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將一輩子也不會原諒你
這是把自己關在房間的第三天,期間,敲門聲總是不斷,我也能在玻璃窗外看見一臉擔憂的穆絲向裏張望,魯子曾一度在門外道歉,我不是聽不見看不見,隻是想一個人靜一下,陪陪已經遠去的尹一凡。
一凡走的匆忙,如同媽媽和徐朗,都未曾讓我看到最後一眼,甚至在我昏睡的那幾天,一凡的爸媽把一凡的骨灰都抱去了台灣,我無法想象他們該是有多傷心,也許這片土地他們再也不會踏上,他們沒有與我告別,作為他們的半個兒媳婦,我知道,若不是因為我,一凡會依舊好好的生活著,我有罪。
手裏捧著尹一凡當初為我畫的畫,畫上的我些許青澀的笑著,這是他唯一留下的東西,不知道是不是穆絲怕我難過,這間房子裏再也找不到一絲屬於尹一凡的東西,沒有了他的氣息,他仿佛就真的不曾來過,隻有掛著的婚紗照和這幅畫留下了對他唯一的念想,從醫院偷跑出來後我就一直在這裏,或者躺下站著坐下,腳似乎已經失去知覺,可依舊舍不得挪開。
在醫院的時候我隱隱聽見穆絲和醫生在討論我的病情,是的,很久以前我就知道的病情,是那時徐朗出事時吧,我曾不是那麽在意,醫生很誠懇的告訴穆絲我心髒有問題,還是屬於遺傳因素,他說我一直在用藥物控製,穆絲顯然是哭泣了,聲音顯得無力,她告訴醫生她清楚這個病況,她的媽媽也是如此心竭而死,醫生似乎在安慰她,他說,國外或許有治好的可能,穆絲顯然很開心的詢問了許多的情況,可是她不知道,我未曾想過好好的活下去,或者活太久,這對我來說都變得那麽累,就這麽短短的二十幾年,為我怎麽就會遇見那麽多的事?沒有了尹一凡,我似乎就沒有了世界,空晃晃的隻剩軀殼在胡同裏疲憊。
手機是關機的,我未曾想過要打開它,或許會有許多人的安慰,可那又如何?如果當初未曾把它遺落,尹一凡還會如此嗎?怪自己,我一直的怪著自己。
“漫子,你快開門,穆阿姨出事了!”門口突然傳來魯子急切卻無力的聲音,也許這幾天他也一直在,在門口自責和懺悔。
我未曾搭理,隻是門外突然變得安靜,窗口外也未見穆絲,氣氛變得突然不尋常,我開始有一絲焦急,這是這幾天唯一挑動我情緒的事情,躊躇著放下畫,我告訴它我馬上回來,站起身來差點摔倒,頭暈眼花再加上腿基本麻木,適應了幾分鍾,我才緩緩走到門口,打開門房外一片安靜,我慌忙回去拿起手機,沒有了當初想摔壞它的衝動,隨著開機後的一段短信轟炸,我打了穆絲的電話,接電話的是魯子,他有點意外有點擔憂的告訴我,穆絲在醫院。
出租車上我把短信都看了一遍,都是未接來電和關心的短信,張萌葉文和魯子,甚至還有張少明和夏吟,最後一條是季安,我苦笑了一聲,上次聊天留下了一張名片,他的消息可真不是一般的靈通。
病房裏隻有魯子和躺著的穆絲,魯子顯得疲憊,而穆絲更是憔悴的嚇人,我與魯子相對無言,來到床邊拿起了穆絲的手,穆絲淡淡的笑了,然後對說我沒事就好,她沒事。
“您是怎麽了?”我問著她,然後突然覺得自己很委屈,淚水大滴大滴的滾落下來,嚇壞了自己,也嚇壞了旁人。
魯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穆絲拍拍我的背表示沒事,我卻更加的大哭起來,是的,我很委屈,很委屈。
“哭出來會好點的!”穆絲一直輕輕拍著我的背,然後過了幾分鍾自己咳嗽了起來,我抬起頭,看見她捂住胸口似乎很難受,魯子很熟練的立刻倒茶拿藥,我呆呆的看著,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麽?
