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屍潮大軍
我緊握著男子的一隻手終於扣動了扳機,也許這世道生不如死,但當槍口頂著他的太陽穴時,我還是清楚地看到了他眼角流出了一滴戀世的淚。.
默哀一會,我和晏小雨爬上三樓,三樓有一張小床和一張桌子,床頭上綁著一根繩子通過窗戶垂到一樓。兩人恍然明白,那死去的男子也夠謹小慎微,隻是通過這條繩子出入機房,那會料到,這同樣也給暴屍打開了方便之門。
睡到半夜,我被一陣狼嘯聲吵醒,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眠,索性點上一根香煙坐在窗前,沒有星星沒有月亮,潑墨般的濃黑讓你感知不到自己的存在,狼嗥過後,四野死寂得猶如一個巨大的墳場。
2019。3。29多雲屍變第292天
天剛微亮,我們也沾著露水在山野間徒步穿行。到了九點,在穿過一片果樹林後,一條土路出現在眼前。
晏小雨指著土路的盡頭:“要不要去那邊村子補充點食物?”
我抖抖雙肩:“還是算了吧。烙餅還有不少呢。”
說完我從背包裏掏出手機,配合著狼牙匕首上的指南針,確定該走的方向。
這時,猶如天邊響起了悶雷,村子後麵隱隱傳來一陣隆隆的聲音,大地跟著也在微微顫動。
“這聲音從來沒有聽到過,是打雷嗎?”晏小雨訝異地看著我。
“倒像是火車穿洞時發出的聲音。”我說。
“就算村子後麵真有火車,又誰來開啊!”晏小雨說著眼睛一亮,“難道是有軍隊開著坦克過來!”
我搖搖頭:“你也太異想天開了吧?這動靜,得多少坦克才能造得出來。”
話音剛落,村子一邊突然竄出百十隻狂奔的動物,有羊有馬,有狗有狼,甚至還有一頭色彩斑斕的老虎。
我心裏隱隱有了一絲不詳的預兆,爬上一棵大樹向前一望,頓時大張著嘴說不出話了——滿山遍野的喪屍大軍正滾滾而來。
“到底看到了什麽?天哥,你倒是說話啊!”
“屍,屍潮,快跑!”我心驚肉跳地滑到樹下,差點失手從半空摔下。
“屍潮?”
“對,像潮水一樣的屍群,數……數不清!”
我和晏小雨狂奔逃命,不時被一些四腳動物嗖嗖地超過,一頭梅花鹿斜刺裏搶到頭前,忽的一個失蹄摔在地上,它弓起前肢想要站起,剛撐得兩撐,突然之間口吐白沫,四腳一蹬,竟被活生生地累死在地。
“不行!”我雙肩一縮撂下背包:“再跑下去,這梅花鹿就是我們的下場!”
“那怎麽辦,要不爬上樹去?”晏小雨跟著丟下背包。
“不,那對暴屍沒用!”我指著左邊的群山,“進山!”
狼狽不堪地跑進一座山穀,幾道瀑布從一麵峭壁上衝下,浪花四濺,匯成一條急流後攔在了麵前,耳中依舊響起那打雷般隆隆的聲音,幾十頭看見了我們的暴屍也尾隨追到穀口,在它們身後則是黑壓壓的一群喪屍。.
