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4章 此情可待成追憶（一）
第二日天還未亮，君臨墨、白羽曦等人便趕過來了。
君臨墨被杜江扶著一進門，直接焦急問道：“月白，嫣兒她有沒有醒來？”
淩月白沒有說話，背對著他們的身影看起來竟有些悲戚蕭條。
“月白，你倒是說話啊！”見淩月白沉默不語，白羽曦便加快了腳步，立即走到床榻前。
在看到洛雪嫣後，她隨即發出了低呼聲，捂著嘴不敢置信道，“怎麽……雪嫣怎麽會……”
昨日離開之前，洛雪嫣的麵色還是正常的，即便是有些微白，可也帶著點紅潤。
可今日她的臉竟然是死灰一樣的青白，不僅如此，而且皮膚竟有些幹裂、失水的跡象。
她的整個人看上去，就是一種死氣沉沉的模樣，而且全身透著一股陰冷的氣息。
那樣的感覺，隻有死人身上才會有。
因為眼睛看不到，所以君臨墨心中的不安忽然越來越強烈，聲音顫抖道：“羽曦，嫣兒怎麽了？”
“嫣兒她……”白羽曦眼淚婆娑，哽咽的說不出話來。
淩月白眸子裏布滿了血絲，動了動嘴唇，喑啞著嗓子道：“雪嫣她……去了。”
君臨墨身子一顫，心就像是被撕裂開來一樣，疼的無法呼吸。
杜江和秦峰、於正等人聽罷，瞬間也紅了眼睛。
推開杜江的手，君臨墨磕磕絆絆的摸索著往床榻走去，好不容易才摸到了洛雪嫣的手。
感覺到她手的溫度比昨日更冷，身體也已經僵硬了，君臨墨的鼻子驀然一酸，低低喚道：“嫣兒……嫣兒……”
他的眼睛上依舊覆著白紗，語氣絕望而哀傷：“嫣兒，你醒醒，醒醒啊……”
除了白羽曦幾人的哭泣聲，沒有人回應他。
他最想看到的人再也不會睜開眼睛，他最想聽到的聲音再也不會響起。
她，果真就這樣離開了嗎？
他一直以為，對樂妍的百般折磨就是讓她生不如死，可是如今他才發現，身體上的折磨並不算得了什麽，心理上的煎熬才最痛苦。
若是可以讓嫣兒活著，哪怕是經受幾百種酷刑，他也願意……
他愛她，已經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哪怕是一個呼吸都會跟著疼。
她，是在用這樣的方式來懲罰他，要他一輩子都活在痛苦和悔恨中……
淩月白的視線終於不舍的從洛雪嫣身上移開，扭過頭哀痛道：“王爺，那三種神物並不如傳言那般神奇，它們隻能保證王妃的身體短時間內不腐敗，沒有起死回生的作用。”
“而且，自從服藥到現在也多日了，藥性早已在體內流失，不僅如此，王妃的臉色和皮膚也已經發生了變化。”頓了頓，淩月白又道：“我……我覺得，還是盡早讓王妃入土為安吧！畢竟天氣漸漸轉暖，再耽擱下去的話，恐怕……”
白羽曦聽罷，哭的更厲害了。
杜江抹了抹眼睛，勸道：“王爺，王妃她已經走了，您……您節哀順變！”
“節哀順變”這四個字讓君臨墨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他的手顫抖著摸上她的臉，果真發覺她臉上的皮膚有些幹裂，雖然並不明顯，可卻不如以往那般細膩光滑。
細細的摩挲著，他竟能摸到她皮膚上隱約的斑點……
可能，這世間真的沒有什麽可以讓人死而複生的東西，那些傳言都是騙人的，隻不過是多給他留下幾日幻想罷了……
他的嫣兒這麽美，即便是再舍不得，可也總要讓她入土的……
“給本王……給本王一炷香的時間。”過了良久，就在杜江以為君臨墨不再說話了，隻聽到他哽咽著開口：“本王要好好與嫣兒告別，然後再……再將她好好安葬。”
淩月白深吸一口氣，緩緩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率先離開了房間。
其他人見狀，也跟著出了門，留著君臨墨和洛雪嫣獨處。
杜江與秦峰出了門，對視一眼，二人心中都明白，要給王妃辦理後事了。
君臨墨一下下輕撫著洛雪嫣光滑的秀發，棱角分明的臉色痛苦不堪。
腦袋就像是被誰用大鐵錘狠狠的敲擊了一下，心也像是被刀剜了一樣，就連還是傷口的眼睛也忍不住又冒了血水……
眼淚，酸酸的，瑟瑟的。
君臨墨將頭埋入洛雪嫣的肩頭，肩膀無力的聳動起來。
當初，嫣兒從樓上跳下來時，他恐慌，他絕望，他痛苦，他懊惱，他的心在那一瞬間死了。
後來，得知集齊了天香豆蔻、紫魂玉、還魂草便可以救她後，他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可是，當希望再次如泡沫一般破滅後，他心生一種蒼白無力的無助感。
一顆心，就像是被人用力的揉捏著，痛徹心扉……
為什麽，老天爺要給了我希望後，又將我狠狠的丟入深淵？
這是報應麽？是報應麽？
嫣兒，我從來都不相信命，可我現在卻隻能認命……
嫣兒，你曾說過，終有一日會讓我知道，何為“痛不欲生”，而我從你跳樓那日早已經體會到了，真的好痛，好痛……
洛雪嫣死了的消息，很快就傳遍整個王府，所以寧王府的所有人都齊齊的立在院子裏。
大家垂著頭，一臉的哀痛。
白羽曦哭的癱軟在秋婉懷裏，淩月白與長生垂首同樣臉色淒然。
這短短的一炷香時間，對眾人來說似乎過的極其漫長。
杜江一直守在房間門口，時不時緊張的關注著房間裏麵的動靜。
王爺他一直抱著王妃的屍體，一動也不動，現在的他，對於周圍的一切都無動於衷，似乎是難過的麻木了。
唉，杜江生怕王爺想不開會跟著王妃去了。
於正和秦峰辦事效率極快，二人已經將靈堂給搭建好了。
淩月白見他們回來，便轉身對白羽曦道：“白姑娘，你進去給王妃換衣服吧。”
“嗚嗚嗚……我……我”白羽曦的眼睛已經哭腫了，就像是掛著兩個核桃一般，有些站不住腳。
秋婉知道白羽曦還未完全接受洛雪嫣的死，所以便對著一旁的幾個丫鬟招了招手，示意他們過來攙扶著白羽曦，然後自己進了房間開始給洛雪嫣梳洗打扮。
推開門後，秋婉看著君臨墨如石像一般，六神無主，心裏一陣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