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一章 畸形的愛1
女人的身影停頓了一下,楚殤跟著停了下來。
方小語示意,楚雨澤便也停了下來。
女人並沒有回頭,步子突然加快,身後的腳步聲也跟著密集了起來。
時間在急速地流逝著,夜色更加低垂,黯淡。
女人終於停了下來,緩緩地轉身,視線在楚殤的身上定住,有一瞬間的慌張,不過轉瞬便冷了下來。
“為什麽要跟著我?”
女子的聲音清冷涼薄,透著看破一切的冷漠。
方小語看到了女人身體裏隱藏的那個鬼影,大概了然了楚殤一直追逐的緣由。
楚雨澤雖然一無所知,可也明白,此時,他需要的隻是靜默和等待。
“你知道的!告訴我,你是怎麽做到的?”
楚殤緊緊地盯著她的眸,似乎是想要從她那清冷的眼眸中看破她的所有。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麽?不要再跟著我!”
女子的聲音比清冷的月色還要冷,態度強硬不容拒絕。
“你的魂魄和這具身體已經契合的很完整了,可還是被我發現了。”
“所以,你認為被你拒絕的我可能會對你做出些什麽呢?”
楚殤臉部線條緊繃,嘴中吐出的是赤裸裸的威脅。
女人的眼神有些晃動,她不由得側頭看了看身後那個明顯也能看到自己的女孩。
“我就住在這附近,不介意的話,跟我過來吧!”女人轉身,率先向前行去。
楚殤不假思索地跟上。
楚雨澤擔憂地看了看方小語,方小語回了一個淺淺的讓他放心的笑,跟著穿梭在夜色中。
一間獨立的房間,僅供睡覺,和方小語的住所大同小異。
熱水壺是這間屋子裏唯一的一個奢飾品。
女人進屋,拿出兩個杯子,倒進白開水,放在了方小語兩人的麵前。
方小語衝著麵無表情的女人笑了笑,楚雨澤的表情卻比女人更要冷。
女人倒是一點也不介意,兀自坐在床的一角,用那有些沙啞的嗓音講起了她的過往:
曾經的我,有一個很幸福的家庭,我的身體不好,連孩子都不允許,可是我的丈夫都包容了。
他說,隻要有我陪在他身邊就足夠了。
因為他這句話,我很感激他,也覺得對不起他。
有一次,我甚至逼著丈夫去外麵找女人。
還發誓說即使他在外麵生了孩子回來,我一樣可以把孩子當成親生的養育。
甚至卑微到,我認為如果他要是和那個女人有了真正的感情,我也可以馬上退出。
感激和愧疚就這樣在我的心裏交織著,讓我對他有了一種低聲下四的渴求。
可他當時緊緊地抱著我,在我的耳邊發誓,說這輩子除了我他誰都不要,有沒有孩子他一點兒都不在乎。
所以從此之後,我們的生活再次幸福而平靜下來。
他上班,我就包攬了家裏所有的勞務。
等他下班,聽他講講工作時遇到的事。
我以為我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和幸運的女人,可是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種平衡被打破了。
我的丈夫一天比一天回家的晚,即使回到家了,話也越來越少。
就連那平日裏對我最溫柔的笑也變得吝嗇和僵硬起來。
我心裏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老公在外麵也許有了女人。
短暫的難過後,我甚至是有一絲慶幸,終於有一個更好的女人出現在了老公的心裏。
那一段時日,我心中對老公一直以來的負罪感忽然減少了很多。
不管老公回來的多晚,我從不多問一句,而且對他越發的體貼溫柔起來。
可是老公卻好像對我越來越厭煩了,我的溫柔體貼在他的眼裏好像成了一種負累。
我心裏的竊喜慢慢地變質,變得難受,變得嫉妒,變得坐立不安地想要了解真相,想要看看那個女人到底比我好在了哪裏。
那一天,我記得很清楚,雨像是在天空的一角聚集起來了似的,在一瞬間急速地傾斜下來。
晚上八點,他還是沒有回來,甚至連個電話都沒有,我有些擔心地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鈴聲響了好久,他才接了下來,語氣冷冷的,帶著些不耐煩。
然後隻是告訴我他最近有一個研究活動要結項了,就在學校辦公室整理資料,還有另外一個老師也在,然後就匆匆掛斷了電話,就像真得很忙似的。
聽著電話裏的安靜,我的心開始劇烈地跳動著,我好像聞到了一絲別樣的味道。
我所經曆的情節不正好是正在電視上熱播的回家的誘惑裏,男人在出軌前的異常變現嗎?