順著溪水,兩人一邊亡命逃跑一邊回頭開槍,溪水兩邊亂石嶙峋,眼看暴屍羚羊般地跳脫縱躍,越追越近。
晏小雨忽地踩滑摔在地上,雪白的手臂擦出了無數條血絲。
“我跑不動了。”晏小雨癱在地上,氣喘籲籲地哭喊,“天哥,你,你自己快逃,我留下來,給你爭取點時間……”
“說什麽傻話!”我連開兩槍擊倒最前一頭暴屍,拉起晏小雨踉踉蹌蹌繼續逃命,再跑片刻,迎麵一道險峰堵住了去路,險峰下很大的一個深洞,黑黝黝地看不見底,那如萬馬奔騰地激流便在此處一瀉而下。
回頭一看,跑得最快的幾頭暴屍也隻在五六十米開外,而這幾十米的距離,對於它們來說,不過是四五秒鍾的時間,就算化身人類當中跑得最快的博爾特,也休想逃過暴屍追捕,更何況此時還是無路可逃。
我長歎一聲,自知也無活命的希望,槍口對著晏小雨,準備殺了她後馬上自殺,晏小雨仰起了頭,閉上眼睛。瞧著她平靜的臉龐被陽光度上了一層光暈,我握槍的手控製不住的顫抖,怎麽也摳不下扳機。
“幹你媽的!”我狂喊著掉過槍口,對著急奔而來的暴屍瘋狂亂射,直到子彈打完,撞針發出“嗒嗒”地空擊聲後,我才把手槍一丟,抱起晏小雨湧身跳進了那黑暗的地獄入口,幾乎同一時刻,一隻尖利的爪子擦著我的頭皮呼地掠過。
身體在黑暗中急速墜下,似乎隻是一瞬間,又似乎是過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當冰冷的溪水一下淹沒我們頭頂時,我隻覺身體被一股暗流裹脅著急速滑落……
昏昏噩噩中我不斷地撞在堅硬的岩石之上,但頭腦中卻空白得沒有一絲疼痛的感覺,雙手仍是緊抱著晏小雨,黑暗之中也不知被衝下了多遠,就在我以為終於要到了地獄之時,眼前突然一片光亮,睜眼一看,身體也被水流衝到一片沙土地上。
四周一色翠綠,隱約還有山鳥啼鳴。我心裏一陣茫然,不知道是仍活在人世,還是死後也升到了天堂。半昏半迷中一個女人慢慢地走了過來,既模糊又清晰,似乎就是“西瓜涼了半個夏”,她仍穿著一襲黑色的長裙,卻也沒了往昔嬌媚動人的風采,當日她男人扇的那一記沉重的耳光,如今依然掌印猶存。
我張大嘴巴,竭力想要呼喊,但嘴唇翕動,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女人走到身邊蹲下身子,我突然心裏一凜,這裏離魔都幾百公裏,“西瓜涼了半個夏”更不知是死是活,怎麽可能會突然出現?我瞪大眼睛,忽地清醒,一隻半邊臉頰也沒了的喪屍正張嘴咬將下來!不知從哪裏來的力氣,我一拳將它打翻在地,再抬起一塊青石狠狠地砸破了它的腦袋。
這幾下使力過度,我頭腦又是一陣眩暈,眼睛裏冒出了無數的星星,似乎黑夜也提前來臨。努力站穩身子,視野中又有幾隻喪屍蹣跚過來,我心中隻想:“既然死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那就努力活下去吧!”
眼看急流出洞後便注入一個巨大的湖泊,我拚命拖著昏迷過去的晏小雨,跌跌撞撞向湖邊走去,因為那裏有條擱淺的遊船!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把晏小雨放到船上,再把遊船推離岸邊,我雙手一撐,想要翻進船中,突然頭腦一陣天旋地轉,兩手一軟,半個身子扒拉在船上,暈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昏昏沉沉中一股甘甜的液體流進喉頭,我睜眼一看,紅日當空,晏小雨半俯身子正把一瓶可樂喂進我嘴裏,見我睜眼她長出一口大氣,哽咽著說:“天哥,你額頭破了好大一條口子,流了好多血,我真怕你醒不過來了……”
我恍惚了好一會,才發現自己已經躺在船中,掙紮著剛想抬頭,晏小雨忙輕聲阻止:“我也給你包紮了傷口,現在可不要亂動。”
我見她臉色蒼白,耳根邊幾道深深地血痕,忙心痛地把她攬入懷中。
三月的天時,陽光並不強烈,遊船又是漂在湖麵,因此並不感覺燥熱,反倒暖洋洋地如同喝醉了酒。
我和晏小雨說了會話,才知道在我暈去後她又醒了過來,由於我在水洞中把她緊緊抱住,晏小雨隻是手臉擦出了一些血痕,撕衣服給我包紮傷口時,她無意中在遊船的座位下發現了一小袋零食,喂我的可樂便由此得來。
目前的情況是:除了兩人各自綁在小腿上的狼牙匕首外,手槍和背包都也丟失,手機雖然還在兜裏,但浸泡過水後,也不知道還能不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