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躲也躲不過的難堪1
站在病房前，夢汐緩了緩心情，反複呼吸幾次之後，這才推開病房的門。
“媽，我來看你了。”
張慧斜躺著上，見女兒來，微微發愣，“今天不是周末，你怎麽過來了？”
笑著坐在母親跟前，替母親掖了掖被角，夢汐說，“媽，我今天休假，和周末對調了，所以這才有時間來看你。”
“哦”，張慧點頭，心裏暗自慶幸，幸好夢汐不是昨天調休，不然見到自己搶救的模樣，肯定會難受的流淚的。
見母親失神的模樣，夢汐自然知道母親擔心的是什麽，她拉起母親的手，甜甜的聲音聽上去帶著女兒家慣有的撒嬌韻味，“媽，我看你今天的氣色不錯，身體一定好多了吧？改明兒等你穩定些，我帶你去公園坐坐。”
一聽，張慧即刻也翹起嘴角，“噯，噯，最近我都覺得氣足了，睡眠也好，估計不久就能出院了。”
“那太好了，媽……”抱著母親肩頭，夢汐細聲柔語的說，“我想辭職，我想天天都來陪你，直到你出院，你看這樣行嗎？”
“不行！”
張慧斬釘截鐵阻止，“夢汐，如今你已經嫁進慕家，一切得先以慕家媳婦的身份考量，先不說媽希望你能有份穩定的工作，就算慕家能給你錦衣玉食的生活我不也希望你一天到晚都把時間放我這個老婆子身上，夢汐，媽之前對你說的話你沒忘吧？”
“嗯”，夢汐垂下眼簾，聲音透著無盡悲涼，“媽說希望我用我的努力換取楚昊哥的愛，要孝敬公公和婆婆。”
“記得就好，所以夢汐，你以後不用經常往我這跑，有時間就多和慕太太說說話，我相信你這麽美好的女孩沒有人會不喜歡的。”
點頭，夢汐揚起嬌美的笑容開口，“媽放心，我在慕家過得很好，楚昊哥每天早上都會開車送我去公司，一切都是我曾經做夢也不敢想過的，我很滿足，也很開心。”
張慧笑，抬起一隻滿是褶皺的手，愛憐的輕撫女兒柔軟的頭發。
和母親聊了許久，回去的時候有些晚。站在山道下，伸長脖子看了看前麵清冷蜿蜒的路，說實話，夢汐心裏挺害怕。不過想著搭出租又得花去不少冤枉錢，思前想後，夢汐最後還是硬著頭皮往前走。
長長的山路一眼望不到頭，雖然兩側的路燈像列隊衛兵井然有序的亮著，但夢汐還是覺得有毛骨悚然之感。
很靜，周圍靜得隻能聽到秋蟲的淺淺呢喃，還有就是偶爾響起的喇叭聲，那聲音很遠很遠，似乎從黑暗的天那邊傳過來的。
夢汐撫著胸口，小手死死揪著胸前的挎包帶子，突然腳下一個踉蹌，“噯喲！”
夢汐痛呼一聲，差點跌倒。低頭看了看，原來是塊石頭硌了腳，動動腳裸，感覺一切正常，夢汐這才繼續往前，不過沒走幾步，她突然返回，彎腰撿起石頭，拿在手裏掂掂分量，夢汐滿意的點頭。
這麽黑的天，這麽遠的路，不拿件防身的工具怎麽行呢？瞧瞧，手裏有了這塊石頭，連膽子都壯起來哩！
腳下健步如飛，漸漸，夢汐開始小跑起來。
嗡……
身後漸漸傳來汽車低沉的引擎聲。
夢汐回頭，隻見兩束強光伴著疾馳的車速囂張射來，夢汐抬手遮眼，刺眼的光芒令她微微暈眩。車子漸行漸近，或許看到前麵有人，車上的人稍稍放緩車速，卻在行駛到夢汐跟前時，倏又加速疾馳，如陣猛烈的風從夢汐身前掠過。
剛還灼目的光亮黯淡下來，夢汐望著遠去的車影，心酸得直想掉落。
