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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四章 特別的愛好

  場下歌舞正盛。一個盛裝的美人正嫵媚的舞蹈著,神態嬌媚,身段豐盈,眼中秋波頻頻,媚眼亂飛,將席上的眾人看的有些眼睛發直。


  待到一曲終了,美人擺了個妖嬈的收勢,含情脈脈的看著上首的慕容錦。那樣的容貌氣質,哪有姑娘不喜歡的,這舞女不過比別人多了幾分大膽罷了。


  葉柔兒瞪了那美人一眼。


  而慕容錦正在側過頭去跟葉柔兒輕聲低語,沒有注意到美人含情的目光。


  他跟葉柔兒說:“這家廚子做菜不行,味道很差。”


  葉柔兒才收回瞪著那美人的目光,嗬嗬笑著點頭,“確實,照我那是差遠了。”


  慕容錦挑挑眉毛,也笑。


  場中眾人的注意力都被舞女所吸引,隻有坐在慕容錦旁邊的曹禦注意到,慕容錦從頭到尾都注意力都沒有放在那個舞女的身上。


  自從葉柔兒回來了,他就一直在跟她說話,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


  曹禦在心中笑,也側頭叫過了伺候的小廝,低聲吩咐道:“讓徐家班的,挑兩個精致的小丫頭上場。”


  小廝聽話的去了,不一會場下表演的人已經換了一撥,兩個約莫七八歲的小丫頭走上前來,卻不是要表演歌舞,而是登高的雜技。


  那兩個小丫頭長得非常瘦小,巴掌大的小臉蛋,但意外的五官非常出眾,還是一對雙胞胎,梳著包包頭,穿著貼身的綢子衣褲。


  這時候人都穿長衫長裙,貼合身形的衣褲,隻有褻衣,是見不得人的。


  葉柔兒不免多看了兩眼,見她二人顫悠悠的登上高台,擺出各種匪夷所思的姿勢,簡直違反了人體工學,看的葉柔兒心頭捏了一把冷汗。


  慕容錦也朝場下看了看。


  兩個小丫頭出了點差錯,在高台上晃了晃,形勢危急,場下一片驚呼。


  葉柔兒緊張的不行,抓著慕容錦的手,緊緊的攥著,搞得慕容錦也緊張起來,目不轉睛的看著場下兩個小姑娘。


  “啊……”一聲驚呼之後,兩個小姑娘終究是沒能控製住平衡,下麵做支撐的那個脫了力,上麵正在倒立的那個就尖叫著摔了下去。


  葉柔兒被嚇得臉色一白,一把就揪住了慕容錦的胳膊,也跟著低聲驚叫了一聲,抓的慕容錦生疼。


  兩個小姑娘從兩米多高的地方摔下去,虧得平時練習多,身體比較靈活,所以才並沒有受太大的傷,但也是磕破了膝蓋胳膊肘。綢子衣褲也撕破了,有些衣不遮體,看著很是不好看。


  兩個小姑娘摔下來眾人都被嚇了一跳,但這些官紳富人們可沒有什麽同情心,等到驚嚇之意淡了,就覺得有些晦氣,心生不悅,紛紛皺眉。


  “沒用的東西!”


  葉柔兒剛鬆了一口氣,就見旁邊衝過來一個男人,拿著一根鞭子劈頭蓋臉的朝兩個小姑娘身上抽了過去。


  這是徐家班的班主,也就是這兩個小姑娘的養父。


  兩個小姑娘瑟縮著,被皮鞭抽在身上卻不敢大聲的哭泣,兩人在地上翻滾著略做躲避。


  “白養了你們!看我不打死你們!”徐班主惡狠狠的罵著,又抽了兩鞭子。


  葉柔兒攥著慕容錦的手又是一緊,心中有些不忍。


  “徐班主,你這是幹什麽!要打要罵把人拉回去,在這裏耍什麽!”立刻就有管事的人過來製止徐班主。


  徐班主便立刻停了鞭子,陪著笑朝在座的各位賠禮道歉,然後才惡狠狠的揪著那兩個丫頭下去了。


  葉柔兒麵帶憂色的看了慕容錦一眼,她有些擔心那兩個小丫頭回去之後的下場。


  “你擔心她們?”慕容錦看出她的憂慮。


  葉柔兒輕輕點頭。


  她也知道這樣雜耍班裏的小孩子都是被家裏人賣了的,平日裏都是被打罵也是稀鬆平常,她們的一條命都握在班主的手裏,外人根本沒有立場插手。


  而且這樣命運淒慘的孩子很多,也管不過來。


  可是她就是忍不住的擔心那兩個小姑娘的命運。旁人她沒有見到就算了,這兩個被她見到了,她不忍心放任不管。


  “不如把她們的班主叫過來,勸兩句再賞點銀子,讓他不要為難兩個小姑娘吧。”慕容錦對葉柔兒說,“咱們去後麵看看去。”


