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要她離開
安靜的夜，一輛黑色的轎車與漆黑的夜色融為一體，安靜的停在小區的裏，不遠處微弱的燈光一閃一閃的，如同風燭殘年老人一般氣息奄奄。
夏瑾笙坐在車子裏大氣也不敢出，目不斜視的注視著前方昏暗的路，即便知道這跟電影裏的恐怖鏡頭相似，但是夏瑾笙卻覺得怎麽也沒有身邊的人來的可怕。
顧南塵沒有動作，她也不敢隨意行動。
“下去。”顧南塵突然把之前買的大包小包丟給了夏瑾笙，車門也順道給夏瑾笙打開了，自己卻坐在駕駛座上絲毫沒有要懂得意思。
夏瑾笙不知道他在想什麽，不過他既然肯讓自己離開有何樂而不為，家裏的小家夥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醒了，夏瑾笙不由得加快了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黑暗中，那雙眸子歸於死寂，顧南塵垂下眼皮纖長的睫毛投下一片陰影遮擋住了視線，他一點也不想去看夏瑾笙的離去背影半分。
……
翌日——
夏瑾笙的眼睛迷迷糊糊的睜開一條縫瞄了一眼手機屏幕，頓時朦朧的睡意被嚇得煙消雲散。
老爺子居然給她打電話了！
“喂，爺爺，我，我是瑾笙，你，你有什麽事？”因為緊張，夏瑾笙一句話說的結結巴巴的，險些咬到舌頭。
戰戰兢兢的等待了好幾秒，電話那頭才傳來老爺子渾厚的聲音，隻有簡簡單單兩個字——開門。
夏瑾笙瞬間淩亂了，比老爺子給自己打電話的是什麽？就是他現在站在自己家的門口。
淒淒艾艾的看了窗戶的位置一眼，夏瑾笙想如果這個時候抱著小家夥從這裏跳下去還來得及嗎？不過很快她就認清了自己的這個想法有多幼稚。
開玩笑，她家在九樓好不好？
乖乖的去開了門，就見一身軍綠色長呢子，裏麵套個黑色工字汗衫，杵著一根拐杖的顧軍在外麵。
老爺子默不作聲，一看夏瑾笙還穿著居家的睡衣再結合之前的事一下子就知道這丫頭剛剛醒來。
“爺爺，您老喝水。”夏瑾笙把人請進屋，立刻端茶倒水，那殷勤的歡迎模樣就差身後長一條尾巴在那裏直搖晃了。
“那小家夥呢？來都來了，還不讓她來見見我？”顧軍沒有接夏瑾笙手裏的水杯，而是直接問起了夏滾滾的情況。
“哐嚓--”
夏瑾笙手裏的杯子一個沒拿穩便掉在了地上，濺起一團水花，老爺子的眉頭皺的更緊了，夏瑾笙立刻手忙腳亂的找抹布來擦。
“丫頭，解釋。”顧軍可沒打算跟夏瑾笙鬧迂回戰術，昨天突然有報社的人莫名其妙的打了電話過來直道歉，在他的一再追問下那人才發了幾張圖片過來。
圖片的內容是發生在昨天的綁架案，照片上的兩男一女除了他的兩個兒子和一個孫女還有誰？但是夏瑾笙手裏抱著的那個與顧家的人有幾分相似的小女孩卻不得不讓顧軍起疑。
知道夏滾滾的存在之後，顧軍立刻讓人去查了昨天下午發生的事，順便也查了一下小家夥的身世。但是昨天的事是弄清楚了，可那個小家夥的身世卻被人可以隱瞞了起來，無從下手。
所以到現在，顧軍老爺子知道的也隻有：夏瑾笙是那個叫夏滾滾的女孩子的母親，僅此而已。
“說什麽？我不知道什麽小家夥啊。”夏瑾笙裝傻裝到底，下一秒老爺子把一疊照片摔在了她的麵前，隻看了一眼卻格外熟悉，夏瑾笙啞口無言。
證據都給擺出來了，饒是夏瑾笙想撒個謊也行不通了，於是夏瑾笙立刻改了口，“其實我還是知道小家夥的。”
顧軍看著前後態度轉變如此巨大的夏瑾笙，氣的吹胡子瞪眼睛，他剛才要是不拿出這些照片，這丫頭打算跟自己騙下去嗎？
“人在哪兒？把她帶出來給我看看。”雖然氣在心頭，但是老爺子此行的目的倒也沒忘，他是為了夏滾滾而來的。必須弄清她是誰的孩子。
她眼睛都沒眨一下，麵不改色，“爺爺，小滾滾睡覺呢。”
“……”
盡管顧軍見不到小家夥，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就沒事可做了，板著一張臉，“你解釋一下，那孩子是怎麽回事？”末了，老爺子想想似乎還有些不放心，便又添了句話。
