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我很想愛你
疼痛中睜開眼睛，夢汐稍稍一動，隻覺得身體像是散了架。昨晚他瘋狂得如同一個魔鬼，一個想至她於死地的魔鬼。想起昨夜受到的摧殘，夢汐心口一顫，連骨頭縫裏都浸進了懼意。
動不了，夢汐隻能呆呆看著天花板。太陽的光芒一絲一絲晃動在雪白的牆上，蜇得夢汐眼睛更是疼得睜不開。全身都疼，無一處舒坦，想著今後的路，一滴眼淚從夢汐的眼角蜿蜒滑落下來。
“現在才來後悔是不是已經太遲了？”
就在夢汐傷心的時候，他清冷的聲音乍現響起。
夢汐趕緊偏臉向內側，被子下的小手伸出來抹著眼角，雖然他已經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但她還是不想在他麵前暴露出更多脆弱，至少，留一點點給她自己。
突然下頜一疼，他已經粗暴的扳著她臉頰麵向他，他半俯著，極冷的眸光牢牢鎖住夢汐那枚疼痛的臉蛋。為了躲開他利箭一樣的目光，她閉著眼，強忍著他施加在自己臉上的疼。
“睜開眼睛，我要你睜開眼睛！”他突然像帝王一樣命令，施在夢汐臉上的力道也隨著他暴戾的語調，越發收緊。
夢汐疼得不得不掀開眼簾，瞬間墜入他那一雙宛如幽潭的眸子裏。
“呂夢汐，你給我聽好，從今往後我叫你往東你不準往西，你這雙眼睛，在有我出現的地方，必須牢牢放我身上，否則小心我給你挖出來！”
夢汐本來全身就被他折磨得像是快要死去，這會兒被他扣住臉，所有的疼意加在一起，清眸早就霧氣騰騰，再聽他這麽凶殘的話，夢汐更是傷心的哭起來，“挖吧挖吧，我什麽都不要了，你要你全拿去！”
她如今除了一身臭皮囊之外，一無所有！
淚水很快流出來，像是斷了線的珠子，沒有破碎的從夢汐麵龐滑下，落在枕頭上，泅開了一大片。
他卻在這時倏地鬆開了手，夢汐雙頰被他捏得像天邊的雲彩一樣紅，淚眼蒙蒙中，他忽然掀開被子。夢汐不懂他要做什麽，隻能怔大一雙水漣漣的眸子看他，隻見他彎下身，將夢汐攔腰抱起。姿勢的關係，夢汐不得不抬起雙臂環在他肩頭，他一步步，邁去浴室的方向。
浴缺裏的水早就放滿，他直直走過去，將懷裏的夢汐輕輕的放入水裏。
“泡一會兒澡，身體就不會那麽疼了。”
夢汐陡然間睜大了眸子，不敢相信的看他。
這會兒，他怎麽又用如此溫柔的聲音對自己說話？
其實這次慕楚昊對夢汐的殘忍她是失望至極的！夢汐在找慕楚昊借錢之前，有想過最壞的可能就是他以此要挾她留在他身邊。所以，當他以做他女人為前提給她錢時，她並不覺得是那麽的難以接受，畢竟之前有過預期。可是昨晚他粗暴的對待自己，還有那些殘忍狠絕的話，一切都令她失望透頂！她原想，他如果對自己真的還有情意，一定不會讓她這麽難受，至少不會讓她這麽疼。可是，他讓自己疼得就要死去，沒有一絲憐憫，更沒一毫的珍惜，隻知道在她身體裏橫衝直撞。這還不算，他不停在自己耳邊說著那些錐心刺骨的話，這令她在身體承受極限痛苦的時候，心還在被他如刀般狠狠剜著。身體和心靈，全都被折磨得像是放在烈焰上焚燒，痛不欲生！
