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4章古涵的過去(二)
“我們三人憂心如焚,就那樣在餐廳裏煎熬了一晚,第二天早晨,我們換到了對門臨街的包房,推開窗戶可以看到樓下大街上的情形。
“天空暴雨如注,隻一夜之間,大街上也看不見一個活人,成群結隊遊來蕩去的,都是麵孔呆板,磨牙吮血的活死人,說老實話,那一瞬間要不是身邊有一大一小兩個女孩,恐怕我也要嚇得失聲尖叫,那末世般的場景,可比微信視頻裏的畫麵血腥真實多了。我們三人驚顫發抖,都恐懼得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到了中午,三人肚子餓得不行了,我壯起膽子,一個人走出包房,也不敢去一樓廚房尋找食物,隻在三樓挨著查看其他包房裏麵,有沒有別人吃剩下的殘羹冷炙。我戰戰兢兢推開了一間又一間的包房門,終於在第四間包房裏,看到了一桌的剩菜剩飯,我心中大喜,端起兩個盤子就要回去,忽而一想,自己可真是嚇傻了,幹嘛不把若雲和女孩領過來呢?
“我放下盤子,剛一轉身,一隻腳腕突然被緊緊抓住,腳腕處那冷冰冰的感覺,一下讓我渾身汗毛,根根倒豎,我一個收勢不及,摔在地上,隻見餐桌幔布搖晃,一隻黑發遮住了半邊臉,手腕關節翻轉的女屍爬了出來!
“我大叫一聲,使勁一腳踹在那恐怖而呆板的臉上,但那女屍不管我怎麽用勁地去踢,抓住我腳腕的手就是不放鬆,呲牙咧嘴,隻想在我腿上咬下一塊皮肉來,我毛骨悚然間,眼睛餘光瞄見地板上有把帶血的菜刀,忙一把抓過,嚓的一聲,就將那女屍的手腕砍斷,爬將起來轉身就逃。.
“我失魂落魄地逃回包房,呯的一聲關上房門,大口喘氣,軟倒在沙發上,全身控製不住地打著冷顫,那女屍的斷手還留在腳上,我忙一把撥掉,卻不見若雲和那女孩的身影。
“我心中納悶,忽而聽到一陣格格的聲音從寬大的餐桌後麵傳來,我一下站起,手腳發抖地轉過餐桌,眼前血腥的場麵,將我快要崩潰的神經徹底拉斷——女孩躺在一窪血泊之中,肚破腸流早也死去,而我那嬌弱膽小的女朋友,正趴在地上大肆啃咬,一節腸子塞在它嘴裏,嚼得格格作響。
“我喉嚨裏咕嚕一聲,幾乎要嘔吐出來,茫然失措間,若雲四肢著地,動作扭曲而又機械地朝我爬來,我一步一步地往後退,它一下一下地逼過來,終於,我被逼到牆角,再無退路了。
“‘你,你別過來!’我聲音發抖,幾乎不似人類發出的聲音,突然大喊一聲,舉著那把帶血菜刀亂砍亂斫,血肉碎塊,腦漿鮮血,不斷地濺到我的身上臉上,我再也受不了啦,狂叫著拉開房門,衝到樓下,沿著大街沒命價地狂奔,血水、淚水,混著雨水直往下流,我跑著跑著,到了一處十字路口,突然停了下來……”
古涵講到這裏,歎一口氣,看著怵目驚心的我們,說道:“知道我為什麽停下來嗎?”
伊莎貝拉兩手緊緊抓住古涵的手臂,聲音發抖地問:“為什麽?”
“因為我突然之間,忘記自己是誰了!”古涵盯著眼前的空氣,似乎又回到了那恐怖的一刻,“我跑著跑著,突然停下了腳步,驚恐地發現不知道自己是誰,為什麽在暴雨如注的街道上狂奔,周圍的這些‘人’為什麽神情古怪,從四麵八方朝我圍來。
“‘你們是誰!我是誰!到底發生了什麽?’我全身沒有一寸幹的地方,站在傾盆大雨的十字路口,衝著‘人們’大喊大叫,隻見‘人群’圍出來的圈子,越來越小……
“就在這關鍵的時刻,突然一部皮卡車飛馳過來,衝入人群急刹停車,車鬥後一個粗壯男人舉著砍刀,對我大喊大叫:‘趕快上車!’見我茫然的樣子,一把就將我提了上去。
“皮卡車橫衝直撞,撞飛了無數的人後衝出市區,停在一條荒僻的公路上。此時雨水愈發大了,四麵是坦蕩蕩的原野,突兀聳立的電線杆子延伸到看不見的遠處,更增添了這龐然空曠的感覺。
“黑雲壓在頭頂,不斷被從天至地的閃電劈開,雨水糊住了眼睛,荒寂蒼茫的大地仿佛正處於宇宙之初的混沌,就好像人類的文明還不曾起始。
“‘你們是誰?為什麽帶我來這裏?’大風大雨中,我打著冷顫,聲音發抖地質問車上的男子,男子一伸手,把我拖下車鬥塞進車裏,自己跟著上了車,對駕駛皮卡車的另一名男子說道:‘這小子好像被嚇傻了,說話神經兮兮的。’
“駕駛皮卡車的男子穿著兩根筋的黑背心,戴著大金鏈子,膀子上刺了一頭五彩斑斕的下山猛虎,一看就不是好人,扭過頭來,粗聲大氣地問我:‘你知道發生了什麽嗎?’我搖搖頭:‘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你們駕車撞了那麽多人,肯定是逃不了的,還是回去自首的好,否則撞人逃逸,抓住了可是要判刑的。’
“刺青男子嘴裏崩出一句:‘這小子的確是嚇瘋了,快趕他滾下車吧。’粗壯男子道:‘這樣做,隻怕他活不到明天!’刺青男子說:‘帶了個神經病一起逃,恐怕我們都活不過明天!’粗壯男子點點頭:‘這倒也是。要是再碰上喪屍,他又像剛才那樣大喊大叫,咱倆可真的自作自受,都得跟著這小子遭殃了。’抻過身子推開車門,‘小子,對不起了,你下車吧!’
“我看兩名男子都不像好人,巴不得跟他們沒有一點關係,趕緊一伸腿,下了車,我一下車,皮卡轟著油門就鑽進了雨幕。我籲一口氣,當時挺厭惡那倆男子,現在想想,他倆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呀!”
古涵一根煙抽完,又要了一根接上火,深吸一口後繼續說道:“那時,狂風夾著暴雨虎虎地吹,抽在身上像鞭子一樣。我噤若寒蟬地想,接下來,去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