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你有資格放肆地任性
方小語一下子成了全場的焦點,雙頰緋紅地盯著楚雨澤,手足無措。
兩人的距離在縮短,眼看楚雨澤向自己伸出的手,方小語向前邁了一步。
那微微拱起的背,小心翼翼的姿勢,徹底打破了她突然出現在大家麵前的驚豔,轉變成了一個笑柄。
方小語注意到了周圍的竊竊私語和掩嘴而笑,變得繼續走也不是,停下也覺得尷尬。
姚曼文則默默地將視線移向了一邊,不忍繼續觀看這種慘不忍睹的畫麵。
“方小語,我給你的警告這麽快就忘了!”她在心裏狠狠地罵了方小語一通。
楚雨澤卻若無其事地繼續保持著最明媚的笑顏,隻屬於她的溫暖,走近她,牽起了她的手,然後引領著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晚宴的中心。
“很高興大家能來參加sunshine的十周年晚宴,借此機會,我來回答一個大家私下探究了很久的問題。
第一:我不是gay。
第二:我深深地愛著這個女人——方小語!”
楚雨澤的話落,全場一片寂靜,隨後就是一片掌聲和祝福。
方小語的手依舊被楚雨澤緊緊地握在掌心,因為緊張,已經浸出了一層薄薄的汗水。
接下來,方小語就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在楚雨澤的帶領下,被介紹給一個又一個商界名人。
方小語能做的隻有故作優雅的點頭和僵硬的微笑,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麻木狀態,就連腳踝處的痛好像也跟著麻木起來。
“楚總……”有人過來在楚雨澤的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麽,楚雨澤便要方小語先自己隨便轉轉,餓了就找些吃的,自己便離開了。
獨自一人的方小語,穿著陌生的衣服,待在陌生的環境裏,看著一群陌生的人,忽然覺得自己就像是一個被籠子圍著供人觀賞的小白兔,悲傷一下子便湧上心頭。
在這個世界的人的心中,她大概本就是楚雨澤圈養的小白兔。
讚賞之語皆是看在主人的麵子。
主人一走,兔子自然就喪失了觀賞的價值,正好沒有人注意她,方小語就提起了裙角,走出了這片熱鬧。
樓梯的轉角,燈光懨懨又寥寥。
方小語坐了下來,將華美的高跟鞋脫下,放到了一邊,扭傷的腳踝已經徹底紅腫起來。
因為擔心被楚殤看到,又是免不了一陣嘮叨,所以她老老實實地把裸露的雙腳掩藏在裙擺下,隻是小心翼翼地克製著不斷上湧的疼痛。
“還好?”
楚殤跟著在一旁坐下,隻是眼角的餘光不時地關注著她腳的位置。
“嗯!”方小語點了點頭,額上因疼痛溢出一層薄薄的冷汗,將臉上帶著的笑映得更加蒼白。
一時之間兩人誰也沒有再出聲。
直到,不知不覺中,方小語的雙眸氤氳滿了淚水,再也不堪重負地從眼角溢出,沿著臉頰滾落。
楚殤的手情不自禁地抬起。
“嗬……”方小語裝作不經意地閃躲,有些尷尬地幹笑了一聲。
“突然有蟲子飛到了眼睛裏。”
她抬手想要將眼淚拭去,眼淚卻越來越洶湧,怎麽擦都擦不幹淨。
“想哭就哭出來吧,在我麵前,你沒有必要偽裝你自己。”
楚殤伸出的手換了個方向,擦著她的下頜,將她的頭輕輕地按在自己的肩上。
“嗚嗚……”強自維係的堅強忽然在這一片冰冷的溫暖中徹底崩塌。
方小語將心中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疼痛都化作眼淚拋灑在了楚殤的肩膀上。
“我以為隻要我努力,就可以進入到他的世界,可現在才明白,不管我怎樣努力,好像都被隔絕在他的世界之外。”
嗚咽中,方小語夢魘般呢喃著。
一字一句卻清晰地,猶如針紮一般刺痛了楚殤的心,他不僅隨聲附和道:
“是啊,世界上有的事情,真的不是隻要努力就可以的,就好像我和你的世界,連跨越的可能都沒有!”
“小語!”這個時候,楚雨澤焦急的聲音傳來。
方小語一愣,趕緊低頭,將眼淚擦幹,然後換上一張笑顏。
轉頭,望向楚雨澤的眼睛,剛才還有一句話她並沒有說完。
“可是即使不是一個世界的又怎麽樣,明知是困難重重卻依舊相擁,那才是愛不是嗎?”
“怎麽坐在這裏?”楚雨澤的語氣中帶著點擔憂,眼神在她的身上迅速掃過,確保她有無異樣。
“我沒事,隻是想出來透透氣!”
方小語笑得像是一朵深夜悄然綻放的花朵,一瞬間光華四溢卻又溫和內斂。
“嗯!”楚雨澤回一釋然的笑,頎長的身軀在方小語的麵前蹲下,拿起了一旁的水晶鞋。
“走吧,我們出去約會!”
