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售價十萬
鄭州樓，前世的時候我去過幾次，那還是在我回家鄉出差的時候。
車剛停到鄭州樓門前，我就有些被它高達宏偉的建築震撼了。這個年代稍好點的樓房不過七八層，可這鄭州樓一飯店竟蓋了十來層。沿路隔幾步便有明亮的路燈立著，道邊草叢園藝更是修建的精心。
在這裏，連魏應州開的這輛大奔都算不上出眾的。
奧迪100、尼桑公爵、凱迪拉克-弗雷特伍德、豐田普拉多、三菱帕傑羅……基本上這個年代能有的豪車在這裏都能看到。
心裏雖然驚訝，可是比這還壯觀的場麵我又不是沒見過，泰然自若地從車上走下來，跟著魏應州往裏麵走。
周圍同樣往裏麵走的人非富即貴，穿戴無不彰顯著他們顯赫的身份和地位。
相比起來，我這身埋了巴汰的校服不僅不起眼，如果不是跟魏應州走在一起，怕是早就被保安轟出去了。
“魏先生，您來了，這次還是那間房嗎？”魏應州剛進門，一個身穿具有中國古典風格的服務器便上前禮貌地詢問。
看來魏應州是這裏的常客了。
魏應州點頭應了聲。
然後，那名服務員便將我們引到了房間去，一直跟隨著魏應州的壯漢站在了門外守著沒有和我們一起進來。
鄭州樓，聞名便知，它是一家具有中國特色的飯店。
一進到這間名為“瀟湘”的房間裏，便能感受到檀香輕揚，如眼之初更是精致的雕梁畫柱等裝飾。
“小兄弟你有什麽想吃的？”上桌後，魏應州問有些出神的我。
我擺擺手，說：“我吃什麽都可以，還是你點吧。”
在這種地方，憑一個鄉下孩子思維點出的菜報上去，不是給笑掉後廚大師的門牙？
魏應州隨口叫了一些菜，那服務員記完便出去了。
“小兄弟，你今年多大了？”魏應州關切的樣子問。
“十二歲。”我老實地回答。
魏應州見我沒有多說話，以為我在這裏拘束，便笑著講道：“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可沒有你這樣的手藝，那時候我還是個隻會淘氣惹家人發火的臭小子。”
我笑了笑，心想，如果是前世的時候，隻怕我和你是一樣的。
然後說：“您有什麽事情就直接說吧，不用說這些家裏家常的東西了。”
被我如此直接了當的點明，魏應州一愣，半晌尷尬地笑道：“小兄弟你倒是意外地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啊。”
即使被他這麽誇了，我也隻是笑笑而已，等他說下文。
“想來你肯定能聽明白的，那我就直說了吧。”魏應州頓時嚴肅了起來，“不瞞小兄弟，我旗下的集團在中國剛剛實施開放後，便隨著浪潮來到大陸發展。最初是賣清香油、酥蛋卷之類的產品，可惜業績慘淡，過了幾年才勉強回本。”
我點點，分析說：“前些年的話，國內整體消費水平不高，像清香油、酥蛋卷這種東西雖然好，但是畢竟不是生活必需品，價格又偏高，買的人自然就少。”
“不錯。”魏應州對我讚賞地笑了笑，“所以自那之後，我們集團內部總結了教訓，發明了低成本的方便麵。”
方便麵。
提到它，那可是我高中乃至大學記憶中的一部分，當時方便麵才剛剛在國內暢銷。
這麽想來，這個時候的康師傅方便麵應該還沒有正式流水線生產銷往全國。
我繼續聽魏應州說下去。
“但是我們這個發明，也僅僅是發明了麵餅。哦，所謂的麵餅就是經過技術處理後的一種食品，放熱水裏泡開就成了普通的煮麵了。”魏應州說著對我而言多此一舉的解釋。
“麵餅雖然沒有問題，但是在調料的味道上始終不盡人意。”說著，魏應州還憂愁地歎口氣。
“今天路過你們那裏，聽人說附近有家周正麵館的麵十分美味，我就去嚐了下裏麵的丁先生紅燒麵，結果突然發現這麵就是我一直尋找的味道。”他雙眼一亮。
“既然這麵是小兄弟你發明的，那麽請開條件吧，怎樣可以把麵的配方賣給我。”
我早就料到他會和我說這些了。
心裏一陣竊喜。還好魏應州是台灣人，對產權有一定的概念，不然若是換作別人，早就偷學了手藝另開爐灶了。
我伸出一個拳頭。
魏應州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問：“這這、這是什麽意思？”
“十萬塊錢。”
魏應州完全沒料到我一上來便獅子大開口，張嘴便是十萬塊錢，被嚇得差點從座位上滾下去。
他擦擦額上的汗珠，問：“小兄弟，這可是十萬塊錢，你知道十萬塊錢是什麽概念嗎？”
我知道他想唬我，說：“看你想要怎麽衡量它的價值了，如果是買你現在外麵開的那輛車，恐怕隻夠買那幾扇門的吧？”
奔馳S型在這個平凡人月薪隻有一百多塊的年代，那可是賣到了九十多萬的高價，如果換到現代那夠在北京買幾套房子了。
正因如此，我才敢張口便討要十萬，不然這若是換個騎三輪車的，跟他說十塊我都怕會要了他老命。
魏應州知道騙不了我，麵色難堪地略有所思，我便知道，他也在考慮我說的條件。
“小兄弟，十萬塊可是筆不小的數字，你怎麽敢肯定你的配方就值這個價錢？”魏應州冷靜下來，這回他再也不敢小瞧我了，拿出商場談判才有的氣勢問。
我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說：“就因為，我知道你發現了這個年代的商機，卻缺少利用它的機會，而這個機會，隻有我能給你。”
魏應州臉色一變，沒有說話。
“改革開放後，國內便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代。隨著大量新奇玩意的湧入，人們也便不再對傳統複雜的工藝感興趣了，隻有廉價、快捷才是這個時代最重要的因素。我想這點您在經曆過第一次失敗後就已經明白了。”
我注意著他的變化，他微微點頭，默認了。
繼續說：“您發明了方便麵便是為了迎合新時代的商機，可是我想您肯定碰到了麻煩，方便麵的銷量想來很不樂觀吧。”
“都被小兄弟你料到了，現在產出銷往市麵上的方便麵，因為味道太過尋常了，所以大多數人寧願在家自己做也不願花錢買。”魏應州歎口氣，佩服地說：“唉，如果不是我偶然路過並主動找上門，我真的就以為你是早有預謀的呢。”
“沒錯，這就是你雖然懂得了廉價、快捷這兩點，卻忽略了新鮮感這一因素。”我繼續暢談大論，魏應州此刻就像個學生般謙虛地聽我講。
“想要迎合時代因素，就必須有個可以讓人們眼前一亮的產品。”我頓了頓，胸有成竹地說：“而我家傳的配方，我保證，整個世界裏都沒有多餘的人知道。”
魏應州仍是有些懷疑，問：“真的嗎？”
“當然！相信你去吃的時候也看見我的麵有多受歡迎了吧，而它僅僅是這個時代浪潮發展去向的小小縮影罷了。”
我心裏說，二十年後的東西，這會要是能有除我之外的人知道才鬼了呢！
“你……讓我好好想一下。”
他陷入深深地思考中，仔細地琢磨著我的每一句話。
待菜端上來後，我就忍不住大快朵頤起來，而魏應州則還在想著，連飯也不吃一口。
等到我吃完直打飽嗝，拿根牙簽無所事事地剔牙時，他才想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