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二章 遺留下來的畫作
楚殤眼中的笑意淡了些，稍後卻又變得更加濃烈。
“好吧，反正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都會永遠保護著你的，我的醜姑娘！”說著，便拉起了她的手，一起離開。
片場，宏大的古建築還在籌建中，此時卻冒起了滾滾濃煙，火焰像巨蛇一樣不停地吞吐著毒信，似要把所有的膽敢靠近的存在都吞噬掉。
楚殤和方小語趕到的時候，觸目便是一片慌亂和狼藉，而消防人員還沒有到位。
“起火原因不明，不過幸好沒有人員傷亡！”姚曼文簡潔地報告道。
“不過，前期工程等於是隨著這場大火付諸東流，損失肯定不會小，至於具體數額，還要等火勢控製了以後才能做最精準的估算！”
在這樣的情況下，姚曼文還能夠保持冷靜，真不知是該讚她一聲臨危不亂還是該斥她一聲冷血無情。
楚殤因此看她的眼神就更加的不屑了，對她的匯報完全不給任何的反應。
“糟了，我們專門從務專家那裏借來的那副真跡還在儲藏室裏呢，經考證那可是晉朝名門望族楚氏一門一個叫楚殤的人的作品。”
“現存僅此一副，堪稱天價，我們好不容易借來，想要作為開機發布會上的重量嘉賓出世，可……可……”劇務驚慌至極，再也說不下去。
“楚殤？”楚殤和方小語因這突如其來的衝擊太強烈，不約而同地怔在原地。
下一秒，楚殤就猛地揪住了那個驚慌失措的劇務的衣領。
“在哪個房間？”
“那裏，門口立著一個石獅子的房間！”
循著劇務手指向的方向，觸目所及的全是滾滾的濃煙，那裏儼然就是大火的中心，火舌正囂張地吞吐著。
方小語下意識地拉住了“楚雨澤”的手。
楚殤看了她一眼，毅然掙脫。
“待在這裏！”他的語氣堅定。
“看著她！”這一句他是對姚曼文說得，更加的不容置疑。
姚曼文點了點頭，走到方小語的身邊，比她站得位置靠前了些，就好像是把她保護在身後一般。
楚殤再次深深地看了方小語一眼，盡管對方的眼中有太多的擔憂和勸阻，他還是再不遲疑地奔向了火舌的深處。
那裏滯留著一種怎樣的存在啊！
楚殤的遺作，能夠證明他曾經存在過的唯一痕跡，或者是能解開他為什麽會穿越到這裏的唯一希望，他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它付之一炬。
“咳……咳……”灼熱的溫度，辛辣而刺鼻的煙味，彌漫在楚殤的周身。
盡管他努力地睜開眼睛探尋，卻還是什麽都看不到。
“咳……咳……”不遠處傳來了另一個人的咳嗽聲，楚殤大驚，忙回頭四顧，手卻忽然被另一隻溫暖的手牽起。
方小語就這樣毫無防備地穿破了重重的迷霧，清晰地出現在他的麵前。
他的眼底瞬間湧上一層濕熱，心底卻也伴著一絲慍怒。
“我不是讓你在外麵待著嗎？你知不知道這裏很危險的？”
楚殤一邊吼著，一邊將她護在身前，一起往外走。
“我知道這裏很危險，所以不能讓你自己置身在這危險之中。”
“劈裏啪啦”的燒灼聲不絕於耳，所以兩人的對話聲都不得不提高了許多。
“笨蛋，你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笨蛋！”
心底的那點怒意再也無處為生，存留下來的隻剩下滿滿的感動，什麽存在的痕跡，什麽未解的謎底，都不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已經像現在一樣能留在她的身邊了。
“對，我就是笨蛋，我隻知道那個東西是你唯一存在的痕跡，是對你那麽重要的存在，所以對我一樣很重要。”
方小語忽然掙脫開楚殤的手，逆著剛才的方向繼續冒著被火舌舔舐的危險往更遠裏走去。
楚殤怔在原地，“原來她早就知道了！”
“啪！”有什麽斷裂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楚殤循聲抬頭望去，木質房梁的一端已經被火完全吞噬，剩餘的一端不堪重量搖搖欲墜，而正對著房梁的下方，方小語還在隅隅獨行。
楚殤的心猛地驟痛，好像有兩顆心在競相地跳動著，急速地跳動著。
“啪”更加清脆的聲音響徹耳際，楚殤伸臂奔向那裏的方小語，那麽近卻又那麽遠。
終於在房梁完全跌落的那一刻，他的手觸到了她的身體，然後用盡所有的力量把她往前一推，她跌落在安全位置。