“可以嗎?你是這場宴會的主角,可以離開嗎?”
方小語猶疑著,雙腳下意識地往身子的地方蜷縮了些。
“因為我是楚雨澤,所以有資格任性,而你作為楚雨澤放在心尖愛著的女人,所以可以完完全全地做自己!”
楚雨澤眼中是絕對的真誠。
“我心愛的公主殿下,請您賞臉給我一個為您穿鞋的機會。”
“這麽漂亮的公主,這麽炫目的水晶鞋,我可不希望你是那個一到十二點就丟下水晶鞋跑掉的姑娘。”
楚雨澤的眼眸中噙著一絲寵溺的笑意,猶如那一束初出地平線的日光,足以溫暖人心。
方小語被蠱惑一般,將腳慢慢地從裙下伸出,所有的痛都淹沒在那抹微笑中。
楚雨澤的眸色卻驀然加深。
“方小語,你是我楚雨澤的女人,從今天開始把你心底的忍耐,謙卑都給我丟得遠遠的。”
“記住,你可以做你自己,可以任性,可以驕傲,可以頤指氣使。”
“開心了,要告訴我,我會比你更開心,不開心了也要告訴我,我會哄到你開心為至。”
“受傷了更要告訴我,我會幫你療傷,會幫你出氣,但唯一不會做也不能容忍的就是任由你自己偷偷地躲在角落裏忍耐。”
“希望這些話我是最後一次說。”
言畢,楚雨澤把鞋子丟到一邊,沉默著,背朝著方小語,蹲了下來。
“我隻是不小心崴了一下,真得不疼的。”
霸道的宣言以及後續的沉默讓方小語知道她這次真得惹楚雨澤生氣了,她心中有些忐忑。
可看到楚雨澤因為心疼自己而生氣的樣子,心中又莫名透著一絲甜蜜,所以此時隻是想要想方設法地哄一哄他。
楚雨澤的背影卻堅持在原地,沒有絲毫的動搖。
“不信,你看,我真的沒事!”方小語試圖站起,證明給楚雨澤看。
楚雨澤卻一個轉身,拉著方小語的手,環住了自己的脖頸,強行地背了起來。
淡淡的薄荷香氣縈繞在鼻端,方小語安靜了下來。
起初還僵持在半空的身子,慢慢地靠在了楚雨澤的背上。
感受到了背上的溫暖,楚雨澤的步子微頓,臉上的嚴肅像積澱了多年的冰層遇到了春日的暖陽,頓時消融,化作了唇畔的一絲淺笑,被人全心全意的依靠的感覺真好。
“啊!”一聲聲的慘叫從方小語的口中傳了出來。
其實,方小語本來下定了決心要忍過去的,可是那個醫生按壓的手越來越使勁,漸漸衝破了方小語的忍耐力。
所以她終於展現了自己最具女性特征的一麵。
看著這樣一副慘烈的畫麵,楚殤不由得皺了皺眉,眼神飄到了其他的地方。
楚雨澤則由剛開始的雙拳緊握,眉頭緊蹙,變得有些欣賞的意味。
“楚雨澤還真是有一些特殊的癖好,哼!”
楚殤不屑地斜視了他一番,盡可能地遠離他。
醫生終於放開了方小語的腳踝,方小語長出了一口氣。
隻覺得腳踝處一陣清涼,痛感忽然減輕了許多,就連浮腫也消下去了不少。
靜下心來,便想起了剛才自己誇張的表現,不由得心虛加慚愧地向醫生望去。
這一望,正好對上醫生看向楚雨澤的目光,應著他額上的薄汗,那目光中有完事的了然,有膽戰心驚的等待,情緒複雜如翻滾的烏雲。
“真得好多了!”
方小語將腳從床上移到了地上,再次想要急切證明,可腳剛一離床,就意識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本就是赤腳被楚雨澤一路背到這裏的,現在她要穿什麽。
楚雨澤也不急,慢慢地饒有興趣地欣賞著方小語的尷尬,來懲罰她的熱心泛濫。
“拖鞋在櫃子裏,我這就……”
醫生不明就裏,單純地想要表現討好,誰知,話剛出口,就被一記淩厲的眼神給製止了,未說完的話戛然而止。
“劉醫生,像這樣的傷,起碼一個月內是不能下地的,對嗎?”
冷峻而嚴肅的臉,完全是赤裸裸的威脅,劉醫生再不會看臉色恐怕也被那陣勢給整明白了。
“嗯,傷筋動骨一百天,的確需要好好修養!”
劉醫生趕緊隨聲附和,雖然背離了醫生實事求是的處事原則,可左右衡量下來,還是覺得自己先要保住自己的醫生職業更為重要。
“聽見了嗎?你要謹遵醫囑!”楚雨澤簡短地作了總結。
劉醫生嘴角向上揚了揚,那笑卻比哭都難看。
方小語不想為難無辜的醫生,隻好乖乖地坐在那裏,等待楚雨澤的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