“我沒事,老毛病了!”穆絲吃下藥片喝完水後對我笑道,聲音說的輕柔,仿佛讓人捉不住的遊絲。
“我不想瞞你,這事一凡也知道,第一次與他見麵我就與他說過,我的心髒有問題,是遺傳下來的,當初也許可以去國外醫治,可是為了徐朗為了你我放棄了,現在年齡大了,也就沒有什麽治好的可能了!”穆絲淡淡的笑著,她的坦然似乎在告訴我她早就準備好了一切,無牽無掛。
“本想把你交給一凡,他是個好孩子,應該能好好的照顧你,隻是好多事情不能如願,不過,看見你旁邊那麽多關心你的朋友,我相信,堅強的你隻要自己不放棄,你依舊會過的很好,是嗎?”穆絲詢問我,我卻還是無語,然後她看向魯子,像是一種交代,魯子低下了頭。
“不管以後我怎麽樣,我都希望你把絲暖奶茶堅持下去,那是我對我們一家的憧憬和希望!但之前,我希望你出國一趟,我會聯係好這方麵的專家,我希望看到的是一個健健康康的你!”穆絲拉著我的手,眼裏是熱烈的希望。
“好!您好好把病養好,我會站起來的!”我點點頭,這句話是說給穆絲聽,也是說給自己聽,因為在那一瞬間,我發現我似乎還有許多的使命未曾完成,徐朗與尹一凡的死絕對不會隻是偶然,我會讓無辜陷害我的人付出代價,即使自己萬劫不複!當初與尹一凡的甜蜜曾讓我想放下一切,既然一凡已經不在,那麽這些使命我終究是要完成,因為我還有唯一的親人,那就是穆絲,不能再失去她了。
安慰著穆絲睡下,我和魯子走出病房,魯子一直未曾開口,我知道,他一定在內疚,當初若不是因為他,尹一凡就不會出事,我也怪過他,可隨即我又想了,若沒有他,想害尹一凡的人就真的不會害他嗎?魯子和我都成了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那條線索,在張少明的那個電話,可我不想見他,我怕自己克製不住,我怕事情比想象的可怕。
“餓了吧?去吃點東西吧?穆阿姨那裏小藝看著沒事的。”魯子開口了,隻是依然不敢麵對我。
“好!”我簡單的答複。
飯店裏我和魯子對麵的坐著,似乎我們都變得那麽的陌生,魯子看著那杯茶水發呆,我在等著他說話。
“漫子,對不起,都怪我!”魯子憤怒的握緊了手,骨節泛白,臉上全是隱忍,“我就等你一句話,我陪命都行!就是,你不能做傻事,好好愛自己。”
“一凡已經走了,你若再拋棄我不顧,我還有誰?”我望著他,這個一直護著我的人,若是事情再演變一次,我想我依然會做出一樣的舉動吧?他錯了嗎?他沒錯。
“謝謝你!”魯子複雜的眼神看了我一眼,然後端起茶喝了一口。
“事情查的怎麽樣?”魯子比想象中的聰明,我知道,對於徐朗和尹一凡的死,他一定比我了解的多得多,不想告訴我,他隻是怕我承受不住,可現在的我,怕是沒有什麽承受不住了。
“你?”魯子顯然很驚訝,然後很快理解過來,點點頭說道:“一凡出事的時候還有一個人出事了,而且在同一個地方!”魯子看著我,認真起來。
“誰?”心咯吱一聲顫抖一下,會是誰?張少明嗎?我問的急切。
“敖雲!”魯子說完陷入沉思。
“敖雲??”我幾乎是想象不出來,他怎麽會在?“他怎麽會在?他現在怎麽樣?”我慢慢想著,慢慢的問道。
“他一直昏迷,怕是醒不過來了!當初一凡是想在山口掉頭回去的,然後後麵的車似乎擋住了,開前了一段前麵突然崩下石塊,一凡也許是刹車急切而後麵的車跟太近,給撞上了,隨後崩下的的泥沙把兩輛車都埋下了!”魯子描述的大概是現場事故記錄,這樣看來,這事情並不是那麽簡單,敖雲並沒想害一凡,就算害,也不用把自己搭上,這是意外了。
“這可以是意外,可張少明為什麽會告訴一凡我去了小窩?而張少明怎麽又知道我出去?敖雲怎麽會那麽巧也去?告訴你這是偶然,你信嗎?”我看著魯子,問下一連串的問題。
“不信!那晚是張萌打電話給葉文讓他阻止你,葉文也剛巧在你公司附近,不然,我還不知道你會不會有事!”魯子說完後一臉自責。
“你的意思是,他們害一凡隻是意外,最終想害的還是我??”我突然釋然了,是的,這才是最終目的吧。
“我也隻是猜測,畢竟當初徐叔叔的死也是因為你!”魯子說完發覺不妥,急忙想解釋,我搖搖頭表示沒事。
“漫子,你到底得罪誰了?”魯子詢問我。
“我也想知道我得罪誰了!”我笑了起來。
“我會幫你查,不過,葉文和夏吟,我希望你離他們遠一點!其實,我們都有共同懷疑的人對不對?我希望在這之前你保護好自己!”魯子提醒道,一臉擔憂。
“你自己也小心點,我身邊似乎都不安全!”我幽幽的說道,我是在懷疑夏吟,魯子也懷疑是嗎?可是,上次談話看來,夏吟已經沒有必要如此了吧?我和尹一凡她不是應該開心嗎?想不通。
“放心,我沒事!”魯子釋然的說道,“我希望你堅強起來,你會幸福的!”魯子說的認真。
“但願吧!”我給了他一個笑容,可是,似乎自己變得冷淡了,感情什麽的也就沒有了。
帶著思緒慢慢的吃完飯出來已經過了兩個小時,魯子公司有點事先走了,他說他忙完就會過來,我點頭表示沒事,他為我耽誤了許久了,也幸虧了張萌,然後,在醫院門口我看見了此刻最不想見的張少明,他看見我後低下頭卻沒有走開,我走過去打算就這麽走過,他急忙叫住我,我轉身看著他,他也憔悴了許多,是愧疚還是累了?我們終究變得多了一絲感情,那就是恨!他從我眼神裏應該感覺到了吧。
“漫漫,我們談談好嗎?”張少明露出懇求。
“談什麽?談你的所作所為是因為我?還是我又是如何的誤會了你?”我覺得看見他以後,自己就更加的疲憊了,無力感由內而升。
“我當初真的是一時氣憤,你真的誤會我了,夏吟告訴我你去找了魯子,然後,我不知道事情會那麽巧合!”張少明說的語無倫次,我聽得刻意,夏吟怎麽會知道?可是,我無法再安然的麵對他,看到他,我仿佛就能看見尹一凡。
“原諒我好嗎?我也一直在自責!”張少明顯得卑微起來,急切的牽起我的手。
“自責什麽?你要的遠遠不是自責!”我揮開他的手,轉過身,“張少明,說愛一個人就會希望他幸福,你卻奪走了我的幸福,你真的愛過我嗎?還是隻是你的自尊心作祟?此刻,你卻要我原諒,我想我一輩子都不可能會原諒你了!”決絕的說完,我走進了醫院。
未曾看過後麵,有誰知道,我的背後也是傷心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