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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 欽此

  吃過了早飯,桑先生又為葉柔兒取血。


  葉柔兒便細細的詢問了熬製藥浴所需要的藥材,以及慕容錦醒過來之時,桑先生讓他含著的藥丸成分和藥效。


  “那依先生看,解蠱之後的後遺症,也就是會讓公子不記得我是誰的這個症狀,有沒有方法可以避免,或者緩解呢?所謂是藥三分毒,這些症狀會不會是藥裏帶的毒性造成的?如果可以把藥的毒性去掉,那有沒有可能就避免那些症狀?”


  葉柔兒試探著問出自己的疑惑,然後滿心忐忑不安,又充滿期待的望著桑先生。


  桑先生沉思著,一會蹙眉,一會撇嘴,他在認真的思考葉柔兒這個觀點。


  苗人擅蠱,也擅用毒,桑先生自然知道以毒攻毒乃是一種奇特的療法,有時候為了救人活命,不得不飲鴆止渴,把毒藥當成解藥,解一時之困,而後卻往往會留下另外一個病根。


  例如這次給慕容錦解蠱用的這種毒水蛭,本身就是一種罕見的劇毒之物,但為了壓製無心蠱,卻不得不用。


  桑先生覺得葉柔兒的這種說法或許有一定的道理。


  但當日道覺和尚教給桑先生解蠱之法的時候,隻說了必須要用這種毒水蛭,但卻沒有細說,這毒水蛭可不可以用別的東西代替,或者怎樣可以減輕這毒物的毒性。


  而將這毒物的毒性減輕之後,還能不能保持藥效,這就更無法說的清楚了。


  桑先生隻是按照道覺和尚教他的方法在做,對這治療的方法他不敢擅自改動。


  沉吟了半天,他才很謹慎的對葉柔兒說到:“你說的有一定道理,但是我卻不能確定,這後遺症到底是不是因為藥物裏的毒性所致,按理說,這解蠱所用之法應該是以毒攻毒,所以一旦將藥物中的毒性去除,也許就會破壞藥效,便不能解蠱了。”


  葉柔兒便露出失望之色,頹然的長歎了一聲。


  “不過這也隻是我個人的猜測,我對無心蠱實在知之甚少,不能解答你的問題,要是道覺大師在這裏就好了……”桑先生不忍心看葉柔兒這般失望,便安慰了她兩句。


  葉柔兒微笑了下,垂頭思考著。


  她當然知道這事問道覺和尚最為穩妥,可是一來,她不知道道覺現在在哪裏,根本聯係不上他。二來,她心中那個疑慮還沒有解開,像一個疙瘩一樣的堵在她心裏,讓她不願意、也不敢這時候去找道覺。


  她害怕戳破那層窗戶紙,從道覺的口中聽見他說自己隻是被利用的道具。


  如果事實真相真如她腦補出來的那樣,那她將要如何自處?隻略一想象,她就覺得無形中有隻大手,緊緊的攥住了她的心髒,讓她痛的生不如死。


  比起道覺利用她,她更害怕慕容錦利用她。


  趁著桑先生熬藥的空,葉柔兒在他的指導下也撿了一份藥材,足足有兩個大包。


  桑先生問她拿這些藥材要做什麽?

  葉柔兒隻是微微一笑道:“既然我的血這麽特殊,那沒準將來還要替人解無心蠱呢,所以我先學學怎麽熬藥。或者我也可以給人下無心蠱作為要挾!誒,桑先生,你覺得我這個點子如何?要是用無心蠱要挾個位高權重之人,到時候我狹恩圖報,想要什麽他不都得滿足我啊!”


  桑先生笑著搖了搖頭,“雖然確實可以用它來要挾人,但解蠱卻太麻煩,你若真這麽做了,那隻能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實在有些得不償失。而且這無心蠱太過毒辣,我看你可不是那種心腸歹毒之人。”


  葉柔兒隻是笑了笑,繼續低頭撿著藥。


  這無心蠱確實毒辣,而且比起要人性命來,恐怕更注重控製和要挾,也不知到底是何人給慕容錦中下這蠱,而那人到底又有何要求呢?

