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一切的伊始下
夜晚。
普通的木屋中透著溫馨的暖光,在羅爾還沒有拿鑰匙的時候門開了,迎接他的是一個燦爛的笑容以及大大的擁抱:“歡迎回家,我的寶貝。”
羅爾在這懷抱中漸漸柔軟了思緒與身體,露出一個同樣燦爛的笑意:“謝謝媽媽,我很高興你能每天都給我一個擁抱。”
希爾莎·艾力爾特有著一張少女般青春的臉蛋,穿著黑色的長裙與棕色的圍裙,用手敲敲孩子的腦袋,賭氣地癟嘴道:“說出來就不溫馨了!真是的,一點都不懂女孩子的心思。”
“你都30歲了,我親愛的希爾莎。”羅伊·瑟曼薩從廚房走出來,身上是還來不及換下來的神父袍,手裏端著艾爾莎剛剛做好的牛肉湯走到桌邊放下來,向兩人輕笑道:“30歲已經走過人生的三分之一了,再自稱少女可是會被人笑的。羅爾,你也好歹說說她啊。”
羅伊·瑟曼薩,現年33歲,聖索加裏教廷的神父,任職已有十年,一頭金色的短發整齊的梳在腦後,露出中年人的普通麵容,身著一件紫黑色的神父袍。
“你怎麽會懂少女的心思啊!寶貝才不會說我,他會附和我並給我更多建議。”艾爾莎摸摸兒子的頭好笑道。
羅爾的心思壓根沒有放在爸爸的話語上,而是那一件紫黑色的神父袍,他的語速緩慢清晰到仿佛在陳述一個事實:“你又去教堂了?”
教堂兩個字仿佛尖刀般狠狠戳到羅伊的心上,整個人周圍的氣氛都變得沉悶起來,艾爾莎抿唇,像是不知道該怎麽說。
“這個教廷,這個國家,已經不值得你去救贖了,我的爸爸。”羅爾壓抑著情緒,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卻終究無法忍耐地突然爆發起來,衝上去一把扯掉羅伊掛在胸前視如珍寶的銀製十字架,轉手就丟進火爐裏,快速且讓人反應不及。
“羅爾!你在做什麽!”艾爾莎尖叫著,撲向火爐尋找那個被火焰吞噬的十字架。
而羅伊低著頭,背卻是漸漸彎了下來,高大的身子顯得竟是如此的無助與頹廢,他低聲道:“我,我想要贖罪。”
聞言羅爾急促地喘了一口氣,不可置信道:“贖罪?那是你該做的嗎!你沒錯也不需要贖罪,錯的是那個該死的乞丐和這個國家的人民!他們該死!”
羅伊愣了一瞬間,緊緊攥著他的領口,額間青筋直爆地怒氣衝衝道:“羅爾!你閱讀的規則呢!塔加立的規則是讓你抱怨人民,甚至是殺了他們嘛!我從小怎麽教你的!”
綠色的瞳孔中充滿了憤怒與悲傷,他宛如絕望的小獸般發出嘶吼,咬牙一字一句道:“規則中並沒有像他們一樣的信徒,他們會在神父的家門口放臭雞蛋、老鼠的屍體,甚至是糞便!都幾年了?我們的沉默助長了他們囂張的氣焰!死的隻是一些乞丐而已,再大點權利的也不過是一個貴族子弟,關他們什麽事情,不過是弱小,不過怕這些事情落到他們頭上,隻要強大不就好了嘛?一直在找借口幹什麽!”
羅爾嗤笑出聲,眼淚卻掉了下來:“將所有的事情都怪罪到你的頭上,摘取你作為一輩子追求的神父頭銜,還絲毫不記得你曾經傾聽過他們的煩惱並絞盡腦汁地給他們建議,忘恩負義到無可附加,所以……”
“你不需要救贖他們,你應該救贖自己。”
火柴爆裂的聲音在沉悶的空氣中顯得格外清脆,艾爾莎沉默地從火爐中拿出了被燒的通紅的十字架,黑暗的元素包裹著她的手,使她能握住高溫的十字架而不受任何傷害。輕歎一口氣,艾爾莎蹲下身朝羅爾溫柔地笑著:“可你爸爸他,就是這樣一個人啊。”
“即使受了再多的疼痛和誤會,即使不是自己的錯,也會不遺餘力地幫助他人,對他人友善。他就是這麽一個笨蛋老好人啊。”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生存方式,你要理解你的爸爸,羅爾,知道嗎?”