隻是，她究竟做錯了什麽？被人陷害已經那麽可憐了，沒人能夠幫她，她隻能依靠著出賣自己而跳出那個火坑，可是，他為什麽還要在她這麽慘的時候落井下石的欺負她？他不是說愛她嗎？愛怎麽會是這個樣子呢？
她以為出賣自己是拯救，孰知，那是另一個地獄式的深淵！
夢汐的身體沒入溫熱的水中，她怔然的看著浴缸旁的他，她能感覺缸裏的水一點一點蘊滿，再一點一點溢出去。夢汐突然覺得好累，身體累，心更累。她的身體好髒好髒，白淨的肌膚上有如何都洗不掉的汙跡。
如果永遠就這樣躲在浴缸裏，再也不出去，那她的身體，會不會幹淨一些？
夢汐思緒混亂，她閉上眼睛，身子漸漸往後仰，她想泡在水裏，一輩子再也不出去。夢汐繼續往後靠，小臉已經沒入水中，痛苦，窒息，世界靜得沒有聲音，她這是快要死了嗎？可這樣的感覺，真好！
夢汐笑著，缸裏的水灌進口腔內，就在她尋找那痛楚的刺激時，手臂突然被他往上一提，整個身子都拖出水麵。
濕漉漉的頭發黏在夢汐臉上，她的鼻尖處不斷滑下水珠。
“想死？”他陰冷的問，眸內幽光閃閃。
夢汐喘得說不上話，她嗬著氣，目光失神的落在白瓷的浴缸上。
“哼，呂夢汐，告訴你，我不會讓你這麽容易死掉。我會慢慢的，一點一點折磨你，讓你比死更痛苦！”
此時他再說這樣的話，在夢汐那顆已經傷痕累累的心上，也就沒有多大的殺傷力了。她隻是微微眨了眨掛著水珠兒的睫毛，目光移去他臉上，沒有表情，像是一個木偶的問，“你還愛我嗎？”
他俊臉一怔，眉下極快閃過一絲幽暗，森然的目光嵌進夢汐那雙琉璃樣的瞳仁裏，兩人都在彼此目光的深處，看到痛苦的自己，那樣的狼狽，無所遁形！
“不愛了！”
少頃，他終於開了口，薄唇一張一合，再也沒了聲音。
夢汐的淚，終於還是滑了下來。他都不愛自己了，她還可以奢望這一年內他溫柔的對待自己嗎？也好，如此一來，她也可以更好的擺準自己的位置。
這一次對他們兩人來說，那段曾經，算是真正的逝去了！
夢汐咬了咬唇，手背在流淚的臉上胡亂一抹，“好，我記住了。從今往後你就是我金主，我是被你花錢買下來的，我們之間除了被金錢捆綁的關係之外，再也沒有其它。那我該怎麽稱呼你呢？是叫慕總，還是主人？”
“呂夢汐，做為被我買回來的女人，你首先要記住不準惹我發火！”
夢汐疏離的眼神像一朵清冷的花，開不出顏色，發不出香味，除了空洞的美麗，沒有靈魂。這令慕楚昊害怕，這令他剛還犀利的黑眸陡然間暈開無法控製的驚慌。可他不願意暴露，不想在那樣傷害他的夢汐麵前流露任何一絲他發自心底的痛楚。
“怎麽不說話？或者你有更好的？”夢汐挑釁的揚起笑容，如花的容顏上再也沒有慕楚昊熟悉的紋路。
他眸色一利，驟然間抬起手，狠狠扣在夢汐優美修長的粉頸上，“呂夢汐，我警告過你的，別惹我發火！”
夢汐依舊含笑，嘴角的線條沒有絲毫沉下來的跡象，她被他扣得微微仰起了頭，一雙亮燦燦的眼睛沉澱著慕楚昊心驚的不在乎，“慕楚昊，我也明白的告訴你，你花錢買下的隻有我的身體，我的靈魂，我的思想，你統統買不去！惹你又怎麽了？你不就是要告訴我你會對付我嗎？你不就會像昨晚那樣用殘暴的手段弄得我死去活來嗎？我無所謂，你愛怎麽隨你便，反正我這身體是你的，玩死了也是你吃虧！”
“啊……”