  按理說,慕容錦這樣閑雲野鶴的性子,哪有值得人圖謀的地方啊。


  除非對方也是一個癡心女子,貪圖慕容錦的美色。


  不過想想更不可能。


  也許這事段陽會知道。


  葉柔兒撿好了藥,抬頭看了看天色。剛過巳時,估計玉容也快過來了吧,也不知道段陽會不會跟她一起過來。


  正想著,就有小廝到了外麵回稟,說玉容來了,被夫人請去前廳了,讓葉柔兒也過去呢。


  葉柔兒便提著那兩大包藥材,跟著小廝去了前麵花廳見玉容。


  她捉摸著,李妱華沒有讓玉容進後院去,而是安排在前廳,那麽來的應該就不止玉容一個人,而且同行應該是個男人,不方便進後宅的。


  果然,等她進了花廳,就見玉容和段陽正坐在那裏喝茶。而李妱華並未出現,隻是派了她身邊得力的大丫鬟在這邊接待著。


  “柔兒。”一見她進來,玉容就站了起來,奔了兩步拉住她的手,擔心的上下打量著她,好像隻一晚上沒見,葉柔兒就能發生什麽事似得。


  葉柔兒將兩包藥放在一邊,嘻嘻的朝玉容和段陽笑著,打了聲招呼,“娘,段大叔,你們來的好早啊。”


  不管她心中有多大的壓力,在麵對玉容的時候,葉柔兒永遠都是一副輕鬆的笑臉,有些調皮的撒著嬌。


  玉容見她神態間並無異樣,才放下心來,又拉著她嘮叨的詢問著吃不吃得飽,穿的暖和不。


  葉柔兒撲哧一笑,搖著玉容的胳膊晃了晃,“娘,瞧你說的,這府裏還能短了我的一口吃食不成?而且這大夏天的,怎麽可能凍著啊……啊切!”


  正說著,葉柔兒隻覺得鼻子一樣,忍不住打了一個噴嚏。她愣了一瞬之後,才抱著玉容的胳膊耍賴道:“娘,你看,都是你說的!”


  玉容也笑,被她這樣一鬧,心中那點擔憂都飛的雲消霧散了,“好了,娘這不是擔心你嘛,不問了不問了。”


  葉柔兒嘿嘿的笑,心下卻暗中警覺,莫非昨天晚上她還是著涼了?等下可要想著熬點薑湯驅寒。


  鬧了一陣便開始說正事,當著段陽的麵,玉容也不太好意思直接跟葉柔兒談論她婚嫁之事,隻是問她什麽時候可以回家去,她所說的用她的血做藥引,又到底是怎麽回事?


  葉柔兒吸了吸鼻子,小心的瞟了段陽一眼,她覺得在玉容麵前編謊話很簡單,但要想騙過段陽去,恐怕有些難。


  腦筋隻轉了一下,她還是維持著在玉容麵前報喜不報憂的原則,隻說每一天都需要用她的血做藥引,所以一直到慕容錦的毒徹底解除之前,這七八十天,她都必須呆在他身邊。


  玉容聽了果然很吃驚,眉頭緊皺問道:“每一天都要你的血?那要多少,一滴還是一碗?長此以往,你的身體怎麽承受得住?救人是好事,可總不能為了救人,傷了自己的性命吧?柔兒,你快跟娘說實話,現下到底是何情況?”


  葉柔兒趕忙否認,“沒有的事,娘,你又自己嚇唬自己,哪有一碗血那麽多,要是真要一碗,那我全身的血也不夠給他治病的!”


  又瞥了段陽一眼,葉柔兒繼續說道:“你放心,需要的很少很少的,但也不是一滴。恩,大概四五滴吧。”


  說著,葉柔兒又把手指頭送到玉容的眼皮底下,那指間上還留著她昨晚用繡花針刺破的痕跡。


  “娘,你看,我就從這指頭裏滴出幾滴來,你看這傷口就知道了,哪有多少血。平日裏我繡個花,指頭被針刺破了,都比這流出來的多。”


  玉容仔細的看了葉柔兒的手指頭,見隻是一個針尖大的傷口,她自然是不相信的。


  活命救人,即便隻是每天幾滴血,受傷的傷口也不會隻是針尖大小。


  玉容不放心的又拉著葉柔兒,掀了袖子去看她的手臂,隻見她細白的胳膊上散布著幾塊紅斑,看起來好像被什麽蟲子叮咬了似的。


  “這是怎麽回事?柔兒你可不要騙娘,這氣血乃是人之根本,可馬虎不得!”


