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真相
“真相就是她處心積慮地接近我，目的就是深入sunshine文化傳媒並親手毀滅它，為她父親報仇。”
“可是計劃隻實施了一半，即使距離自己的目標是那麽近了，卻發現自己實在無法和那樣一個枯燥無趣的我將就，沒有留下隻字片語就那麽冷酷地離開了，不是嗎？”
“所謂的衷腸也不過是為了讓計劃順利實施，附帶的演出而已。”
楚雨澤的聲音因情緒的異常激動顯得比平時尖銳了許多，額間的青筋也鼓脹得幾乎要衝破皮膚。
“你心底其實並不是這樣認為的，不是嗎？否則你也不會這麽多年都沒有放棄過對她的尋找了？還有和她有關的回憶也不會那樣清晰那樣痛徹地刻在自己的心上了？”
方小語將視線從林若汐的身上轉移到楚雨澤的臉上，這一刻，望著他眼中的竭撕底裏，她的心也被扯得隱隱作痛，而這種痛她自己明白和林若汐無關。
被方小語完全看穿的自己，就像是一隻卸掉了全身用來武裝自己的刺的刺蝟一樣，把自己所有的軟弱完完全全地暴露在了她的眼裏，遺忘了很多年的眼淚緩緩地溢出了眼眶。
方小語垂在身側的雙手握緊，再握緊，然後慢慢地鬆開，一點一點地向他靠近。
指間仿佛已經感受到了他臉上皮膚處傳來的溫熱，身後卻猛然感受到一陣涼意，一怔間，身體被那陣涼意貫穿，屬於自己的意誌慢慢地渙散。
那一瞬間，再看向麵前的方小語時，楚雨澤卻因為那個久遠卻又熟悉的眼神，呼吸變得急促起來。
方小語，確切來說是占用了方小語身體的林若汐，此時正深情而貪婪地凝視著麵前這個，在她短暫一生中占據著重要地位的男人，她主動地向他伸出了雙臂。
三年的時光荏苒，她終於再一次真真切切地觸碰到了這個即使時時看到卻依舊朝思暮想的男人。
所有的怨和所有的恨，好像都消解在了這個穿越了三年光陰，衝破了生死界限的擁抱中，曾經無數次設想好的再次重逢的畫麵，都變換成了無聲地靜默。
“雨澤，也許我的初衷確實像你說得那樣，可是到頭來卻讓自己陷入了我一手策劃的計劃中，讓自己無法自拔地愛上了你。”
“第一次消失的那段時間，我真得很矛盾，該放下仇恨繼續愛你還是該放下對你的愛繼續著仇恨？每時每刻我都被這兩種爭執無果的想法折磨著。”
“一直到那天，你突然就出現在了我的麵前，其實我並不是完全沒有預期，可還是被你炙熱的眼神感動了，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經徹底淪陷，我想要和你永永遠遠長長久久地幸福下去，原來，人都是自私和貪婪的。”
林若汐說著，溫熱的淚水打濕了被她依靠的楚雨澤的肩。
楚雨澤的雙手依舊垂在兩側，心中那塊堅硬而寒氣肆意的冰塊卻隨著她的訴說在一點點地融化。
“還記得嗎？”
林若汐繼續說著：
“那天以後我們正式戀愛了，就像所有的情侶一樣，有甜蜜的想要時時刻刻都膩在一起的時候，也有為了一件小事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
“可是那段時光，我們笑得都特別開心，當時的我也一直以為這樣平凡的幸福會一直持續下去。”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的身體開始出現了一些很奇怪的現象，無力，嘔吐，身體各個器官都在輕微地抗議著，我瞞著你一個人去了醫院，一係列的檢查下來，醫生告訴我，我懷孕了，你的孩子，我們的孩子……”
那時的喜悅雖然隔了那麽久，但仿佛依舊縈繞在她的心間，林若汐情緒太過激動，有些說不下去了，隻好微微頓了頓。
楚雨澤的身體卻猛地一顫，“林若汐竟然懷孕了？他的孩子？”那顆懸在懸崖邊緣的心猛地下墜……
林若汐的聲音忽然變得有些哽咽，她忙平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環抱著楚雨澤的雙手加重了些力道，像是要從楚雨澤身上汲取一些能讓自己繼續說下去的力量一般。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緩緩開了口：
“你應該也知道，我是爸爸藏在暗處的女兒，雖然爸爸對我一直很疼愛，可我從小還是羨慕那些有爸媽時刻陪在身邊的孩子。”
“那時我就發誓，如果以後我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一定和我最愛的人給她一個最溫馨的家，所以當我聽說自己懷孕的時候，我高興極了，恨不得馬上出現在你的身邊，和你分享著我心中難以言說的喜悅。”
“可是醫生接下來的話就像一盆夾雜著冰淩的水從我身上兜頭而下。醫生建議我再做一下更為精確的全身檢查，他懷疑，懷疑我很不幸地患上了一種很罕見的疾病。”
“那時我一下子就愣在了原地，好久才回過神來，醫生好像還說了很多寬慰我的話，我卻一句都沒聽到耳朵裏，我太害怕了，害怕真得像他說得那樣，害怕就此會永遠地離開你和我們的孩子。”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把接下來的檢查做完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樣回到家裏的，隻記得後來我把自己關在房間裏，害怕更加強烈地湧上心頭，放聲大哭得不能自已。”
“接下來的一天，兩天，我幾乎不吃不喝，在緊張，焦慮和恍惚中度過，檢查結果下來了，醫生在向我說明時的表情都透著一股子憐憫。”
“我一下子癱軟在地，現實是那樣的殘酷，千萬分之一的患病率為什麽就那樣降臨在了我的身上，我氣，我怒，我不甘，可是事實卻不會因為我的這些情緒而有絲毫的改變。”
“醫生雖然很不忍卻還是不得不將事實向我講明，這種病，前期會乏力，嗜睡，健忘，到後來五官會慢慢地偏移原來的位置，身體各處的器官會迅速地衰竭，患病原因至今不明，對這種疾病的治療尚在探究。”
“簡言之，患了這種病的病人隻有無奈地等待死亡的降臨，而且是以最痛苦最醜陋的方式慢慢死去……”林若汐再一次哽咽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