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李良的故事(七)
雖然周圍一片黑暗,可我似乎開了天眼,看到了一地狼藉的死屍和兩隻詭譎陰笑的喪屍,還有那蜿蜒在死屍周圍猩紅的血流。.
“我和女醫生心驚膽顫地抖了半宿,漸漸看清了周圍家具模糊的輪廓,一隻喪屍撞到牆後又倒騰回來,半明半暗中,原來是長發披肩的妙齡女,她胸高腰白的身子看起來還是那麽曼妙多姿,但卻陰森森地散逸出一股說不出的詭異,突然腳下一滑踩到了空酒瓶子,出溜過來,一雙圓睜的大大杏眼,恰好和我懷中的女醫生打了個臉對臉。
“啊!我和女醫生手腳急縮蹭出桌底,背心忽地一涼,碰到了誰的腿肚子,呃的一聲屍嚎,眼鏡男僵硬地轉過了身子。
“我拉起女醫生奔進餐廳,兩人緊緊抵住鏤空的玻璃門,我抻長了手臂,剛從餐桌上摸起一把餐刀,餐廳門的玻璃嘩啦一下也被擠破,露出眼鏡男呆板卻又猙獰的麵孔,我順勢一刀就插進它的眼窩,正疑惑妙齡女不知去向時,身後一聲嘶吼,妙齡女也從南北通向的餐廳另一道門繞到了身後。
“我乍一受驚,也被妙齡女推倒在地騎在了身上,它一絲不掛的身體冷冰冰的就像冰雪,動作雖然僵硬遲鈍,力氣卻大得出奇,我緊緊地抓住它一隻手腕又卡住它的脖子,隻覺它空出的另一隻手像把鐵鉗鉗住我一邊的肩骨,格格作響,骨頭都快要被捏成了骨渣。
“此時,雖然姿勢和昨天差不離,我卻早沒了花花心腸。報應啊!
女醫生吃力地掄起一張紅木凳子,照著妙齡女頭頂腦門狠狠砸下,一聲悶響,手臂粗的凳腳都斷成了兩截,妙齡女卻完全毫無所感,頭頂鮮血流到它臉上再滴答在我胸上,一張血汙的臉離我更加近了。
“一下,兩下……女醫生又掄起了凳子,妙齡女頭顱都快要成西瓜瓤了,才終於歪倒一邊,我嚇得呆了,竟似連爬起來也沒有了力氣。
“女醫生將我攙扶起來,找水衝淨了我身上的血汙,這時天色已經大亮,出了門我斜斜一看肩頭,一顆心又滑到深穀,被妙齡女捏得烏青的地方,破了好大一塊皮。
“‘你自己走吧。’我萬念俱灰的對女醫生說道,‘陳保安說最後一棟樓也不缺糧食,我就留在這裏好了。’
“女醫生仔細擦看了我肩頭的皮膚,‘雖然皮破了但沒有流血,要是她手上一開始沒有粘到自己,或者別人的唾沫血液,或許沒被感染。.’
“‘女醫生的話讓我更加無底,誰知道妙齡女一開始到底粘沒粘到呢?不過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也隻有混吃等死了,人就是這樣,雖然明知到最後仍然逃脫不了和黑保安他們相同的命運,但能多活一刻也總是好的。
“我和女醫生拉著手,順著小路朝最後一棟別墅走去,四周花香撲鼻,草木青青,一男一女不著片縷行走其間,倒恍然有一些末世伊甸園的味道。
“最後一棟別墅的遊泳池裏,泡芙著一男一女兩具屍體,男屍背部朝上,女屍正麵朝上,屍體都是頭顱破裂,應該是黑保安的傑作吧?
“兩人推開別墅大門,隻見這裏更加寬敞明亮,瞧著宮殿似的豪華裝修,但覺一派富麗堂皇中,卻總帶著無限的淒涼。
“兩人關上房門都癱倒在寬大的軟皮沙發裏,良久良久,我一欠身子,‘我們先找身衣服穿上吧,遊泳池中的男女,看起來和我們體型倒是相差不多。’
“‘別忙穿衣服,我有事……’女醫生說。
“‘什麽事?穿上衣服再說吧。’我看女醫生麵色潮紅,心想,‘女人瘋狂起來可真的要甩男人好幾條街,什麽時候了,還有心情再來一次絕世愛戀,忽而又想,是呀,都什麽時候了,現在不做,什麽時候做?’
“‘等你穿好衣服就來不及了。’女醫生一雙美麗的眼睛緊盯著我說,‘我感覺自己有些不對勁,恐怕要屍變了,你快找紙筆,等下把我說的話都記下來。’
“‘你,你說什麽!’我又是驚慌又是害怕,難道連最後一個同伴都要先我而去了。原來剛才自己完全想錯了。
“‘別多說了,快,快!’女醫生連聲催促,‘或許這會給後來人研製解藥,提供一些有用的數據。’
“我四下一看,裝飾昂貴的客廳透著奢侈浮華,卻唯獨沒有紙筆的影子。
“‘用這個吧!’我一把抓去茶幾上一部被咬了一口的‘蘋果’,打開了錄音功能。
“‘活體屍變前生理征兆,親身口述人劉佳……”女醫生艱難地開口說道,‘體溫升高,約在40度,或許不止,手腳僵硬麻痹,心髒有劇烈地絞痛感,喉部出現痙攣跡象,麵部僵硬,喪失眨眼反射,有撕咬的衝動,心率……’她右手早搭在左手脈搏上,‘心率180,啊,此時體溫急劇下降,雙眼有重影,意識開始模糊……’
“女醫生的聲音越來越弱,幾不可聞,喉嚨中忽而發出一聲呃的聲音,嚇得我舉起手機的手忽地一抖,隻見她又瞪大眼睛努力想保持清醒,臨了以極大的毅力說道,‘這最後一句話是對你說的,如果你能活下去,請記住,做一個真正的人!’”
李良說到這裏臉上極度悲痛,但目光中也終於泛出了溫和,我和李倩都不由地舒了口氣,隻聽李良繼續說道:“我把劉佳,也就是女醫生葬在一株杜鵑花下,填完最後幾鏟土,我座在草地上,此時一陣微風吹過,幾片紅豔豔的花瓣就飄落在她墳前綠草叢中。”
“隔著別墅區高高的圍牆,外麵淒涼悠長的屍號仍然不絕於耳,但我的心忽而沉靜,這三天滌蕩起宏的經曆恰如過了一輩子,我在整個人類的末世中,似乎看到了重生的自己。
“我在別墅區又待了幾天,眼看自己還在好好的活著,心想,這以後的每一天對我來說都將是嶄新的一天,隻要心裏沉靜安好,去到哪裏不是一樣的呢,於是我找了個背包,帶上了一些吃的喝的,離開了安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