羅爾聞言狠狠打掉爸爸的手,瞥了一眼放在桌上的十字架,雖然有一些被木炭沾染的黑灰,但輕輕一擦就可以擦幹淨,整體並沒有受多少的傷害,對,就像他的爸爸一樣。
一樣的純淨靈魂。
“兒子——”羅伊伸手想要擦去兒子臉上的淚珠,卻被粗魯地打開,無奈的語氣似乎要開始長篇大論起來。
“兩天後的魔法測試大典我一個人去就可以了,你們不用跟過來。”羅爾自己用袖子擦幹眼淚,才沒興趣聽爸爸那無聊的教導和規則的朗誦,還不如多吃一些飯來得實在,他跑出去買一些飲料:“今天的話題結束,我不想再說了,反正你也不會聽。”
看著羅爾跑出去,艾爾莎微笑起身給羅伊一個擁抱,並親吻了他的臉頰,眼眸中似乎有星辰在閃爍:“想做什麽就去做吧,這三年,我已經習慣了。”
緊緊地摟住她的腰,羅伊終於有些安心,白天受到了歧視與惡意似乎都隨之煙消雲散:“很抱歉讓你們兩個擔心了,但謝謝你們一直支持著這樣的我。”
“其實羅爾也有些像你呢。”
“像我?他那什麽出頭的性子怎麽就像我了,應該像你。”話畢羅伊全身突然全身緊繃了起來,隻有低級魔法能力的他卻嗅到危險的味道,極其危險。
背部有劇痛,一瞬間體內全部的生機都隨著那傷口流逝,羅伊甚至說不出話來便進入了休克狀態。
“討厭,我這叫活潑……親愛的?你怎麽了?”艾爾莎驚訝地托住人,好端端的為什麽羅伊倒了下去?氣息的逐漸微弱讓她開始恐慌起來,光之國的氣息讓她不能大範圍的施展魔法隻能在房屋中凝聚起小型魔法陣開始查看是否有敵人,抬起手卻是溫熱的、鮮紅的、刺目的血液。
熟悉的暗之氣息與悄無聲息的殺人方式,難道是……艾爾莎緊緊摟住懷中奄奄一息的丈夫,顫抖到不能自已,不可能是他,不可能!
“我親愛的艾爾莎小公主,夜安。”
初夏今晚似乎有些太安靜了,羅爾不安地將死老鼠的屍體丟到一旁的下水道口裏,一邊搓著有些涼意的手指一邊打開了門,濃烈的血腥氣味猛地衝進了鼻翼,讓他惡心的差點吐出來——敞開門映入眼簾的則是最親的親人躺倒在血泊中,以一種猝不及防且慘烈至極的模樣強烈衝擊著他年幼的心。
不,這不可能……不可能……
他的大腦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自己才出去一會,而且媽媽的魔法很強大不可能會這樣!但事實以及充血的眼球告訴他,死了死了,被刺穿了心髒,怎麽可能會活下去,不要再欺騙自己了!
“啊啊——不要,不要啊……求求你們醒過來,爸爸媽媽……”羅爾嘶啞地叫吼著,他腿軟地跪在地上,手覆蓋在兩人交疊的手上,他第一次觸摸到如此多的鮮血,如此多的他最愛之人的血!
情緒完全崩潰的羅爾看著兩人的屍體呆滯住了,他的身體一動不動,不哭不鬧,且無意識地低聲呢喃著:“是誰?是向我們扔老鼠的克裏一家,不他太膽小了不可能。還是作案最凶的歐普晴一家,啊啊,有可能呢,畢竟他家是賣豬肉的呢,那我要怎麽殺了他了?用他的砍肉刀?不錯,我要把他的肉都一片一片剁下來給他的兒子吃!給他的妻子吃!也讓他品嚐自己的肉!”
“很好很好。”羅爾嘿嘿笑著爬過去將雙親不敢置信的眼睛輕輕撫下,視線落在媽媽胸口上的傷口,強迫自己開始轉動腦袋思考,傷口2公分長,刀背比刀刃寬一倍,全身上下就隻有這一個致命傷口。
這是匕首的傷口嗎?匕首匕首!精神高度集中的羅爾突然發現一聲輕微的鞋尖點地聲,第二聲,第三聲,強烈敏感的直覺讓他渾身都興奮的顫栗起來。
是你嗎!你來了!你要殺我嗎!要像殺了他們一樣殺了我嗎!
“啊!我要殺了你!”羅爾哭喊著暴起身,他抓起桌上的十字架用尖利的下端刺向身後的人,卻隻能捕捉到那一閃而過的嘲諷笑容,便被遮住了眼睛,刺穿了胸口。
“我隻想問問你那個在哪裏而已,你這麽激動都嚇到我了,嚇得我不小心就殺了你。”低沉的男聲帶著些許笑意,看著漸漸失去生機所倒下去的孩子卻依舊用手捂著他的眼睛:“是你嚇到我了,不是我主動殺你的,艾爾莎,你可要看清楚了哦。”
“還有,我親愛的羅爾·瑟曼薩,把眼睛閉上吧,我最不喜歡被看見了。哈哈哈哈——”
被大手所掩蓋的黑暗下,他哭泣、掙紮、絕望與悲傷爬上了他稚嫩的臉龐上,是如此的可怖且令人害怕。
父親……母親……他是誰!我要殺了他!殺了他!付出任何代價,我要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