個兒媳婦,那就更不要提葉柔兒如今還有可能是天家的骨血,他們家怎麽可能會反悔呢。


  “那是為何忽然要問起這事呢?”玉容不解問道,“大小姐,非是我不告訴你,我實在是不知啊。當年我就曾說過,我隻知道柔兒的娘姓唐,但其他的就都不知道了。大小姐,玉容沒有騙過你啊。”


  李昭華也知道自己過於急迫,問的有些唐突了,抱歉的笑了笑道:“怪我沒有說清楚。玉容你先別急,聽我跟你說……”


  “什麽?柔兒受傷了?”玉容一聽葉柔兒被刺客劫持,還受了一點輕傷,馬上就急了起來。


  “莫急莫急,柔兒沒事,方才已經找了大夫來看過了,傷口也已經包紮過了,她馬上就會過來的。”


  李昭華的話音剛落,葉柔兒的身影就出現在了花廳外,伴隨著她略帶沙啞,但明顯很亢奮激動的聲音。


  “娘,段大叔,你們來了!你們見過公子了嗎,你們看見他的腿已經好了嗎?段大叔,公子他會還會暗器呢!”


  “柔兒!”玉容激動的站起來,急忙朝她走了過去,一把拉住她的手上下仔細的打量著。


  葉柔兒脖子上被匕首劃破的傷口已經包紮過了,白棉紗仔細的圍著她纖細的脖頸繞了幾圈,外表乍一看還有點唬人,可把玉容給嚇得魂都差點沒了,眼淚當時就下來了。


  “這可怎麽好!竟然傷在脖子上,傷口深不深,流了多少血?你怎麽不好好歇著還到處亂跑!”


  葉柔兒拉住她,笑嘻嘻道:“娘,我沒事的,隻是一個小小的傷口,劃破點皮而已,一點都不疼。要我看不用包紮都行的,但是蘇蘇一直堅持要包上,說省的碰髒了。我這就解開來給你看看……”說著她就要動手去解脖子上的棉紗。


  玉容哪能讓她亂來,趕緊壓住她的手,又急又氣道:“你這孩子又要胡鬧,你要把娘給嚇死才甘心嗎!”


  見葉柔兒真是生龍活虎一點事沒有,玉容心中大石落了地,卻再控製不住情緒,抱著她的肩嗚嗚的哭了起來。


  “真是嚇死娘了!到底是哪裏跑出來的賊人,為什麽要對你下手啊……”


  李昭華抱歉道:“這都是我們疏忽了,是一時不查才讓那賊人混了進來。”


  原來自從知道了張氏懷孕之後,李昭華就解了她的禁足,這幾天張氏隻在後宅略作走動,倒也很安分。她唯一提出來的一個要求,就是讓李昭華幫忙尋兩個穩妥點的穩婆。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正常要求,李昭華未做他想,就托人幫忙找了兩個頗有名氣的穩婆,好帶進來給張氏安安胎。


  昨天是那兩個穩婆第一天登門,張氏看過之後便挑了一個留用。


  可哪能想到,那穩婆今日卻忽然搖身一變,成了有功夫的賊人,跟張氏的貼身老仆婦一起劫持了葉柔兒。


  剛才慕容錦已經派人火速去那穩婆家中捉拿同夥,可派去的人卻發現那穩婆家裏大門緊閉,在柴房裏藏著一對老夫妻和一個幼童的屍首。


  經鄰居辨認,正是穩婆夫妻和他們沒滿四歲的小孫女。


  所以進府來劫持葉柔兒的那個賊婆根本就不是穩婆,她是殺了穩婆一家之後又冒名頂替的。


  這穩婆本是曹縣令夫人介紹過來的,再往前查,又是袁家介紹給曹夫人的。


  所以這惡婆子的來曆便不言而喻了。


  慕容錦大怒,已經調集了人手往袁家去捉拿罪魁禍首了。


  而家中這邊就留給了李昭華,除了要查明到底是誰要害他們,還有一件事也是相當重要,需要查個清楚。那就是當時賊婆子當眾喊出的那一句話,揭示了葉柔兒的真正身份是太子的獨女,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

  不知是不是因為經曆的多了,葉柔兒這次竟然沒有感到有多害怕,又或者是慕容錦雙腿複原的消息太過驚喜,讓她瞬間忘記了生死一線的恐怖。反正這時候的葉柔兒隻沉浸在慕容錦雙腿複原,又身懷絕世武功的驚喜當中,雙目還因為興奮而在熠熠閃光,完全忘記了當下還有她的身世秘密需要解釋這件事。


  或者說在葉柔兒的心裏,她從來也沒有把自己的身世當成一件多重要的事,她親爹是太子也罷,是村夫也好,對她來說那都不重要。


  可是這事對別人來說卻很重要。


  李昭華微笑走過來,拉住葉柔兒的手溫柔的說道:“好孩子,剛才讓你受驚了。既然已經見過了你娘,你還是回去好好的歇著吧,也讓你娘安心。記得把大夫開的壓驚藥喝了。”