  葉柔兒點頭,這樣最好。


  慕容錦對曹禦說了一聲去更衣,便讓葉柔兒推著他,兩人離席去了。


  曹禦看著慕容錦遠去的身影,略有深意的笑著,朝身邊的小廝使了個眼色。


  小廝伶俐的追著慕容錦他們走了。


  參加宴席獻藝的各個班子都被安排在旁邊的跨院裏,葉柔兒推著慕容錦很快就找到了徐家班,站在院子門口就能聽見裏麵皮鞭啪啪的響聲,以及兩個小姑娘哭喊著哀求的聲音。


  慕容錦便抬手讓葉柔兒停下了腳步,他不想讓葉柔兒看見院子裏兩個小姑娘被打的場麵,隻讓林漠去裏麵。


  “哪位是班主?”林漠昂首走進院中,朗聲問道,院子裏的鞭聲就停了下來,正在打人的男人陪著笑走過來。


  “小的就是,這位爺,您有什麽事啊?”


  林漠掃了他一眼,冷漠道:“我家公子叫你去回話,跟我來吧,把你的鞭子收起來。”


  “哎!”男人應了一聲,跟著林漠出了院子。


  “你叫什麽?”慕容錦看了一眼男人,此人精瘦,一雙眼睛賊兮兮的,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小的姓徐,是這徐家班的班主。”徐班主一見到慕容錦這通身的氣派,就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不同,臉上的笑堆得都快撐破他那張刀條臉了,彎著腰做足了恭敬的模樣。


  這副巴結的模樣更加讓人厭惡,慕容錦真懶得跟他說話,汙了他的身份。


  葉柔兒也覺得徐班主討厭,哪配跟慕容錦說話,於是便開口說道:“徐班主,方才那兩個小姑娘是你班上的?她們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有沒有受傷?如果受傷了,可要找個大夫看看,好生的養著。我們公子最是慈悲,見那兩個小姑娘可憐,便想來看看。這裏有些銀子,你拿去幫她們請個大夫吧。”


  葉柔兒拿出一塊碎銀來,本想親手交給徐班主,又遲疑了一下。


  林漠已經朝她伸出手,那意思要接了她的銀子,再轉給徐班主。


  葉柔兒朝他一笑,把銀子遞了過去,心想這個林漠看著木木的,還真挺懂事,不愧是跟在慕容錦身邊得力的人。


  徐班主眉開眼笑,趕忙道:“公子宅心仁厚,小的替我那兩個閨女謝謝公子。”


  誰都知道那倆個女孩不是他的閨女,他這爹倒當得坦蕩。


  “我看那兩個女孩功夫是很好的,方才也隻是一時失手,這都是徐班主平日教導有方,這次就不要罰她們了吧。”葉柔兒又說到,怕他拿了銀子還不肯放過那兩個女孩。


  “是是,都聽公子的吩咐。我這兩閨女功夫真的不錯,公子要是不嫌棄,改日我讓她們到府上去表演一番,也好謝謝公子的賞賜……”徐班主笑著,眼睛裏閃過一絲詭色,神態越發猥瑣。


  “……也好,改日我們正好有個鋪子開張,到時候還請徐班主帶著她們去表演一番。”葉柔兒本來想拒絕,又一想,喬琰那裏正準備開一家糕點鋪子,到時候也要開業表演的,正好在這時跟徐班主打個招呼,定下幾天之後的表演,也省的徐班主回去折磨那兩個孩子。


  徐班主連連稱好,又把兩個小姑娘叫出來給慕容錦磕頭謝恩,好一通折騰。


  他們過來之前兩個小姑娘早已被抽了好幾鞭子,眼角帶淚,瑟瑟發抖,衣不遮體,越發顯得可憐。


  慕容錦也不忍心,又輕聲細語的安慰了她們兩聲,這才讓徐班主帶著她們下去了。


  “哎,落在這樣的人手裏,那兩個孩子總有一天會被他折磨死。”葉柔兒歎了口氣,她也明白今日之舉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慕容錦拍拍她的手。


