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章 逝去的時光
羅爾睜開眼睛,放下張開的雙臂,手在身側緊緊的握緊。
他感覺到源源不斷的力量在他的身體中遊走,跳躥,他幾乎快要控製不住它們,它們在他身體中帶出源源不斷如熔漿一般的熱量,他低頭感受著它們的湧動。
“怎麽樣,有力量的感覺是不是格外美好?相比起以前的弱小無能,是不是愛死了這種感覺?”亞曆杭德羅的低笑在羅爾耳畔響起,“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羅爾。”
“我真的擁有了強大的力量?”羅爾睜開眼睛,看著自己的手掌,一臉不可思議的問。
“當然,想要感受一下麽?”亞曆杭德羅的聲音噙滿了笑意,“看到前麵有一棵大樹了麽?伸出手掌對著它,屏氣凝神集中注意,想著你要摧毀它。”
按照亞曆杭德羅說的,羅爾對著不遠處的樹幹伸出了手,閉上眼睛,心裏蔓延出強烈的勝負欲以及仇恨,下一秒,樹幹就在空氣中粉碎成塵埃,微弱的聲響帶起塵埃在空氣中飛揚。
“感覺到了麽?”亞曆杭德羅熟悉的低笑聲響起,“現在你的力量隻不過剛剛開發了十分之一,隻要你願意,你會變得更加強大。”
“我,我感覺到了……這種感覺,真的好……好強大。”羅爾吃驚的看著自己修長的手,表情滿是震驚與欣喜,“我以後還可以變得更強大,太好了,我可以報仇了。”
“記住你說的話,隻有你自己努力,才能為你的爸爸媽媽報仇,”亞曆杭德羅說完,空氣中重新恢複寂靜,羅爾回頭看了一眼小木屋,神情冷漠,冷嗤了聲,轉身離開了森林,
他將會變得更加強大,屆時,再也沒有人可以欺負淩辱他,他終於可以自由的站在這片土地上,再也沒有人可以妨礙他阻止他,他終於變成了一個獨立的個體。
羅爾從森林中穿出,一個人遊蕩在路上,他渴望力量,同時更感到了深深地無助與孤獨。
或許某一天他真的能夠為爸爸媽媽報仇,但到了那個時候,他不知道還有什麽地方可以生活,他失去了爸爸媽媽,離開了最好的朋友埃曆特,他什麽都沒有,隻有一個人,渴望用更加強大的力量來保護自己,渴望掙脫束縛,讓自己的力量也可以在這個號稱光明的大陸人有容身之地。
可惜他們不容他,最開始,他唯一可以靠近力量的機會被殘忍的扼殺,他依舊不能忘記埃曆特的爸爸對他的殘酷,埃曆特現在人群中耀眼的樣子,他嫉妒,羨慕,並且瘋狂的渴望這種耀眼的光芒,這一切的一切,都是他變強的催化劑,
森林是個神聖的地方,它是水源的來源,孕育著天地萬物最根本的意識,佇立在無邊無際的大陸中,深邃深遠,在它的深處,是無邊無垠的黑暗,
羅爾知道,他的人生,從爸爸媽媽去世的時候,就已經變得不能平靜,
以前他不能夠理解爸爸,總覺得爸爸老是喜歡拿自己應得的分享給別人,犧牲自己救助別人,帶著妻子孩子,沉默的隱居,從不解釋,換到現在來說,他仍舊不能夠理解爸爸,他依舊不能明白,這些自私自利隻為自己的人,有什麽資格讓爸爸這麽付出,
但凡有傷害他之人,他必讓他們沒有好下場。
胸前的十字架隱隱散發著凜冽的光,羅爾迎著晨光動身,露珠從寬大的樹葉上滴下來,沾濕了地麵,羅爾的外衣被露水沾濕,他眯了眯眼睛,抬著頭,看了看頭頂上昏暗的天空,深深吸了口氣,
如果這還是在以前,他可能還在溫暖的被窩裏沉睡,媽媽可能已經起床準備早飯,爸爸清掃門前的落葉,然後坐在一邊溫柔的看著媽媽,他的呼吸聲很沉穩,一切都是那麽的安靜。
他偶爾還是不能夠理解爸爸,會和爸爸吵架,爭論,在金色的麥田裏坐一天,天色昏沉太陽落山才撅著嘴巴拍拍屁股上的灰塵回家,媽媽會準備他愛吃的甜餅,把他沾染了塵土的靴子擦幹淨,一家三口說話不多,卻很溫馨。
他或許還一直渴望著長大,渴望著參加魔法試煉,成為最強大的人,讓那些欺負他的人都怕他,他不願意欺負別人,他會保護弱小的孩子和老人,他那個時候一直很善良,所以他就更加的費解,為什麽同樣這麽善良的爸爸媽媽會慘死在家中。
在醫院,福利院,他慢慢的懂得,善良並不能使人長存,唯有殘忍與強大,冷漠與孤獨,才能使人長存。
羅爾走著,步伐有些急促,森林裏的霧氣漸重,他慢慢的看不清前方的路,不知道該往哪個方向走。
慢慢的,霧氣一點點散去,羅爾隱約看到不遠處有一個模糊的房子,他揉了揉眼睛,仔細看,它仍舊在那裏。
他慢慢的往前挪動著腳步,房子的輪廓越來越清晰,他仔細看清楚,門口有一個小小的男孩子,大概比他矮半個頭,和幾年前的他一模一樣,笑容明朗。
過了一會兒,房子裏走出一個慈祥的婦女,她蹲下身來,拍了拍小男孩兒的頭,拉著他的手走進了房子,緊接著,一個男人從另一個方向走來,他的眉頭有一絲愁緒,但在走進房子的那一刹那化為烏有。
畫麵一變,是一個陰冷的黃昏。小男孩兒哭著跑出了房子,天氣隱忍,隱約好像要下雨了,女人在門口擔心的看了兩眼,轉身回到房子裏,她不知道的是,一個黑影從房子旁邊閃過,他總有邪惡的笑容,可怕的眼睛,他殘忍的殺害了女人和男人,地上就躺著猩紅的鮮血,女人費力的張了張嘴,更多的血流出來。
“不!……”大顆的眼淚從羅爾的眼眶中掉落,他伸出手試圖拉住女人,試圖替她堵住不斷從她身體流失的滾燙的鮮血,可他伸出手,遠遠的,隻能觸碰到冰涼的空氣。
羅爾知道,他是被森林中的霧氣蒙住了。
他不能再這樣下去,否則,他將永遠都不能離開這個森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