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變故
她才剛打開門,就見沙發上的保姆聞聲而起,臉上寫滿不安。
小家夥的哭聲還在屋子裏繼續,夏瑾笙甩開那些彎彎繞繞單刀直入,“小家夥為什麽會哭?”
之前出門她還是好好的,現在不過一會兒時間居然出現了這種轉變。
保姆立刻愧疚的垂下了頭。
原來不久前兩個人還在客廳裏畫畫,夏滾滾不知怎麽的就想起了之前的那個畫家,便要求保姆帶自己去看他。
保姆一時不小心,說漏了嘴,把畫家已經離世的事泄露給了小家夥。一向重感情的滾滾立刻眼淚花花,跑回房間把自己鎖起來一個勁兒的哭。
她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給夏瑾笙打電話。
聽完整個事件經過,夏瑾笙嚴肅的看向保姆,不停的按揉自己的太陽穴,過了好一會兒才無奈的說:“行了,你以後不用來了。”
上一次就是因為她的粗心大意才導致小家夥被綁架,這一次又口不擇言讓小家夥難過。
她真的覺得自己有必要重新找一個機靈一點的小保姆了。
保姆十分驚訝,她忌憚於顧南塵,所以對夏瑾笙也是敢怒不敢言,默默的摔門而去。
她前腳剛走,魏卿和餘生兩人後腳就跟了進來,顧南塵的眼睛危險的眯了起來。
“滾滾,我是媽咪,快開門好不好?”她溫聲細語的隔著門跟小家夥商量,身子微微向前傾斜。
餘生聞聲過來,擔憂的看著那扇門,“她沒事吧?怎麽突然哭了?”
“說來話長。”夏瑾笙一時之間也解釋不清楚,隻有先敲門把小家夥哄出來再說。
可小家夥這次是真的傷心了,說話的語氣裏帶著哭音,“不開,你們都騙我。壞人。”
夏瑾笙理虧,不敢告訴小家夥畫家的死訊就是怕她傷心,沒想到總歸還是紙包不住火。
屋子中的其他三個人輪流敲門試圖跟滾滾交流,都無一例外吃了閉門羹。
站在門外束手無策,麵麵相覷:
總不能把門拆了吧?
小家夥這會兒正在傷心頭上,夏瑾笙實在想不出辦法索性就由著她去了,大不了自己在外麵守著。
好在小家夥哭了許久之後,聲音漸低,慢慢的便消失了。
最後因為天色漸沉,餘生和魏卿也不得不離開,客廳裏就剩夏瑾笙和顧南塵兩人大眼瞪小眼。
小家夥這會兒是安靜了,可明天要是繼續不開門?又該怎麽辦?
想到這裏,夏瑾笙臉上愁雲密布。
“明天怎麽辦?”她忍不住念叨。
坐在她對麵的顧南塵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揉捏她柔軟的秀發,“別擔心我有辦法。”
嗯?他有辦法?不會是騙人的吧?
看出她眼底深深地不信任,顧南塵也沒生氣,嘴角上揚起一個神秘的弧度。
翌日清晨,夏瑾笙本來還美美的趴在床上睡懶覺,忽一個突如其來的重物以泰上壓頂之勢迅速壓在了她的腰上。
“啊!”她慘叫一聲,仿佛已經能聽見自己骨頭斷裂的聲響。
她的老腰啊。
小家夥咯咯的在背後壞笑著,有那麽一瞬間夏瑾笙懷疑自己出現了耳鳴,回過頭去使壞的可不就是滾滾。
意外她能主動從房間裏出來的同時,夏瑾笙氣不打一出來,惡狠狠道:“夏滾滾,立刻從老娘腰上滾下來。”
三歲多大的孩子,體重已經不容小覷。
顧南塵一直含笑的注視著這一幕,直到夏瑾笙受不了才出手抱下小家夥,寵溺的刮了刮她的秀鼻,“快起來,吃完飯後帶小家夥去個地方。”
溫柔的語氣激起了她渾身的雞皮疙瘩,夏瑾笙瞪了他一眼,又是失憶了。
她可一點都沒有最近他跟那個淩巧巧走的很近。想到這一層,夏瑾笙就沒來由的抵觸。
吃完飯,黑色的跑車安穩的在馬路上行駛著,車窗外道路兩邊的綠化樹一棵接一棵的往後麵走。
眼前的環境越來越陌生,慢慢偏離了城市中心,最後他們來到一處靜謐的墓園。
大大小小的墓碑林立在眼前,夏瑾笙一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這是……”她還有幾分不敢確定。
顧南塵點了點頭,這是他昨天讓秦文查到的結果,那個畫家就被安葬在這座墓園裏。
牽著小家夥的手在墓碑麵前穿梭著,他們終於找到了畫家的墓碑。
碑前很幹淨,碑上有一長大大的黑白照片,照片上是畫家難得清爽的容顏,胡子和頭發都很幹淨。
“嗚……”看到這副場景,小家夥嗚咽出聲,眼角一直斷轉的淚花不受控製的噴湧而出。
“乖,你答應看過後就不哭的。而且,現在畫家叔叔在睡覺,滾滾不要吵著他好不好?”顧南塵將小家夥半攬在懷裏輕聲安慰著,說了有史以來最長的一句話。
她想不到其他辦法,總有摸著小孩的頭順毛。
“二叔,我以後是不是再也看不到畫家叔叔了?”小家夥的臉已經糊成了花貓樣。
眼見顧南塵正要點頭,夏瑾笙趕緊出聲搶過小家夥的注意力:
“會見到的。”
小家夥的眼睛一下子變得亮晶晶的,眼神裏充滿了希望的色彩,陽光明媚,“真的嗎?”