我變得神經兮兮,在空曠的屋子裏不停地走來走去,最終,我撥通了他們辦公室的電話。
這個電話,是他給我的,說是怕手機萬一出了什麽故障,萬一我聯係不到他時可以打這個電話。
可以前的我從來沒有用到過,沒想到這時候竟然用到了。
8點15,電話很快便有人接了起來,聽到裏麵傳來一聲“喂”,我甚至有些內疚,自己怎麽可以這樣想自己的老公。
“你好,很抱歉打擾你,我是顏君成的妻子,麻煩讓他接一下電話。”
我的聲音帶著一點羞怯和掩不住的笑意,這時候,我終於看清了自己的內心。
原來在我的心中,雖然因為自己的身體對老公很虧欠,可還是希望老公能全心全意愛著自己。
也就在那一瞬間,我甚至給老公最近的表現找到了好幾個合理的理由,還發誓以後絕對要相信老公。
可所以的美好都在那人接下來的回答中化為粉末,喧囂沸騰的心也迅速冷卻了下來。
“君成,他早就下班了,這個點怎麽可能會在辦公室?”
“哦,那……那麻煩問一下,他最近是不是有一個很重要的活動要結項了?”
我那時還傻傻地存留著最後一絲希望。
“活動?這我倒是沒有聽說!”
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掛的電話,也不知道在聽到門響之前的那段時間到底是怎麽度過的,更不知道應該怎麽麵對他,於是我假裝睡著,閉上了眼睛。
他躡手躡腳地進了臥室,沒有開燈,我聽到他摸索著脫衣服的窸窣聲。
鼻息間,仿佛還可以聞到狂風大作,電閃雷鳴的潮濕味,夾雜著淡淡的女人的香氣,當然那香氣並非來自於我。
他躺在床上,拉過一點被子蓋好,卻盡可能遠的和我保持著距離。
不久,我的耳邊就傳來了他輕微的鼾聲,我悄悄地下床,摸到了他放在床頭的手機,躲進了廁所。
在夜深人靜的午夜,偷看老公手機上的秘密信息,本以為永遠都不會發生在我的身上,可沒想到那時的我卻正在做著自己曾經最不讚同的事情。
通話記錄裏,接打電話最多的是一個小靜的名字,具有強烈女性色彩的女人的名字。
我的食指有些顫抖,心劇烈地痛著,返回,我打開了他的信息收件箱。
觸目所及,還是同樣一個名字幾乎占據了信息收件箱的全部位置,我一個一個地打開。
隨著曖昧露骨的文字,我心痛的不能自抑,眼淚止不住地順著臉頰滑落,打濕了手機的屏幕。
到最後,眼淚好像突然枯竭了,心也好像突然疼得麻木了,嘴角甚至牽扯出一個尷尬地弧度。
“顏君成,想不到,你竟然喜歡的是這樣的女人,原來我一直看錯你了。”
我進了臥室,打開了燈,忽然的強光,讓他忍不住有些煩躁地閉緊了雙眼,“顏君成,我們聊聊!”
“都幾點了,有什麽話明天再說!”他不耐煩地翻了個身,想要繼續睡。
“我知道你在外麵有女人了!”我語氣堅定,不容置疑。
顏君成終於有了反應,他一下子就清醒過來,直接坐了起來,帶著有些討好的笑。
“老婆,這麽晚了,你怎麽能開這樣的玩笑。”
“那個女孩叫小靜!”我晃了下手機示意。
他不再反駁,臉上堆砌的虛偽的笑也瞬間隱去,轉換成了一種痛苦的無奈。
那時的我真不知道,丈夫的演技有那樣的好,也許是我心中對他的迷戀在作怪吧。
我深吸了一口氣,第一次用這樣堅決的語氣和他說話。
“我絕對不會原諒你,但我卻絕對不會和你離婚,除非我死,否則你隻能永遠像現在一樣偷偷摸摸地和她在不見天日的暗日生活。”
“如果你非要堅決和我離婚,那我也隻好把你和她的事情公布出去,你一向最注重的麵子,人前的體麵,估計要一瞬間崩塌了。”
他臉上輕顫了一下,隨即便上前,拉住了我的手。
“對不起,老婆,我知道最近我太忽略你了,但我可以向你發誓,我和小靜之間什麽都沒發生過。”
“有些事情,我有過承諾,所以現在不能說,可再過一段時間,到時候,我一定會把我和小靜之間的所有都向你說明。”
“老婆,你一定要相信我,就看在我們在一起幸福生活了十年的份上,相信我一次。”
我第一次在他臉上一次性看到過那麽多複雜的情感交織在一起,恐懼,愧疚,哀求。
那時的我天真的以為是因為我們之間還有愛,可不久後才知道隻是我那句要在人前和他撕破臉起了作用。
我原諒了他,以後的一段時間,我們的生活仿佛又回到了以前的幸福。
他也回到了那個體貼入微的好丈夫角色,以至於,那段不堪的記憶好像是一場不願憶起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