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薄荷
美國, 紐約,當地時間2月18日,8:00 A.M.。
曼哈頓區第46大街、第7路與弗洛德街交叉的三角地帶, 高樓林立, 劇院、賓館、餐廳雲集,正是美國的文化中心,紐約時代廣場。
晨曦如金遍灑,穿行車流如潮如海,高樓牆身大屏永無休止地循環輪播。亦有身著或正式或休閑通勤裝束的人們走過這裏,或提包或背包, 步履匆匆, 大多是低著頭專注於行的模樣。
隻是忽而, 行人來去中, 有位年輕人無意抬眸, 瞥見廣告大屏上景象,卻是微愣住了。
應該是公司年會之類的場合。場館內部, 觀眾席上,應援棒揮舞成光的海洋,再往左上角細瞧,方看見了標注,是2018年盛世國際年會的英譯。
年輕人便了然過來:這個叫做盛世的中國企業,他是知道的。
規模做得很大, 產業鏈覆蓋線上線下,一二三產業幾乎全部涉足。購物網站在海外也非常紅火, 集團實際控製人傅氏家族更是中國首富和亞洲首富。
隻是此時,他關注的卻不是這些。
目光聚焦,舞台一側, 有一道皎皎身影徐徐拾級而上。
顏色是素極的長裙,因有繁重蕾絲繡在其上,故而並不顯得單調,模樣卻非常安然而又靜謐。露出一節細白腳踝,她如晨光當中花園裏麵第一朵新放的白薔薇。
猶帶新露,疏疏懶懶,模樣楚楚。
隻匆匆的一眼,已是吸睛至極。
再仔細地去看……也是依然。
跨越了東西方的審美差異,她是毋庸置疑的美人。
最美麗的地方是一雙眼睛,在特寫鏡頭裏非常明亮。
像櫥窗直射燈照耀寶石,盛放光彩流麗。
而後見那美人提了裙,右手牽裳而上,最後一階有些高,一邊的工作人員便欲伸手去扶。
卻有一隻長手先行地向她伸出來了,她便抬起了眼睛,視角切換。
明暗不定的光圈在灑落和遊走,落在男人深刻五官輪廓,光澤是深深淺淺。
單薄的鏡片後,他視線漆黑若潑墨。
目光相遇,動作比意識反應更快。
手便搭上了他的手,穩穩地。
有那麽半秒鍾,仿佛音響壞掉般的,幾萬人的現場是一片安靜。而後又極忽然地,尖叫聲此起彼伏。
年輕人這才去看屏幕上的翻譯字幕:原來這是盛世公司舉辦的一項活動,靠投票選拔出未來一年內的盛世國際形象代言人。
這位女孩兒便摘得了最後的桂冠。
年輕人不覺的點點頭,顯然也認同這樣的決定。
確實是美麗的女孩兒,很適合作為企業形象代表。
卻聽得那屏幕當中現場忽而又安靜,有工作人員端上透明質感的防彈玻璃直立櫃。
自然而然地,年輕人朝其中望去。
鑽石冠頂。
不是明碼,沒有標價,但僅僅看那鑽色流光溢彩……以及盛世公司的身家,應當是價格不菲的。
與剛剛的尖叫形成了鮮明對比,此時現場是極致寂靜,仿佛每個觀眾都屏住了呼吸。
當那男人——也是盛世集團的繼承人,從櫃中取出那一頂鑽石王冠。
一副薄鏡片後,他望向她的目光如稠墨,不可測底。
無聲無息,卻也如同有形。
而後雙手抬起,為她奉上冠頂。
為她加冕。
……
極度寂靜如死亡後,歡呼如海,音浪爆炸。
尖叫一浪高過一浪。
原本是看個熱鬧,不知不覺卻看了進去。至此時年輕人聽得耳朵有些疼,挪開了眼正準備走人,觸及四周,卻不由得被嚇了一跳。
裏三層外三層,行人通道密壓壓的,全是駐足觀看屏幕的人。
還有人一邊看,一邊不時在議論。
“噢我的天,這女孩兒是誰?簡直就像個仙女一樣……這下我不用喝咖啡也可以頭腦清醒地工作了。”
“她長得有些眼熟,我好像前幾天才在推特上刷到過。”
“請問你說的是這條推嗎?”
“噢是的,就是這條推,Eclipse的霍爾老狗逼還說她是繆斯呢。這一次我倒是認同霍爾老狗逼……這女孩舞蹈的模樣實在是太迷人了。”
“那不是中國功夫嗎?”
“中國功夫不是李小龍和成龍嗎?這是中國舞蹈吧?”
“哪一條?我可以看看嗎?”