  這事也真是無奈,天下之大,他們的能力有限,救不了那麽多人。隻管了眼前的這一樁,也算是略作安慰吧。


  回到宴席上,表演的已經換了一撥人,有個美人正在彈琴。


  葉柔兒很好奇,她對彈琴可是一竅不通。那個美人長得嬌弱,又穿了雪白的紗衣,頭上簪著素淨的兩朵珠花,顯得很風雅。


  “這個好,比前麵跳舞的那個好,有氣質。”葉柔兒挑挑眉毛,興致盎然看著慕容錦,有些促狹道:“你可喜歡這樣的?她也喜歡穿白衣服,跟你很配呢。”


  慕容錦就微微的眯了眼,有些警告意味的瞟了她一眼。


  過了一會又附耳對她說道:“我不喜歡穿白衣,我喜歡穿藍衣服的。”


  葉柔兒就傻笑,朝他擠擠鼻子。若不是礙著旁人的目光,真想在他懷裏滾上一滾,撒個嬌。


  這一切都被曹禦看在了眼中。


  方才派去跟著慕容錦的小廝已經來回報過,慕容錦果然是去看了那兩個小姑娘。曹禦心想,原來慕容錦不喜歡嫵媚的,也不喜歡清淡的,隻喜歡那些幼齒的。


  真是……真是好特別的愛好。


  酒過三巡,下麵站出來一個年輕的書生,約莫有二十四五歲,斯斯文文的,臉上帶著讀書人的那種傲氣,拱手朝上首的曹禦說到:“曹大人,小生新得一首七言絕句,想趁此機會請在座諸位賢達品評,以助雅興。”


  “好!”曹禦很高興,這人其實是他早安排好的。


  於是那個書生便踱著方步念了一首七言絕句,是詠歎追憶屈原的。


  葉柔兒雖然不懂詩詞韻律,但也背過唐詩宋詞,覺得他這詩實在寫的很一般。


  但場下眾人很給麵子,紛紛叫好,還逐字逐句的品評了一番,那個書生很是得意的退了回去坐下。


  葉柔兒好奇的看了他一眼,才發下他是跟袁家米鋪的人坐在一起的,難道是袁家的人?


  有人開了頭,下麵又陸續有人站了出來,吟了幾首歪詩。


  葉柔兒越聽越覺得這些人水平實在是有限。


  她這是跟前世流傳下來的那些詩詞做對比呢。可她沒想過,泱泱中華,幾萬萬讀書人,讀了幾千年做了不知幾多詩詞,而最後能流傳下來傳世的不過是萬分之一,那自然是佳品的。


  她拿傳世的佳品跟此地普通文人的詩詞做對比,那自然是覺得他們水平不行。


  這是一定的。


  他們水平要是行,又怎麽會出現在這個宴席上。


  但場中眾人可不覺得這詩會水平差,一個個興致高漲,躍躍欲試。


  於是便撤了酒席,換上了文房四寶,但凡有人做了一首詩,大家都便提筆抄錄下來,然後細細的品評一番。


  更有人專門將這邊的詩詞抄寫了,送到女眷那邊的宴席上,讓女眷們也見識一下江南才子的風華。


  對這種事,慕容錦一向興趣缺缺。他麵前的桌子上也擺了上等的筆墨紙硯,但他始終微笑著看著場下眾人,沒有提筆的意思。


  過了一會,有個小廝舉著一張宣紙急匆匆的跑了過來,獻到了曹禦的麵前,“大人,這是李家大小姐新作一首詩,請大人過目。”


  小廝的聲音不高不低,場下大部分人都聽見了,便露出好奇的目光,看向這邊。


  吟詩作對,本來就是有紅袖添香才更為風雅。


  才子多是風流的,他們在這裏比較詩詞,其實也有向那邊的女眷展示的意思,若是誰的詩詞格外得到哪家小姐的注意,沒準也會成就一段美好的姻緣。


  “哦,李家大小姐的詩,李老教養的好啊!”曹禦接過那張紙,還沒看,就笑著朝下麵李炎和他兩個兒子看了眼,誇讚了一句。


  李家大小姐?莫不是李秋紅?!

  葉柔兒詫異,李秋紅還會作詩?

  她立刻被勾起了好奇心。


  過端午節,李家姐妹特意向李妱華告了假回家去了。


  她們回家倒不光是為著端午節,而是為了這場端午詩會。


  最近半個月李家姐妹很高興,因為她們發現,蘇蘇不受寵了。


  不知道為什麽,那天蘇蘇從公子那邊哭著跑了去處,而後沒過兩天,那個礙眼的葉柔兒也搬出了府去。


  鷸蚌相爭,漁人得利。李家姐妹敏銳的感覺到,她們的機會來了。


  李炎這輩子最惆悵的就是他的兒孫們在學問上沒有一點天分。這些年他們家的生意雖然做的還不錯,家中也頗有薄財,但是始終沒出個文人,便總覺得這富貴有些俗氣,有些低級,始終不能揚眉吐氣。


  這年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啊。李家是想死了在臉上貼個文雅的標簽。


  他們把美貌的女兒送到慕容錦身邊也始終不得寵,李家人百思不得其解。


  後來聽李家姐妹傳回信來,說慕容錦寵愛葉柔兒,那丫頭家貧貌醜,除了識文斷字,再沒有超出她們兩姐妹的了。


  李炎心裏就打了個轉悠。


  正巧這個時候李家收到了曹禦的邀請,讓他們來參加端午詩會,這可是個出風頭的好機會!