  葉柔兒笑嘻嘻的拉下袖子來,輕描淡寫的說道:“娘,你真聰明,果然騙不了你!不過你放心,真的不需要多少血的,保證不會傷到我的身體。隻是要用一條小小的螞蝗來吸血罷了。螞蝗咬人也不疼不癢的,我都沒什麽感覺。”


  作為一個農婦,玉容自然是知道螞蝗這種蟲子的。


  水田地和河流裏都有螞蝗,隻要到了水邊,不知不覺中就會被這蟲子給吸附在身上。而且誠如葉柔兒所說,螞蝗吸血確實不疼不癢,沒什麽感覺。


  這下玉容是相信了的。但還是抱著葉柔兒心疼的摸了摸頭,又埋怨了她幾句。


  葉柔兒插科打諢的勸慰著,又對段陽說到:“段大叔,家中這些日子就勞煩你多為照應了。”


  段陽沉默的點點頭,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和凝重,看的葉柔兒有些發毛。


  她就知道段陽是不容易騙過去的。


  “既然隻有你的血可以作為藥引,那慕容錦便欠你一條命,你打算讓他如何報答你?”段陽直來直往,開門見山的問出了最重要的問題。


  他知道葉柔兒肯定會是不計代價的救治慕容錦的,所以與其關心要怎麽救,不如來關心下救治之後的事情,那樣更實際一些。


  葉柔兒一窘,想到昨天玉容義正言辭的說要讓慕容錦娶她做正妻的事,臉上有些發燒。


  “額,這個我還沒有想好呢。段大叔,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我救他其實不是為了讓他報答我,你知道的……”


  當著長輩的麵說小女兒心思,葉柔兒饒是臉皮厚,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


  “你不求回報,那是你心善,但我和你娘可不會看著你吃虧。你娘她的意思是讓慕容錦娶你。如果慕容夫人同意,那我願意替你們做個見證,今日就把這事給定下來吧。”


  葉柔兒大窘,臉紅的發燙,害羞的僵在一邊愣了一下。


  眼神飛快的掃了一下陪在旁邊的李妱華的大丫鬟,那丫鬟也正朝她看過來,眼中難掩驚色。


  葉柔兒無奈扶額,這段大叔說話也太過直來直往了吧!


  段陽說完也不看葉柔兒的臉色,隻是自在的端起了茶杯,淺酌了一口。


  沉吟片刻,又說到:“如果慕容家不願意娶你進門,那你也就不用再救慕容錦了。似這等不知感恩回報之人,救了也是白救,何必浪費力氣。”


  段陽的話擲地有聲,一瞬間屋子裏安靜的連呼吸聲都聽不見了。


  在旁伺候的大丫鬟微微變了臉色,朝著門外的小丫鬟使了個顏色,那小丫鬟便急匆匆的朝後院跑了過去。想來,應該是去給李妱華通風報信去了。


  段陽眼觀六路,自然將這些都收入了眼底,唇角一勾,浮現一絲諷刺的笑意。


  看來他們家是不願意讓葉柔兒進門啊。這些人,平白撿這麽大個便宜還不自知,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若他們知道了葉柔兒的真正身份,隻怕是求她嫁進門都有些不敢開口呢。


  段陽放下茶杯,沉默的看著葉柔兒。


  雖然他覺得葉柔兒身份高貴,嫁進沒落的淮安王府是委屈了她,但想到她血統背後的那些詭異風雲,段陽又覺得趁現在沒人知道,早早的將葉柔兒嫁了也很好,這門親事畢竟是最合她自己的心意。


  現在將她的親事定下來,板上定釘,也省的將來真相大白之後,有人要利用她的身份做文章,在她的婚事上拿捏她。


  再如何風光的高門大戶,都不如葉柔兒自己高興來的重要。


  想必,他的師妹,葉柔兒的親娘,也會讚同他的這種安排吧。


  想到那韶華早逝的可憐女子,段陽又忍不住惆悵了一下,心中對葉柔兒的親爹,那個護不住妻兒的廢物,更多了幾分怨恨。


  遠在京都的廢太子府上,廢太子薑昕正敬重的撩袍跪倒,恭迎聖旨。


  傳旨太監笑容滿麵,慢慢展開明黃色的絹布,尖細的聲音顯得非常愉悅,大聲的念到: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立皇子薑昕為太子,欽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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