“……”
同一時刻,法國,巴黎香榭麗舍大街,2:00P.M.。
日本,東京銀座,10:00P.M.。
……
但凡被盛世國際投放廣告的每一塊屏幕,都在實時直播。
理所當然,在推特、2ch論壇、韓網上也引發議論紛紛。
普林斯頓大學某曆史係Ph.D:“看到這條視頻的我,終於開始相信特洛伊戰爭最初是為了海倫。”
東京大學某文學係教授:“若說中國古書裏烽火戲諸侯故事,此前我一直有些難以理解。今天在網站看到了這位美人,我想,大約褒姒一笑也不過如此吧?”
“……”
引爆流量,徹底出圈。
這一次是……
全球官宣。
同時刻,中國雲何,雲何市奧體中心。
頒獎結束,現場仍是音浪與歡呼如海嘯。雲智能應援棒揮舞,五萬人的光點共同構成了顏色深粉的海洋。
少女深粉,鑽石躍動。
當男人的手加持在鑽石的冠頂。
而後忽然,全息投影被關閉,光亦黯淡至於徹底黑暗下來,是頒獎結束了。
音浪亦慢慢地消減和削弱。
隻是這時,才有人回過味兒來,又小聲去征詢身邊同伴的意見。
“怎麽頒個獎還搞粉色鑽石動畫……搞得跟求婚一樣。”
被她征詢意見的同伴啊了一聲,轉過頭,默幾秒,恍然大悟般的,“……是噢。”
人類是社交性群體性動物,因而,像演唱會、見麵會之類的人群密集場合,人的情緒極其容易被調動,也極其容易從眾。
這種時候的尖叫歡呼喝彩……基本是不過腦的。
既然大家都在叫,那我也來禮貌性地叫一下——典型的從眾心理。
然而那位同伴忽然又,“嘿嘿,刺激。”
“……”
光亮暗滅的舞台。
那鑽石冠頂的重量落在頭頂,沉甸甸的,卻不知為何,小方沒有及時地過來,淩嫿便一手提了裙子,一手扶了他的手,有些緩慢地往台下走。
手心傳來熱度溫暖而幹燥,也是微微的灼熱的。
手被他握在手掌裏,她能感受到他指腹與掌心的肌膚,有帶著薄繭的粗糙質感。
卻輕柔摩挲著她掌心的膚。
與他相牽,她微垂了眼瞼。
……
慢慢有光亮現,終於到了後台的入口。
時候是二月,況且場館內是露天,室外溫度多低,一件裙子根本扛不住。
到地方,淩嫿才要說話,喉頭微癢,她抬手咳了兩聲,才仰眸,“那我先回去了,傅先生。”
傅司南看她一眼,唇輕啟,“你有東西忘帶了。”
她不解,“……什麽?”
視線相迎,便在她微困惑的視線當中,他動手解了外套的紐扣,一顆一顆地。漂亮白皙的指骨撥動扣眼,動作不疾不徐的,卻顯得極優雅極斯文。
意識到他要做什麽,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是再不好意思,她也隻是在那薄荷味的溫度落在肩膀時候,稍稍側過了臉。
側過了臉。
沒有拒絕。
她小聲道謝:“謝謝。”
卻猝不及防,淩嫿聽見他一把的聲落入耳脈,低低的很悅耳,“請我吃飯。”
“……?”
她仰起眸。
晦暗光線暈染了他深刻輪廓,鏡片單薄,其後朝她望來視線是如墨。
此刻此時,她與他的距離很近,因而能窺見他左眼眼尾綴著一顆紅痣,很小,顏色接近透明,並不明顯,卻為那生得平肅的五官平添了絲邪肆意味。
隻因平時難得細看,所以不易察覺。
望向她,傅司南聲如從喉骨蹦出般的些微低沉,像是提醒她:“上次你說,請我吃飯。”
“……”她當然還記得這件事情。
隻是他忙她也不閑,其實不常遇見。
後來又連續拍夜戲,劇組連軸轉,所以這件事情就被她暫時擱置了下來。
不過,雖然擱置了,但她還是把這件事情記在備忘錄裏的。
因此他提起來了,淩嫿就順著他的話問下去了:“那……你什麽時候有空?”
便在她細思的這幾秒間,傅司南的目光一直凝定在她的臉。聞見這一句,他垂眸,眼底卻有笑意淺淡上浮,隻是極輕而極微。
“現在。”
作者有話要說:外麵女人約傅嬌嬌,傅嬌嬌:我沒空/我有事/不必了。
自家老婆約傅嬌嬌,傅嬌嬌:我有空/我沒事/就現在。
絕世雙標傅嬌嬌.jpg【叉腰】
嬌嬌一上線點擊就來了……真是太現實了,話說嬌嬌這麽有存在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