  李炎立刻將兩姐妹給接了回去,並花了大價錢從外地的學子手中買了幾首頗為不錯的詩詞,讓兩姐妹背熟,準備在端午詩會上,將女孩們給包裝成腹有詩書的絕代佳人,到時候慕容錦一定會動心,本地鄉紳也一定會高看他李家一眼。


  上午的龍舟賽李家姐妹也去觀看了。今天她們的身份是李家的小姐,兩人還特意的到李妱華的麵前去行了禮,順便在蘇蘇麵前耍了下威風。


  放在從前她們是不敢得罪蘇蘇的,可是現在不一樣了,蘇蘇失寵了,而李家在春旱中出力甚多,正是慕容錦的左膀右臂,所以李家姐妹覺得她們倆翻身了。


  中午這宴席,秋紅姐妹倆也在女眷那邊得到了一個席位,她們本來還想對蘇蘇示威一下,卻遺憾的發現蘇蘇根本不在。


  兩人雖然已將買來的詩詞背的滾瓜爛熟,但這時還是有些緊張,一頓飯都吃的惴惴不安,心裏盼著趕緊吃完了飯好吟詩作對吧。


  所以男賓這邊才把第一波的詩詞傳過去,李家姐妹就迫不及待的也寫了一首傳了回來。


  葉柔兒伸長了脖子想看看那紙上寫的什麽。


  曹禦拿著那張紙看了一下,笑嗬嗬的又讚了一句,“李家小姐文采斐然啊。”


  李家人臉上的笑容更濃了,有些得意洋洋,下場眾人便對傳回來的詩詞更加好奇。


  曹禦又將那紙遞給慕容錦,請他品評一番。


  慕容錦笑著接了過去,拿起來舉著,方便站在他側後的葉柔兒看。


  那詩寫的倒還可以,畢竟是李家花了大價錢買的,竟比方才這邊剛做的幾首要強一些。


  慕容錦也是笑著點點頭,讚了一句很有文采。


  葉柔兒不以為意的挑挑眉毛,什麽啊,這就叫很有文采?跟李白啊,蘇軾啊,杜甫啊,根本沒得比嘛。


  她這就有些找茬了。


  不過雖然這詩寫的及其一般,但打死她也不相信這是李家姐妹做的。而且看那兩筆爛字,好像蟑螂爬的,剛學寫大字的喬真都比這寫的好。


  慕容錦又將那紙遞給小廝,傳了下去,場下眾人一一傳看,紛紛讚歎好詩,李家小姐好學問。


  葉柔兒憋著笑,附身在慕容錦耳邊說到:“你相信這是她們倆寫的?”


  慕容錦也笑,給了她一個了然的眼神,輕輕搖頭,低聲說:“不過是賺些門麵,也是替曹大人的詩會漲勢,不用計較那麽多。”


  葉柔兒也明白,這事大家心裏都有數,但誰也不會點破,瞧李家人那洋洋得意的樣子,還真以為拿出這麽一首詩他們家就變成了書香門第了。


  不過葉柔兒又好奇,慕容錦始終一筆未動,那他的詩詞水平到底如何呢?


  “你不寫一首嗎?也幫曹大人漲漲勢,我看他頻頻看你呢。”


  慕容錦搖頭,“才不給他們這些俗人看。”


  他向來不在這些事上爭長短,比起詩詞歌賦,他更重務實。在京中的時候也總有詩會邀請他,十次到有八次都被他給推了。實在推不掉的,去了也多數不動筆,慢慢大家就認為他於詩詞歌賦上實在沒什麽造詣,是個空有斯文俊秀外表的草包,也不大看重他了。


  倒省了他許多的麻煩。


  不知道他這草包的名聲傳沒傳到巒城這邊來,不過看曹禦樣子,始終沒有恭請慕容錦賦詩一首,估計他是聽聞了吧。


  慕容錦舉起酒杯,淺酌一口,唇邊帶著愜意的笑。


  葉柔兒見他笑的別有深意,卻心中一動,俯首對他說:“那隻寫給我一個人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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