哼，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出入都有車嗎？她才不稀罕。隻要有腳，她一樣可以回去慕家！
握緊手裏的石頭，夢汐繼續往前走，有幹癟發卷的樹葉被風吹到地上，“茲茲嚓嚓”被夢汐踩得直響。
“壞人，都是壞人，我究竟做錯了什麽你們全都那樣對我？”一邊走，夢汐一邊叫嚷。從小就壓抑在心間的不滿和情緒，不知為何在這一刻統統湧了出來，而且來勢凶猛，大有不可收拾的跡象。
“呂震南，你這個壞東西，欺負了我媽又不負責，生下我後又把我當下人養，你是這個世上最壞的男人！”
“李玉麗，你就是童話裏講的最惡毒的皇後，從我進到呂家第一天開始就想著法的整我，不給我飯吃，還不讓我讀書，有什麽不順心的事全都打我出氣，可惡可惡，你是全天下最壞的女人！”
“還有你，呂宇洛，你這個小痞子，我是你姐姐，你怎麽可以想要對我做那樣的事，你簡直就是痞子！”
越說越傷心，到後來，夢汐扯著嗓子號啕大哭，“姐姐，你現在在哪裏？你快回來呀，嗚……夢汐好想你……”
還有……
突然，夢汐止住哭泣，抹抹眼淚，埋頭一個勁的往前衝，“最壞的就是你！你為什麽那麽討厭我？明明我的身子隻有你才碰過，可你為什麽還要用那樣無恥的話來羞辱我？我哪裏錯了，我哪裏錯了，我不過就和總經理說了幾句話，你憑什麽就說我是放蕩的女人？嗚……好壞，你們全都好壞，這個世上隻有媽才對我好，可為什麽唯一對我好的人也要離開我？嗚……討厭，老天，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混蛋，你們全是混蛋！”
扯開嗓子，斑駁寂靜的山道上，夢汐像小獸一般齜牙嚎叫。
“希望你所說的‘混蛋’裏沒有包括我。”
車子停在兩樹之間的陰暗處，慕楚昊修長的身架慵懶靠在車身，他雙胸抱胸，聲音不冷不熱的開口。
呃……
他突然傳過來的清冽嗓音如同一汪冷泉，將夢汐正在往外發泄的悲痛火熱瞬間凍結，“楚昊哥？”
不耐煩的皺起眉頭，慕楚昊睇著她一張在昏黃路燈下的濕潤小臉，口氣惡劣的說，“別以為我停在這兒就是對你有了好感，呂夢汐，告訴你，我像之前一樣的討厭你。之所以會等在這裏完全是不想因為明天報紙上出現什麽‘半山別墅區’發現一具無名女屍或者發生其他案件之類，你可別自我高興。”
遠遠就聽見她不停嘀咕，到後來居然還仰天長嘯，其實慕楚昊猜就算真有人想對她使壞，估計也會被情緒瘋癲的她嚇得遠遠的藏起來。
而夢汐聽了他的話，起初呆滯的臉蛋慢慢如花瓣一樣展開，拭去臉上的淚水，她濃濃鼻音的笑著開口，“謝謝楚昊哥。”
錯開眼的瞬間視線落在她握著石塊的手上，挑眉，慕楚昊撇開嘴角揶揄，“怎麽，拿塊石頭在手上難道你想回去後把我車砸了？”
……
被他這麽一說，夢汐這才驚覺手裏的“防身武器”，順手丟進一側的草叢裏，夢汐拍著掌心，心裏縱有萬般幽怨，卻不敢將它說出來。
嫌她麻煩似的，慕楚昊酷酷丟下一句，“上車。”
聽到他關車門的聲音，夢汐抿起笑，快步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