夢汐剛一吼完，緊接著便被他狠狠往水裏推。夢汐的手臂重重的撞在浴缸的瓷麵上，火辣辣的疼意讓她感覺像是脫臼了一樣。他卻在這時將係在腰上的浴巾一扯，他是凶狠的，被心中那又愛又恨複雜又強烈的情緒充斥著，恨不得夢汐真是死在他的凶殘之下。
浴缸裏的水，洶湧的流出來。水的熱氣氤氳起愛恨交織的苦楚。
又像死過一回，當夢汐被他抱著走出浴室的時候，她身體立即軟得動彈不得。可他卻像是故意不讓她好過，連一丁點休息的時候也不給她。
“穿衣服！”
夢汐正疼得深蹙眉心，他突然丟來一件西瓜紅色的連衣裙。衣裳冰涼柔軟的麵料覆在夢汐身體上，令她的心，有那麽一絲絲的清涼。
她努力坐起身來。何必呢？她本就那麽的不堪，再多的遮掩也藏不住她的肮髒。
夢汐知道他是要帶自己離開了，她也沒問他們要去哪裏，隻翻著手裏的連衣裙，拉下隱形拉鏈。這時，夢汐長眉輕輕一擰，終於抬眼朝他望去，“就這麽穿嗎？”
問這話時，夢汐見他已將自己穿戴完畢。慕楚昊翹起眼角瞥她，看見夢汐怔然的神情，他淡淡咧開嘴角，將放在一旁的貼身衣物丟去她麵前，“瞧瞧，用這語氣對我說話，比起剛才可愛多了。”
夢汐一聽，緊了臉，清眸湧起微火，這男人真是有夠無聊！
也沒躲去浴室裏，夢汐直接在他麵前，拿起衣服穿上。不過因為身體酸痛，加上剛才她的手肘撞在浴缸邊緣，此時她反手的動作笨拙僵硬。他在這時走近了些，夢汐正用餘光瞟著他的時候，他突然伸出手，接過夢汐的動作，利落將她的盤扣扣上。之後，他還扳正夢汐的身子，在夢汐瞠目結舌之下，動手提了提肩帶，調到一個他認為較好的位置。
他一件一件，動作溫柔至極的替夢汐穿好。隻是夢汐的心，卻是蒼涼一片，穿再多再好的衣服又有什麽用？昨晚她被他撕得破碎的自尊，能像衣服一樣，一件一件再回到自己身上嗎？
穿畢，夢汐下低，卻見地毯上擺著一雙白色軟底公主鞋，她張眼四處望了望，他卻在這時出聲，“你那雙高跟鞋被我丟了，從今往後，你身上的每一件東西，必須是我的！”
“你不可以這樣控製我！”夢汐惱怒的吼。
他卻是長眉一揚，臉上有著風和日麗的笑，“我為什麽不可以？呂夢汐，你可別忘了，這一年裏你的身體隻屬於我，對它好，對它壞，甚至我想要它今天穿什麽，明天戴什麽，或者讓它光著，統統由我說了算！你已經沒那資格再為你的身體爭取什麽了，因為，它不再屬於你！這是剛才在浴室裏，你自己承認的。”
“好，你隨便，你愛怎樣就怎樣！”
夢汐咬牙，清眸撩起簇簇的火光。
她忿忿穿上皮鞋，尺碼不大不小剛剛好，她站起來，往前走了兩步，身後的他卻突然拽住她手腕往懷裏一帶。夢汐不及防備，疼得嚶嚀了一聲，她抬起頭，小臉染上薄怒，“你又想怎樣？”
他卻是笑而不答，牽著她的手，又往浴室去。
帶她來到鏡前，他拿起水台上的梳子，交了一隻到她手裏，“給我梳頭。”
夢汐一愣，剛還蘊著火焰的清眸因為他的這句話，不解的熄滅下去。
他也拿起另一把，卻是直接動手梳在夢汐的發上，“我還是喜歡你長頭發的樣子，夢汐，把頭發留起來吧。”
手裏的梳子不自覺的捏得更緊，夢汐垂下睫毛，拒絕看他忽然間變得溫柔如水的眼睛。
他卻拉起夢汐手，往自己的頭上一搭，“像我這樣，給我梳頭。”
