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5章等死的感覺
突然,我手臂上一痛,大驚之下一把推開任海蘭,抬腕一看,小手臂上,一圈牙印森然,齒痕深深!
“幹什麽!?”刹時之間,我隻覺一股涼氣從背脊上直透下去,全身猶如墜進了冰窟。心想:她是怕一個人死得寂寞,所以要拉個人當作墊背,黃泉路上也好有個說話的人,
任海蘭一跤跌坐地上,仰頭大笑:“哈哈哈,哈哈,嘿嘿!”良久不絕,但笑聲中卻充滿著淒慘狠毒之意,“這,這下你總該死了這條心,安心地留下來陪我了吧。”話聲陰惻惻的又尖又細,眉梢眼角之間滿是戾氣。
任海蘭杏眼柳眉,本來也算是美女一個,但此時的她喪心病狂,臉上肌肉扭曲,卻顯得加倍的醜陋可怖。
“你,你!狼心狗肺的東西!”我狂怒之下拔出手槍,一手卡住任海蘭的脖子,將槍口頂在她額頭上,“我他媽的殺了你!”
任海蘭呼吸不暢說不出話,臉色的神色卻平靜了下來,看她安然的樣子,一槍崩了她,倒是遂了她的心願。
鐺的一聲,手槍掉在地上,我一時之間心如槁木,萬念俱灰。這時就算把任海蘭千刀萬剮,又有什麽用呢?
任海蘭喘息一會,說道:“剛才我說,‘我最不能忍受,最害怕的,是等死的感覺。’你假惺惺地說:‘你感同身受。’其實針不紮在自己的心上,再怎麽想象,也體會不了別人的痛,這下,你才真正的是感同身受了吧?哈哈……”臉上神情可怖,聲嘶力竭地放聲狂笑。
“去你娘的!”任海蘭笑聲未絕,也被我調轉槍柄,狠狠一下打暈過去。
我呆呆地坐在地上,頭腦一片空白,就像半截沒有思想的枯木。許久許久,突然之間轟的一聲大響,一陣急雨打在窗戶上,刷刷作響,我“啊”的一聲,跳了起來,過了片刻,才自言自語地說:“是……下……下雨了。”
我轉頭望向窗外,隻見天空黑沉沉地堆滿了烏雲,似乎一下就到了傍晚,黃豆大的雨點傾盆而下,夾著一陣陣電閃雷轟,閃電一閃一暗間,我印在白牆上的影子不住顫抖,四下裏隻聽得到刷刷的雨聲。
突然之間呯的一聲,兩扇窗戶被風吹得合了轉來,隨即又向外彈出,一陣冷風卷了進來,帶著不少急雨,都打在我身上,我打了個冷戰,隻見任海蘭忽地睜開眼睛,露出一對灰白的眼黑,呃呃嘶吼,手腳僵硬而機械地翻過身子,頭發垂著,四肢著地,一下一下地朝我爬來。.
這畫麵,讓我腦海中一下浮出了貞子的形象,一伸手抓起地上的手槍,瞄著任海蘭的眉心食指一扣,一聲槍響,任海蘭的身體倏地倒飛出去,嘭的一聲悶響摔在一邊,白牆上留下了一朵草帽大的血花,牆白血紅,刺目驚心。
大雨漸歇,天色卻愈發暗了,我坐靠在沙發上,才想到了也是傍晚,大腦中恍恍惚惚地,這等死的感覺,果然如果不是自己親身的經曆,永遠也體會不到那失魂落魄的感覺。
我就這樣坐了一晚,不覺得餓,也不覺得渴,眼見窗戶上又透出了亮光,忽而起身一下站起,他媽的,不就是死嗎?要死,也得死在去希望之城的路上。
2023年3月15日多雲轉晴屍變四年零283天
我走下樓梯來到院中,四下一看,拿起地上幾根上次沒有用完的鋼絲,把自動機槍牢牢地綁在了越野車的車頂,提起兩箱彈藥,同樣綁好了掛上彈鏈,紅色的啟動按鍵卻不按下,留待危機時刻的備用,然後發動汽車,駛出修理廠,一路向北。
中午一點,前方路上出現了一個孤獨的背影,聽到汽車行駛的聲音,那背影猛然轉身,又跳又叫,伸出手臂豎起大拇指,意下想要攔車,我定睛一看,是個胡子拉渣的男人,一踩油門,反而加速衝了過去,人之將死,也然萬事不索繞於心間,他是誰,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關我鳥事?!再說了,我還剩下多少時間自己也不知道,萬一下一秒鍾,我就不是我了呢?
行駛到傍晚,我把車停靠在路邊,這裏前不著村後不著店,隻有一所公路養護道班房,孤零零地立在路邊。我推開房門,三隻喪屍低聲嘶吼,歪著身子,一瘸一拐地朝我走來。我後退幾步,把喪屍引到路邊的排水溝前,拔出手槍,將它們爆頭後都蹬進了溝裏。
道班房裏屍臭濃烈,幸虧是棟兩層的小樓,還可以爬上二樓休息。二樓一間不大房子裏擺設簡單,隻有一張桌子和一張高低床,桌上放著半瓶老白幹和一包鹹豆,死氣沉沉的屋子裏沒有一絲人味,我端起酒瓶,咕嚕嚕地灌了個底朝天,然後關上房門,在酒精的作用下蒙頭大睡。
2023年3月16日多雲轉晴屍變四年零284天
淩晨兩點,我在一陣燒心的口渴中醒來,點亮火機,從背包裏拿出水壺,一口氣喝了個底朝天,才感覺胸腹之間冰涼舒適了許多。
我打開房門,站在二樓走廊上,見一輪圓月掛在中天,如水的月輝灑將下來,山野間寂靜無聲,夜風吹過,帶來一股草木的清香,似有若無,使我的心沉靜,卻有自失起來,覺得要彌散在這含著青草嫩枝幽香的夜氣裏。
我點上一支香煙,靜靜地抽著,心想反正也睡不著,不如趁夜風涼爽,月色明亮,連夜趕路。
汽車在山路上蜿蜒盤旋,行駛到天亮的時候,隻見一條高速公路橫亙在眼前,我從匝道上了高速,車速飆到了一百六七十碼,到了中午,一輪紅日懸在頭頂,眼見前方出現了一座高速服務區,便將車拐進了服務站,這時連續開了十多個小時,我已經極度困倦了。
服務站裏蕭索荒涼,十幾部汽車鏽跡斑斑,一輛停在樹下的貨車廂中積滿落葉,經年累月後,落葉腐爛成土,竟又從土中長出了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