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不會習慣的孤單
很奇怪的是，這時的她本該感到憤怒的，可卻怎麽也怒不起來，到頭來隻是化作了唇角的一縷淺笑。
她終於知道了什麽叫做流言的威力，在剛才的這段精彩紛呈的流言裏，她完全成了潑皮無賴的潑婦，而楚雨澤呢，倒成了顧全大局並且體恤員工的好上司，真是太好笑的笑話了。
“看見了嗎？她剛才好像在對著你笑呢？不會是你剛才故意挑釁她，反而挑起了她對你的興趣吧！”耿亮故意打趣身邊的餘雨。
“去你的，這種女人我可消受不起！”被耿亮開這麽恐怖的玩笑，餘雨一下子就急了，他快速地又瞥了門口的方小語一眼，將椅背一轉，便又背對了她。
“看見了嗎？公司論壇現在鬧得都炸開鍋了！”八卦消息最全最快速的筱雅，在看到了公司論壇上的那組照片時，激動地叫出了聲。
“怎麽了？”
以追求最新八卦消息為己任的八卦發燒友們一邊好奇地問著，一邊打開了公司論壇。
有一個標題為“滾出去，企劃部自不量力的臭蟲！”的帖子一經發帖就立馬被頂置，點開一看，是方小語站在楚雨澤公寓前等待以及強行扒著楚雨澤的車門擠上車的照片。
旁邊還搭配有生動形象的文字說明，當然全都是一邊倒咒罵方小語的言辭。
“她怎麽能這麽不要臉呀，平時裝得還真是看不出來！”有人“嘖嘖”地吧砸吧砸嘴，毫不回避地向方小語投來鄙視的目光。
方小語徑直從他們的身邊走到了自己的辦公桌，頭埋得更低了。
“大家都很閑是不是？”
企劃部部長樊櫟忽然進來，大吼一聲，漲潮般的八卦熱情立馬退了下來，大家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重新投入到手頭的工作上來。
方小語喘了口氣，第一次覺得這個總是一臉嚴肅的張瑾也有這麽可愛的一麵，可這種好感和放心也就維持了不到五秒。
“方小語，你跟我來辦公室一趟！”
她剛消散些的沮喪再一次席卷而來，而她和樊櫟前腳剛一離開，辦公室便再次熱鬧起來，當然提供談資的是她。
流言傳得這麽凶，樊櫟當然也聽說了最近公司流傳的有關她和總裁的傳聞，不由得眯眼仔細地打量了她一番。
“有圖有真相，她們議論的不會是真的吧？”追蹤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就連一向精明能幹，高高在上的企劃部部長精英職場女王樊櫟也不能免俗。
“沒……沒有！”方小語極力否認，她現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林若汐，可林若汐的願望圓滿了以後，她的生活還要繼續，所以打死都不能承認這些並非空穴來風的傳聞。
“那就最好，希望你能知道自己這份工作得到不易，要好好珍惜，也切記，不要心存那些不合實際的幻想！”
樊櫟給出一句忠告，傲嬌地將一大堆瑣碎的資料堆在了方小語的懷裏。
另一邊，總裁辦公室
“楚總，這是今天……”
姚曼文一見麵就準備匯報今天的日程安排，可在觸及到楚雨澤那含著殺氣的凜冽眼神時，話馬上哽在了喉間，視線不由得下移，直到被那片醒目的油漬迷惑了雙眼。
楚雨澤煩躁地鬆了鬆脖頸間的領帶，“五分鍾後再進辦公室！”，門隨即重重地在姚曼文的眼前合上。
“小陳，剛才發生什麽事了？”姚曼文撥通了司機小陳的電話，知己知彼才能在暴風雨來臨之際有所應對，是她一貫的處事原則。
小陳簡單地將剛才車上發生的一幕悉數匯報，最後還不忘加上楚雨澤最後咬牙切齒念出的那個名字，“方小語！”
“方小語？又是方小語！”姚曼文掛掉電話，看了看腕表，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楚雨澤已經將剛才的那身衣服換下，換上了辦公室裏的備用衣服。
“我馬上讓人送到幹洗店！”姚曼文將楚雨澤換下的衣服簡單地收拾進袋子裏。
“扔掉！”
姚曼文的手一頓，看了看楚雨澤的臉色，遲疑地問道，“那個方小……”
“以後在我麵前不準提那個人的名字，連有關的字都不要提！”楚雨澤就像個被激怒的獵豹，渾身都散發著隨時都有可能發起進攻的戾氣。
姚曼文知趣地閉上了嘴，隻是看向楚雨澤的目光中多了一份探究和疑惑。
“商業上的大風大浪，楚雨澤沒少經曆，亦能保持無喜無悲，就像是一個擁有高商業頭腦的機器人，而現在這個易怒易躁的楚雨澤真是太陌生了！而這一切的改變好像都是從那個方小語出現以後！”
楚雨澤陷入了沉默，那種沉默好像穿越了時間的界限，又回到了很久的以前。
“野種！”
“小雜種！”
那時，住在附近的和他同齡的孩子以及學校的同學經常這樣叫他。
那時，這些無情的嘲罵如影隨形。
那時，他和未婚先孕的媽媽相依為命，顛沛流離，受盡白眼和嘲笑，他像是一個潛伏在暗處的小狼，警惕而膽怯地窺視著這個殘酷的世界，除了忙於為生計奔波的媽媽，沒有朋友，孤身一人，直到後來的有一天……
“私生子！”
“sunshine文化傳媒未來的繼承人！”
聚光燈一下子匯集在他的頭頂，那些虛無的光環瞬間將他綁架到了眾人羨慕的高度，可是高處不勝寒，到處都是不含真心的恭維和處心積慮的接近，他比以前更加的孤獨。
以前的世界裏至少還有媽媽，後來連媽媽都離他而去了，世界那麽大，人那麽多，他卻無處可去，無人可信，孤獨讓他變得沉默孤傲，無法和別人正常交流也無法輕易地相信任何人。
可是，孤單的再久，也永遠不會習慣“孤單”！
那個笑得爽朗大方的叫做林若汐的女孩突然在他的生命中出現，他以為他人生中的孤獨終於得到了終結。
可到頭來卻發現，這不過是為了迎接他心灰意冷地看破世間所謂的情愛，更是迎接他剩餘人生中更大的孤獨的到來的一場華麗的祭奠。
多麽可笑，他以為的純粹的美麗的愛情隻是一場早已計劃好的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