她臉不紅氣不喘的點點頭,小家夥更為歡呼雀躍了,旁邊的顧南塵向他投來深意的目光。
“一定要找到畫家哦。”
車子後座上小家夥哭累已經睡著了,夏瑾笙正在為她係安全帶,冷不丁就聽到顧南塵說了一句。
為什麽要找到畫家?難道他還沒死?
她被自己一閃而過的念頭嚇著了,從顧南塵的眼神裏他很快明白了是另一層意思。
“先騙她總比告訴她真相好。”夏瑾笙辯解,想起他剛才的點頭動作就有些不滿。
明明是來開導小家夥的,但是為什麽又要告訴她真相,這不是存心要讓小家夥難過?還是說他的本意就是要讓滾滾認清現實呢?
“下次呢?下次她要吵著見畫家呢?”
夏瑾笙愣了愣,她說過小家夥會跟畫家再次見麵的,但是她到時又該去哪兒找一個畫家,總不能是詐屍吧?
隻希望小家夥長大後慢慢能明白。
他已經能夠從她的表情上推敲出了,修長的手指漫不經心的扣著方向盤,他問她:
“你不覺得我的方法一勞永逸嗎?”
“一點都不。”夏瑾笙無力的給了他一個白眼。她開始意識到顧南塵其實跟顧老爺子很像。
他們追求最短時間,得到最大化的效益。而通常罔顧了人情關係,想到老爺子曾經的作風,夏瑾笙不禁為他捏了把冷汗。
“顧南塵,永遠不要把你商場上的那一套用到親情上來。”人是感情的動物,不是利益的工具。
舒適的車子裏瞬間陷入了安靜,顧南塵轉著方向盤,目視著前方,過了好一會兒空氣中才傳播開他醇厚的嗓音:
“什麽親情?是叔侄關係,還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剩下的內容已經不言而喻。
夏瑾笙頭腦一熱,已經有些自暴自棄的開口:“我們像是正常的叔侄關係嗎?還是說你不打算承認小家夥?”
她強裝鎮定的戳了戳熟睡的小家夥的臉,他依然能透過後視鏡看穿淡定的神情下麵是如何的慌亂。
有些話並不用說的太明顯,聰明人已經知道其中意思。
顧南塵嘴角的笑意不斷擴散開來,活像一隻偷腥的貓,她深覺頭皮發麻,似乎不知不覺中把自己賣了……
更加難以接受的就是自己貌似還傻乎乎的幫人家數錢,心裏的那點不斷放大的甜蜜是什麽鬼?
“我暫時還不能一下子適應的。”她激動的想要說明一下倆人現在的關係,但是徒有氣息紊亂罷了。
“嗯,好。”顧南塵沒有讓人為難,畢竟他們已經分開了四年之久,重新開始是個美好的名詞。
帶小家夥回粉色的小房子睡覺,期間她一直感受到背後一道火辣辣的視線緊纏著自己不放。
他看自己的眼神仿佛恨不得將她拆骨入腹,幽幽的散發著狼性的綠光,夏瑾笙不由得抓緊了自己身上的衣服。
總有確定沒有衣不遮體,她才會有安全感。
打開空落落的冰箱,夏瑾笙才想起保姆已經被自己辭退了,不得不自己動手,“我去樓下買菜,你隨意。”
她無奈的看著像個狗尾巴一樣一直跟著自己不放的男人,以前怎麽就沒發現他這麽難纏呢?
說好的高冷和纖塵不染呢?
“我陪你去?”在這個家裏,他一向都是隨意的,根本不需要她特殊招呼。而他之所以會怎麽說,純粹是為了逗她。
不出所料,下一秒就見她緊張的跑了出去,連桌子上的錢包都忘了拿,顧南塵盯著被關上的門若有所思……
她會跑這麽急也是有原因的,自從上次跟著顧南塵去了菜市場之後她偶爾去一次都會被各種追問。
更不能想象自己再跟他一起出現會是什麽結果。
挑往所需要的東西站在收銀台前時,夏瑾笙才發現自己悲催的忘了帶錢。
老板娘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的窘境,含笑的詢問:“需要我給你賒賬嗎?下次帶來就行,畢竟我們老相識了。”
其實我們也沒相識多久。夏瑾笙默默的在心中補出了這麽一句。
“不用了。”身後一道熟識的男聲響起,回過頭來就見顧南塵高貴優雅的走過來,遞出了自己的黑錢夾子。
老板娘以及她請來的幾個年輕的小姑娘幫工,見到顧南塵的一瞬間紛紛眼裏冒起了星星。
千防萬防,沒想到還是讓這一幕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