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1章 嚴謹的過去(三)
嚴謹繼續講述:“我穿戴整齊,見床頭有張木凳,木凳上糊滿煙灰的煙灰缸裏,插滿了煙頭。我拿開煙灰缸,把木凳放在床上用力拗,以防發出太大的聲音,拗下一凳腿,用來當作武器
“煎熬之中,到了晚上七點,天色還亮堂著,但我等不及了,我用被單連成繩索,從窗戶吊下了小巷。小巷裏靜悄悄的,一個人也沒有,我朝巷尾跑去,從這個方向去學校,要先經過我家,我還是想先回家看看。
“我跑到巷尾,從牆角探出頭去,見橫在麵前的街道上遊蕩的喪屍不少,趕緊縮回頭來,正無計可施時,街頭突然哇哇哇的響,一輛小車的防盜器被觸發了,趁喪屍都被吸引過去,我趕緊溜進對麵一條更偏僻的小巷。
“我在小巷裏狂奔,突然一個急刹站住了……”嚴謹說到這裏,木屋外又響起了敲門聲,進來的是楊開宇和江正城。楊開宇手裏提著幾塊長條木板,寒暄道:“天哥,你們都在?”
我往一邊挪了挪,招呼著:“正聽嚴謹講他過去的事呢,你倆也坐下聽聽?”
兩人盤腿擠坐在羊毛氈上,楊開宇又道:“好長時間沒有吃到新鮮肉了,我和江正城想明天外出去打獵。”
我笑道:“雪那麽深,一腳踩下去,一條腿就沒了,怎麽出去?”
楊開宇拿起他放在身旁的長條木板,晃了晃說:“有準備,我們做了兩副滑雪板。”
張也哈的一聲,忍不住笑了:“你管這叫滑雪板?哈哈……我第一眼看見,還以為你是拿進來升火誒。”
楊開宇笑笑說:“樣子是醜陋了一點,不過我和江正城剛才試過了,也能用。”
我接過一塊滑雪板,見雪板前頭用火烘過略微上翹,雖然比不上專業的雪板,但應該也能用,最起碼綁在腳板底,不會陷進雪裏,說道:“那就再做幾副,明天多去幾個人。”
周若晗接口說:“對,多做幾副,雪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融化,咱們都被困一個多月了,我有點擔心糧食撐不到開春。”
李良說:“我昨天清點過,撐到開春沒有問題,就是怕到了開春,這雪也還化不了,唉,我們對草原的了解,還是太膚淺了,總是想當然的認為,一望無際的大草原上,想去哪裏就能去哪裏。”
楊開宇站起來說:“那我去抱木板來,趁炭火正旺,現在就開始做。”說著出了門。
李良接著說:“還有,煤炭也該節約了,從明天開始,大家還是再住一個屋,免得分開燒煤,浪費太多。”
片刻,楊開宇抱了十幾塊木板回來,就在炭火上烘熱後拗起一頭,張也催促嚴謹:“快繼續說吧。”
嚴謹一愣:“我剛才講到哪裏了?”
張也道:“你說你在小巷子裏飛奔,突然急刹站住了。”
嚴謹哦一聲道:“不知道為什麽,我從來沒有像今天一樣有傾述的願望。”繼續說道:“我跑著跑著,不提防小巷另一頭走來隻喪屍,那喪屍又高又壯,而小巷不過一米多寬,喪屍像堵牆似的迎麵過來,我休想從它旁邊竄過去。我膽怯之下,就想逃跑,誰知道一回頭,見三隻喪屍也尾隨走進了小巷。
“前後被堵,我害怕極了,孤注一擲,攥緊凳腿朝高壯喪屍衝去,用盡全力狠狠揮下,哢嚓一聲響,凳腿斷了。我趕緊往後跳開,心想這下死定了,突然噗的一聲輕響,高壯喪屍撲在地上,後腦勺一個血洞,汩汩冒血,我又驚又喜,是誰開槍救了我?抬頭望去,見小巷狹窄如一線的天空,隻能望見百米外的武警大樓,不用說,開槍的人就藏在那大樓內。”
楊開宇聽到這裏,咦了一聲問:“你當時所在的哪座城市,是川貢嗎?”
嚴謹奇道:“你怎麽知道?難道開槍的人……”
楊開宇笑道:“不錯,開槍的人就是我。”
嚴謹一聽,一把握住楊開宇,激動地萬分地說:“真是想不到,我還會碰見當年的救命恩人,真,真是太好了!”
楊開宇也是萬萬料不到,世界這樣大,事情又會這麽巧,我心想,兩人見麵的幾率隻怕比被雷劈中還要微乎其微,但也不能說是不存在。隻聽兩人感慨一會後,嚴謹繼續說道:“我那時心中狂喜萬分,趕緊踏過高壯喪屍逃出小巷,翻過一道圍牆後跳進新院,家就住在院內最左邊的那一棟樓的一樓。
“院子裏遊蕩著七八隻喪屍,我從花壇後溜到樓下窗前,從落地窗玻璃望進去,老媽躺在地上,身下一汪血,老爸在客廳裏一會走過來,一會走過去,神情呆板,就像在夢遊一樣。
“我趴在玻璃窗上,老爸看見了我,拖拉著一條腿走到窗前,父子之間隻有一層薄薄的玻璃,隔開的,卻是生與死的距離。
“我痛苦萬分,渾身顫抖伸出手去,手指觸到的,卻隻有冰冰涼的玻璃,就想要撕心裂肺的大哭一場時,突然背後腳步聲響,一轉頭,一隻沾滿汙血的大手已經伸到眼前,我嚇一大跳,一步跳開,趕緊翻過院牆逃到街上,躲進一家烤鴨店裏。
“這時,天色越發昏暗,街道上的路燈也沒有像往常一樣亮起,整個城市如荒山野嶺,看不見一絲燈火,隻能影影綽綽地看見有鬼影在街上晃蕩。
“我縮在烤鴨店靠裏牆角,躲在一人多高的電烤爐後麵,掏出手機見還有信號,忙給死黨趙誌遠又發去一條信息,說是馬上就去救他。片刻趙誌遠回複:‘快來,快來!!!’我看著信息,心裏一陣激動,總算還有人和我一起亡命天涯。
“我定了定神,穩定情緒後找到一把厚背菜刀,見地上掉了一隻書包,於是拉開拉鏈倒出書本,打開玻璃電烤爐,胡亂把七八隻烤鴨塞進書包裏。
“我背著書包出了烤鴨店,見一輪圓月剛剛爬到了城市天際線,掛在高樓頂端,像是一隻獨眼打量地獄般的人間,慘白的月光照臨下土,讓我不由地汗毛倒豎,背心發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