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複仇者(三)
“一個仇人。.”王守榮目不斜視,不過說話倒也爽快。
“這城裏還有別人?”
“不曉得,格是才焚燒棉被引他出來。”王守榮說著歎一口氣,一雙豹眼中盡是絕望的神色,“現在看來這狗日呢也不這裏。”
“王哥說話好像是雲南口音,難不成你從雲南追到了這裏?”我問道。
“不錯,我追那砍腦殼的追了大半年呢,每到個城市我都要停個十天半月,算起來也走了小半個中國……”
“小半個中國!”晏小雨瞪著眼睛:“人類都要滅絕了,你還有什麽深仇大恨放不下,非要置人於死地!”
“關你逑事,就算隻剩一人,老子也要幹了他!”
“好了,好了,我們到這城裏也有一個多月了,除了你外就從來沒有看見過別人,你要殺人報仇,去別的城市找吧。”我惱怒他對晏小雨無禮,踢開凳子就想離開。
“等等兄弟,你格是真沒看到過別人?”王守仁看我要走,立馬急了。
“沒有!”我硬邦邦地答道。
“那是你沒有留意,我十幾天前就看見過有人呢。”
“哪裏看到的?”
“就這酒店對麵的醫院後門,要不你以為我幹嘛選這裏放火?”
“哈,那就是我,我那天晚上去拿藥來著。”
王守榮一聽這話,疑惑的上下打量著我,跟著長歎一聲,“體型果然很像。”
我聽他這一聲歎息中包含著無盡的痛苦,似乎活著再也了無生趣,不禁起了惻隱之心,問道:“你那仇人到底是誰,和你又有什麽深仇大恨?”
“他害死了兒子!”王守榮低下頭顱,雙眼又湧出了熱淚,哽咽著,“那,那挨千刀的為了自己逃命,把我七歲的兒子扔給了群屍,可憐我兒子死得好慘,屍骨無存啊!”
我和晏小雨都是一驚,這種用弱小生命換取自身安全的做法實在是人神共憤,才明白了王守榮誓不放過仇人的緣由,忙歉意地上前給他鬆綁。
“那狗日呢叫毛建,可這年頭,光知道個名字有個屁用?格是能報警抓人?”王守榮抹一把眼淚,恨恨地道,“我們是在昭通遇見的,當時他開著一架小直升機迫降在體育場裏,被屍群圍困沒有吃的,要不是我引開屍群救了他……我,我他媽的做什麽濫好人呀!兒子,是老爸害了你呀……”
“毛建?”我心裏嘀咕,我們前段時間才遇到啊,這他娘的不會是同一個人吧?隻聽晏小雨驚訝地問道:“直升機!什麽樣的直升機?直升機上有什麽標記嗎?”
“一架商用小教練機,叫,叫布穀鳥號。”王守榮盯著晏小雨,眼睛中又燃起了希望。
“啊,我們看到過,半個多月前那直升機來過這裏,那叫毛建的家夥果然不是什麽好鳥,天哥就被他打傷了頭……”
“後來呢,後來呢?那直升機又飛起了哪裏?”王守榮迫不及待地追問。
“墜毀在城外的湖裏了。”我及時搶過了話頭,心想,過去的已經過去了,偌大一個中國,到哪裏去找一架小小的飛機?隻怕窮其一生,也再難看見那直升機的一片旋槳,王哥看起來也是個耿直漢子,末世危途,何必再讓他活在艱辛且毫無希望的複仇路上?
“哪處湖泊?”王守榮不依不饒。
“就是城南的那座。”我想起剛到濟城郊外時,看到的哪座堪比十個足球場大小的人工湖,就信口胡謅道。
“哈哈……”王守榮突然狂笑起來,狀如癲狂,“老天有眼啊!”過了好大一會,見王守榮情緒漸漸平複,晏小雨說道:“我和天哥住在一個防空地堡裏,安全不說,食物還挺豐富,大哥要不和……”
不等晏小雨說完,王守榮擺擺手,“以後吧,現在我想一人靜靜。”
“好吧。”我把王守榮的手槍和電筒放在桌上,拉著晏小雨默然離開,臨出門時,晏小雨又將自己的紅外夜視儀留了下來,王守榮則呆呆地注視著燭火,整個人猶如入定了的老僧。
出了酒店,濃墨般的黑夜彌散出一種頹廢的氛圍,把整個城市都包裹在其中。晏小雨拉著我的衣角,兩人一路避開喪屍,靜靜地走在大街上,過了兩個路口,走到一家沙縣小吃門口,見前方聚了一大群喪屍,也很難穿過,我正要拉著晏小雨另外找條路走,眼中的灰白影像突然閃了兩閃,隨即陷入了深深的黑暗。
“糟了!夜視儀壞了!可能是和王哥打架時摔壞的。”我拍打了幾下不見反應,壓低聲音說。
“怎麽辦?”
“先進店裏。”我說。
兩人摸黑剛進店子,突然嗷的一聲有喪屍嚎叫,聲音不大,卻嚇得我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原來這聲屍嚎幾乎就貼在耳邊響起。
死人不會呼吸,叫聲過後又是死一般的寂靜,但此時境地,卻又使人栗栗戰危,仿佛黑暗之中,伸手就是喪屍。
兩人倒退幾步,估摸著也離開喪屍的攻擊範圍,我才想起腰間還插著地堡裏帶來的戰術手電。
我把突擊步槍架在胸前,身體緊繃,全神戒備地按下手電開關,隨著一束亮光劃過,兩隻喪屍便直逼了過來。
“嚇死大爺,還以為一屋子都是這些鬼東西呢!”說話間我和晏小雨一人一個射殺了喪屍,再一打量,發現這家小店是民用住房改成的門店,再往裏走,還有幾間居室。
關好玻璃店門,又搜查完所有房間再無喪屍,我和晏小雨才走進一間臥室關門睡覺。
2019726多雲屍變一年零52天
晨曦微露,我和晏小雨已經起床,想趕在天色大亮前返回地堡。拉開臥室房門,忽聽一陣摩托引擎聲由遠及近,等兩人跑到玻璃店門前,一部摩托車剛剛疾馳過去,騎手身材魁梧,依稀就是王守榮。
“他這一大早要去哪裏?”我有些沒好氣地說,“被他一攪,喪屍都走上了大街,我們恐怕要等到傍晚才能出門了。”
“難道是要去地堡?”晏小雨話一出口,又搖了搖頭,“可我也沒有給他說起過,地堡的位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