而他自己，雙腿被壓在斷裂的房梁下，頓時便又皮膚燒焦的氣味傳來。
“楚殤，楚殤……”方小語跌跌撞撞奔過來，一遍又一遍地喚著他的名字，絲毫不顧及木料上還在燃著的火焰，徒手去搬壓在他腿上的那麽粗的木棍。
眼淚一顆一顆滴落，卻很快地淹沒在冉冉的火焰中。
楚殤強忍住劇痛，伸手握上了她的手，並努力地向她綻出了一個微笑。
“對不起，我不僅向你撒了謊，還傷了楚雨澤的身體，對不起，不過像我這樣的存在，為什麽還會感覺到痛呢？”
“啊……這樣也好，總比什麽都感覺不到要幸福的多，或者，這次我真的該徹底消失了吧，你千萬不要為我難過，我這麽……”
楚殤的聲音慢慢地低了下去……
方小語搖了搖頭。
“楚殤，你一定要挺住，我一定會救你出去的，楚殤，你要是敢就這樣突然消失，我一定會恨你一輩子的，楚殤……”
方小語再次去搬那根該死的木棍，任皮膚被火信燒灼著。
“咳……咳……”吸入的濃煙越來越多，方小語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
迷蒙中，那個白衣勝雪，眉眼含笑的男子一點一點地被大火吞噬，直到支離破碎，隻留下那淺淡的笑意仿若還輕輕地回蕩著。
“楚殤！楚殤！”方小語焦急地呼喊著，努力地伸手想要留住他。
“小語，我在這裏！”
在半空中虛無地胡亂揮舞的手被緊緊地握住，耳邊那個即將消散的聲音重新聚攏。
感覺，有一雙溫暖的手撫上自己的臉頰，那樣輕柔地觸摸著。
“楚殤？”方小語努力地撥開眼前的迷霧，看到了那個眉眼含笑的男子，懸著的心突然放下了。
“對不起，是我！”楚殤握著她的手緩緩地鬆開，連剛才起就凝注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偏移到了一旁。
“你的腿……”
方小語沒有繼續這個話題，那個名字她一直不曾說出口，即使她也許早就發現了麵前的男子就是楚殤。
“哦，醫生說骨頭沒事，隻是皮外傷！”
楚殤心虛地站了起來，將掩在褲腿下被包紮成粽子的腿抬起，展示給方小語看。
“那就好！不過可惜了你留下的那副作品！”方小語的眼神黯淡了些，表情中滿是遺憾。
“還好，聽說消防員在救下我們的時候也找到了那幅畫，已經送到相關的文物部門去做相關的修補工作了！”
“說是損傷應該不大，等到你身體好些了，我們可以去看看。”
“幸好！”方小語長出了一口氣。
空氣一下子就安靜了下來，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
不久，那邊就傳來了消息，說是畫作已經被修補好了，他們如果有時間的話，現在就可以過去看看。
楚殤本想等方小語輸完液，再多休息一會兒再去的。
可方小語一聽說這個消息，當即就拔掉了還在潺潺輸入的滴管。
“不用那麽著急的！”看著方小語手背上緩緩溢出的血珠，楚殤將她重新按坐在床上。
“你的腿都沒事，我就更沒事了，走吧！”
方小語的臉上綻出一絲笑意，就好像是開放在冰山中的一朵雪蓮，是一種曆經了苦難後的奪人心魄的美麗。
楚殤的心底卻被一種莫名的失落攻陷，不知道她這麽迫不及待的心情到底是因為他還是因為被關在這個軀體內的楚雨澤。
兩人趕到的時候，畫作的擁有者務先生也在，並沒有給兩人什麽好臉色。
他現在隻要一想起自己視作珍寶的畫作差點就因為人為的原因永久消失，滿腹的後怕和怒火就一下子湧了上來，可又不好直接對著兩人發作。
畢竟，兩人為了救出他的畫竟然不顧自己的安危，所以，一想到這裏，他雖然依然擺著一張臭臉，可他們問的，他還是回答了，盡管口氣不善。
從務先生的言辭中，他們了解到了有關這幅畫的一些故事。
相傳這幅畫的作者楚殤，生得貌比潘安，又才氣橫溢，每每出行便會擲果盈車，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竟然被當時權傾朝野的皇後看中。
為了得到他，不擇手段，以他的戀人和整個族人的性命要挾，最後，戀人慘死在他的眼前，族人也因為莫須有的罪名，一夜間消失得毫無痕跡。
而楚殤的結局也便無人知曉，隻留下這幅畫作，相傳是他最愛的那個女子的畫像。
“不過……”說到此處時，務先生的目光忽然停駐在方小語的臉上，久久地盤桓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