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劫後餘生
我又爬上一處小土坡,四下一看,突然嚇得目瞪口呆,背上發冷,隻見幾百米外的公路邊上,周若晗駕駛的黃色校車,四腳朝天的翻倒在地。
我手心發汗,哆嗦著跑到校車旁邊,見一扇鐵欄被掀翻在一邊,破爛的車窗玻璃上還留著斑斑的血跡。我趴在地上,朝倒了個個兒的車中望去,兩具小小的屍身蜷縮在車內一角,頭部被棉被蓋著,車上做飯用的鍋碗瓢兒,到處都是。
我心中呯呯亂跳,爬進車內揭開棉被,死去的是小宇和小美,兩個孩子的眉心都被補了一槍,我傷痛之下心中稍定,心想,兩個孩子既然中槍,那自然是小雨和周若晗她們為了阻止屍變,這樣看來,說不定她們還有人活著。
我在車裏翻騰了幾下,拿了個背包裝了些食物,準備重新回到保雞市區,小雨她們如果有人僥幸逃生,說不定也會回到保雞。爬出車外,心中忽地又是一痛,雜草叢中走出一“人”,灌木野蒿蓋過了他矮小的身軀,卻是小虎子。
小虎子脖頸上有幾節發黑的腸子,用棉線捆住掛在他脖子上,看來小雨她們曾經借助喪屍的內髒以便逃跑,就隻不知道成功了幾人。
我手臂顫抖,一咬牙終結了小虎,在周圍荒草中又踅摸了一圈,才順著斜坡,躲閃著爬上了公路,這時掉隊滯留的喪屍也還不少,遊魂一般的在野地遊蕩,招惹上了也比較麻煩。眼見公路邊上有戶農家小院,院門鎖著,於是翻牆進去,院中蒿草淒淒,荒涼冷落,牆角的狗窩已經垮塌,雜草亂石堆中,隱約露出狗的慘白頭骨。
院中房子老舊,是磚木結構的老瓦房,房子整體偏向一邊,搖搖欲墜,似乎下一秒鍾也要垮塌,我躺在房子傾斜的相反角度,陽光暖暖地照在身上,周圍草叢潑辣茂盛,蟲鳴唧唧,院子裏荒廢卻並不衰敗。我摘一片草葉叼在嘴裏,準備挨到天黑,再進城去。
日落西山,我跳牆出去,沿著公路摸進城區,城中滯留的喪屍較野外為多,我躲躲藏藏的穿過兩條街道,挑了一棟七層的樓房爬上天台,升起了一大堆火,心想,小雨她們要是也藏在城區,見了火光後,就算來不了,也會生火回應。但一個晚上過去,整個不大的城市死寂黑暗,除了我眼前的火焰,再無半點火星。
2023年3月14日 暴雨屍變四年零282天
天色微亮時,我趁著光線幽暗溜出城去,抱著一線希望,朝著城郊外的那座汽車修理廠快步走去,和皮曉軍三人在那兒分手,不知道小雨她們如果還有人活著,會不會也趕去那裏。.
一小時後,我站在了修理廠門外,鐵門大敞,院子裏悄然無聲,當日留下的兩輛越野車,還有一輛停在院子裏,甚至連留給皮曉軍三人的自動機槍,也擺在原處,我疑惑重重,為什麽連這樣重要的防身利器也撂下呢?答案隻有一個,那就是皮曉軍三人應該遭遇了什麽凶險,逃得匆忙。
我四下一看,修理廠院子地麵沒有硬化,泥土地上,還留著兩道清晰的車轍印子,那是急轟油門起步時,才會摩擦出的輪胎印跡,他們到底遭遇了什麽呢?我帶著解不開的疑問,一步步上了天台。
天台上有一群麻雀嘰嘰喳喳地跳來跳去,見到有人,急溜溜的飛去了別處,我舉目四顧,荒草萋萋,房舍破落,忽而感到寂寞淒涼,難以排懷,人人都走了,天地之間,似乎又隻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了。
我垂頭喪氣呆了一會,不自禁的一聲長歎,聲音裏充滿著無邊無盡的絕望,天地茫茫,我一個人又去哪裏呢?拖著雙腿,朝樓下挪去。
挪到二樓,忽聽挨近樓口一間屋裏嘩啦一響,有杯子掉地粉碎的聲音,心中一喜,難道還有人留在這裏?湊近窗戶朝裏麵一望,不禁興奮地歡呼出聲,任海蘭正躺在一張長沙發上。
“開門,開門!”我激動得嗓門都走音了,門兒吱呀一聲敞開條縫,這任海蘭也太沒有警戒之心了,一個人在屋子裏,門也不鎖死。
“是你呀?”任海蘭有氣無力地問了一聲,一隻手垂下沙發,抓起一瓶白酒又咕咕咚咚地灌了幾口,臉色灰暗,整個人死氣沉沉。
“別喝了!”我一把奪過酒瓶,迫不及待地問,“皮曉軍和時文呢,去了哪裏?小雨和周若晗她們,來過沒有?”
“給我酒。”任海蘭麵無表情地說。
“先告訴我,其他人呢?”我更加著急地問。
“哈哈——”任海蘭幹笑一聲,“你是問皮曉軍和時文嗎?開車逃了,那天你們駕車離開後,皮曉軍說你們大白天的闖屍窩,鐵定是有去無回,提議我們三人立即離開,可時文堅持等上幾天,說不一定你們還能回來,兩人僵持著到了晚上。”
任海蘭說到這裏神色悲傷,歎一口氣道:“唉,我當時要是支持皮曉軍就好了,也就不會有後麵的事情了。”
“你被咬了?”我察言觀色,猜測道。
任海蘭卻搖搖頭說:“差不多吧。”
我懵了,心想,咬了就是咬了,沒咬就是沒咬,搖著頭說差不多,那是什麽意思呀?隻聽任海蘭繼續說:“第二天早上,不知道從哪裏跳出兩頭暴屍,我一出門,差點撞上一頭,幸虧皮曉軍眼疾手快,開槍將打翻了它,可是子彈沒有擊中要害,卻穿過暴屍的身體,反彈擦傷了我的小腿。”
任海蘭拉起褲腿,指著一條寸長的紅印說:“瞧,就這麽一條小傷,不過是破了點皮,連血也沒有流,他們兩個竟然就丟下我了,皮曉軍拉起時文逃到車上,兩人開車就逃跑了,我張大嘴巴,看著兩頭暴屍尾追而去,真恨不得他們翻了車,大家一起死……”
我聽到這裏,也明白了個大概,說道:“這也不怪皮曉軍心狠,毛娟不就是被浸了屍血的子彈擦傷,丟了命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