夢汐搞不懂他的心思，剛剛就是在這裏，就在這個浴室裏，他那麽的對待她，疼得她失控，像是發了瘋一樣。可現在縱然還是一樣的臉，卻又像是變了一個人般。
搞什麽？
夢汐擰緊長眉，一下又一下，梳子沒什麽心思的在他發上遊走。
“夢汐……”他又低喃著喚。
夢汐覺得煩，索性一聲不吭。這次他居然不生氣，隻自顧自接著說，“把頭發留起來！”
他加重了口氣，似在命令。
夢汐遊在他發上的手，頓了下來，她抬眸凝視他深邃的眼睛，微微悲涼的笑，“好吧，留起來，不過一年時間，你可別期待它能留多長。”
是的，他們之間隻有一年時間，說短也短，說長也長的一年，這一年裏，究竟他們要怎麽樣的熬過去呢？未來如何，沒人知道。
夢汐忽然就鼻頭一酸，對未知的未來，茫然又恐懼。
出了酒店上了車，他突然摸出一副太陽鏡遞給夢汐。夢汐接過便就戴上，她想太陽鏡可能是姐姐的，盡管它新的就像她才是太陽鏡的主人。
夢汐不清楚他會帶自己去哪裏，汽車在市內勻速行駛半個鍾後，停在B市一家最大型的購物廣場車庫內。夢汐下車，被他牽著，坐進電梯。
夢汐的身體很疼，她其實是一點也不想動的，可他說過，她的身體不再屬於自己，所以她硬是咬著牙，任他的身體跟著他，隻把痛楚留給自己。他買了許多生活用品，大件小套，連牙膏牙刷，甚至是襪子都買了下來。後來，他拉著她去女性用品區，來到衛生棉貨架前，他一個大男人站在那裏也不嫌尷尬，鷹眸快速掃了一眼琳琅滿目的商品，他問，“你平時用什麽牌子？”
夢汐始終低著頭，囧得都快找地縫鑽進去。這種問題，叫她怎麽開口？
而她久不作答，慕楚昊開口喚來導購員，毫不避諱的問，“這種東西什麽牌子最好？”
夢汐聽見導購員幹笑兩聲，她咬著嘴角，衝到平時用的那個牌子前，快速拿了兩包丟在他推著的購物車裏，倉皇的離開。
一趟下來，隻有一副油畫才是夢汐買下的。那是一個蒼老的婦人，跪在地上，雙手合十禱告。她滄桑的容顏和悲涼的目光，仿佛是在祈求上天的寬恕。用一生的時間，贖罪！
從廣場出來，太陽依舊火辣，城市的鋼筋森林裏聽不到一絲蟬鳴。路上的女孩撐著小花傘，裙子像水一樣流動，夢汐羨慕她們的自在。
之前他說他為她置辦了新居，夢汐自然猜出剛才他買來的東西全是給自己準備的，就要住進他鑄的鳥籠裏了，可是她的東西，總還是得回去清理一下。
“能載我回去我現在住的地方嗎？買主下個月就會搬進去了，我得先把自己的東西處理一下。”
他卻是不讓，語氣沒得商量的說，“不用處理，沒見我把新家需要的東西全給你備好了麽？你原來那些，我會叫人統統扔掉！”
“不可以！”夢汐試著說服他，卻挑了他最不愛聽的話，“我留在你身邊隻有一年時間，你若是把我之前的東西扔掉，一年之後我又去哪裏找？那時我該怎麽辦？”
“一年之後的事一年以後再說！你現在隻要記得，在這一年裏，你用的，吃的，穿的，住的必須全部是我的，你的生活裏隻能是我的影子。至於其它，一年以後再說！”
他突然怒氣凜冽，拽著夢汐就往自己的車去。夢汐踉踉蹌蹌的小跑著，對於這樣霸道無理又可惡的男人，也是懶得再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