  “對對對,柔兒你還是趕快回去歇著。”玉容也連忙勸道,她已經知道葉柔兒沒有大礙,那就不用再把她留在跟前了,還是回去安心靜養為好。


  她這可憐的女兒啊,一天天操勞不停,真是苦命。她如今即便受了驚,受了傷又能如何?該給慕容錦治病不還要治病,那是一頓也耽誤不得的。


  想到這裏玉容是真有點埋怨李昭華了,怎麽就能讓一個賊婆冒充了穩婆進府呢,這也太不小心了!萬一葉柔兒真出了什麽事,可到那裏去找後悔藥啊。


  “夫人我沒事,娘你看我好好的……”葉柔兒正在興頭上,慕容錦有要事要忙,她不能硬將人攔下,憋了一肚子的話正想找人傾訴,怎肯聽話的回去歇著。


  她又不累歇什麽歇啊。


  “聽話!你是要讓娘心疼死嗎?”玉容嚴厲的繃緊了臉,又愛又恨的斥責了一聲。


  “娘……你別生氣。”葉柔兒被嚇了一跳,又看玉容哀肅的表情,也意識到這時候恐怕玉容是沒心情聽她講慕容錦身上的奇事的,於是趕緊聽話的閉上了嘴,湊到玉容懷中蹭了蹭,又對段陽調皮的眨眨眼。“我這就回去,回去躺著!”她笑嘻嘻的擺了擺手,邁著輕快的腳步退出了花廳。


  玉容真是拿她沒辦法,極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哎,她也不求別的,隻要人平平安安的就行啊。


  等葉柔兒走遠了,李昭華三人重新落座,才又提起了葉柔兒身世的問題。


  “大小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賊人為何要劫持柔兒啊,難道是知道了柔兒為公子治病的事?這事不是一直很保密,沒有外人知道嗎?”玉容覺得這事真是蹊蹺,為了不引起別人的注意,葉柔兒此番回府來一直扮作丫鬟模樣,貼身伺候慕容錦,沒事壓根不會走出慕容錦的院子,怎麽那賊人就能盯上她,還混進了慕容錦的院子呢?

  這事實在蹊蹺,非李昭華一句疏忽就可以解釋得了。


  “其實,這賊人並不知道她為錦兒治病的事。她想方設法進到府裏來不是為的旁的,而是單為葉柔兒而來!玉容,你不知道,那賊人在劫持柔兒的時候曾說過一句話,她說,葉柔兒乃是太子的獨女!”


  玉容瞪大眼睛,愕然的愣在當場,什麽?李昭華在說什麽,她沒有聽錯吧?


  “這話……是什麽意思?”她傻愣愣的看著李昭華,又想到這事似乎問段陽更合適,於是轉過頭去,茫然的看著段陽訥訥問道。


  李昭華的視線也看向了段陽,“段先生,這事可是真的?”


  室內仿佛陷入一場永無止境的肅寂,兩個婦人都看著段陽,想從他肅然無波的麵容上看出個答案。


  仿佛是過了一世那麽長,兩人都緊張的快要不能呼吸了,段陽緊緊抿著的唇角才微微動了動,平淡的說了一個字:“是。”


  室內兩人同時倒抽了一口冷氣,驚愕的呆愣住了。


  是真的,原來竟是真的!葉柔兒竟然是太子獨女,天家血脈!

  玉容緩了好半天才找回思維,顫抖的又問了一遍:“段先生,你說的是真的?太子,太子就是柔兒的親爹?”


  段陽點頭,眉心蹙起,“雖然他並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個女兒的存在。但他確實是柔兒的生身父親,這點是沒法否認的。”


  玉容猛的站了起來,激動道:“怎麽會,他怎會不知自己還有個女兒?去告訴他呀,段先生你難道沒有告訴他嗎?”


  玉容不理解段陽與太子之間的恩怨情仇,她隻是想到了那破廟裏慘死的唐小姐,想到了年幼體弱幾次在生死線上掙紮的葉柔兒,想到了這些年他們夫妻付出的辛苦。她不明白,如果柔兒的親爹是太子,那為何不告訴他?如果他知道自己還有個女兒在這世上,這些年他們又何必受這些苦?

  還有葉柔兒的親事,若她是太子獨女,想要什麽樣的兒郎不行,她們又何必做那狹恩圖報的小人,時時刻刻都不得安心!

  玉容激動的在花廳中來回走動,老天爺啊,她竟然撫養了太子獨女,天家公主!她竟然還讓人喊了她十三年的娘!

  當消息得到了確認,除了一開始的驚愕,李昭華倒是很快的就平靜了下來,她勸住已經有些精神恍惚的玉容,“玉容,你先別急,再聽段先生怎麽說,這事恐怕另有隱情。”


  想到這些年受到的委屈,吃的苦,玉容哀戚哭道:“有什麽隱情也不能阻礙血脈至親啊,大小姐,大小姐你不知道,這些年柔兒她吃了多少苦……她是公主啊,她怎麽能跟著我吃苦……”


  玉容是個死腦瓜,她隻認倫理綱常,天地君親師,君王皇權在她心中是至高無上的存在,雖然她含辛茹苦養了葉柔兒,但卻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功,隻是惶惶然覺得讓葉柔兒受苦了,負疚不已。


  李昭華一邊勸著玉容,一邊又對段陽說道:“段先生你倒是說句話啊,玉容是個認死理的,如今她怕是要愧疚死了。”


  段陽站起身來,對著玉容深深一拜,“葉夫人,生娘不及養娘大,你不但將柔兒養育成人,還對她有救命之恩,乃是這天下她最應感激之人,你莫要再覺得愧疚。若是愧疚,也應當是她親爹感到愧疚才對,不能護得妻兒周全,又哪有資格聽人喊一聲父親!”


  這話說的及其大逆不道,李昭華和玉容都驚訝的看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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