“說實話，不要試圖撒謊。”
夏瑾笙：“……”
她的信譽什麽時候這麽低了？
“沒有怎麽回事啊？滾滾是我和大伯生的孩子。”雖然不想麻煩到顧文生，但她是夏瑾笙還是認為在老爺子麵前有必要保持和顧南塵麵前的說法一樣。
不過夏瑾笙到底小瞧了老爺子，寶刀未老的他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被她呼弄過去，“你當初不是跟南塵關係好嗎？現在怎麽又跟你大伯扯上關係了？”
“爺爺，我……”夏瑾笙張著嘴，說不清楚。
老爺子看向她的目光中泛著冷光，陌生無比，仿佛他們之間從未熟悉過一樣。夏瑾笙有點自暴自棄，她不想解釋了。從當年老爺子對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她就該明白了，即使再親密，他們之間也還是有一道無法跨越的親緣鴻溝……
“你帶著那個小丫頭出國吧，別回來了。”老爺子的聲音發冷，殘酷的命令道，眸子裏映不出半點感情的的色彩。
夏瑾笙渾身的血液泛冷，身子像被人打入了湖底一樣，周圍一片昏暗，看不到一絲光明與生存的希望。
“不，不要。”夏瑾笙想也不想的拒絕了老爺子的安排。
“為什麽？難不成你還不死心，藕斷絲連對你們誰都沒好處。你明明知道你二叔就要跟淩巧巧訂婚了。”老爺子被夏瑾笙忤逆的態度激怒了，沒有人能反抗他，即使是好友的孫女也不能例外。更何況老爺子知道，這個女人的存在其實已經影響到了自己的權威。
無論是顧南塵還是顧文生，他都絕不會讓她跟他們其中一個在一起。
她被吼的一怔，下唇咬的一片死白，“爺爺，你不能這麽蠻不講理。我才沒有藕斷絲連，憑什麽二叔訂婚我就要離開？我長大了，有權利決定我自己的事。”
“你，好，好，好！”顧軍被氣的不輕，連說了三個好字，抬起手就要拿著手中的拐杖打在夏瑾笙身上。
忽而，一道稚嫩的童音闖了進來——
“你們在幹嘛？”
誰也想不到，滾滾這個時候會出現在臥室門口。
“滾滾，你醒了。”
“媽咪，你們好吵。我都睡不著了。”小家夥不滿的嘟起了嘴，有些抱怨，如同小鹿般的眼神卻一直黏在顧軍身上不放，新奇的很。
“你是爺爺嗎？”小家夥忍不住開口確認。
顧軍默了許久，才點了點頭，“嗯。”
“真的是爺爺啊。”小家夥嘟囔一聲，飛快的跳到老爺子身上，雖然老爺子有些反應不過來，但到底還是沒拒絕。
祖孫倆神奇的開始交流，在客廳裏玩樂，多半是滾滾說話，顧軍安靜的聽著。
夏瑾笙見狀趕緊去準備晚飯了，暫時消失在老爺子的視野，再從廚房裏出來時居然聽到老爺子不死心的想從滾滾嘴裏套話。
“爸爸嗎？”小家夥抬起了小腦袋，眼神裏飽含著憂傷，仿佛被大壞人狠狠欺負了似的，“我不知道爸爸是誰。媽咪說我是她一夜情的產物。”
夏瑾笙成功把粥撒到了手上，肌膚上傳來的疼痛讓她忍不住跳腳和齜牙咧嘴。
這番動靜自然把臉黑的顧老爺子的視線吸引了過來，尤其是聽著這麽小的孩子一本正經的說出自己是什麽見鬼的“一夜情的產物”時，顧軍心裏的火那個燒啊。
“胡鬧。”顧軍大喝一聲，夏瑾笙立刻抖若篩糠，瑟瑟發抖。
他簡直恨不得立刻把夏瑾笙抓過來大卸八塊，平時胡鬧一點，嘴裏沒個正經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敢禍害這麽小的孩子，簡直不成體統。
“夏瑾笙，你到底怎麽當媽的？”夏瑾笙瑟縮的動作讓顧軍心裏有一絲心軟，但是她接下來的一句話把他的這點心軟給消磨的幹幹淨淨。
“我知道啊，X教育要從娃娃抓起。”夏瑾笙擠眉弄眼，整個人說不出來的輕佻甚至是猥瑣。
顧軍被她這句話氣的渾身發抖，拿著拐杖的手蠢蠢欲動，夏瑾笙一下子就慫了，把夏滾滾抱起來擋在麵前，有板有眼道：“爺爺，當著小孩子麵前家暴的行為是不對的。”
“……”
小滾滾的眼睛無辜的眨啊眨的，顧軍歎了口氣，頭一次感受到深深的無力感。
夏瑾笙賊兮兮一笑，拍了拍小家夥，滾滾立刻心領神會的端著夏瑾笙做好的雞蛋瘦肉粥給老爺子盛了一碗，軟軟糯糯的說：“爺爺，吃飯。”
老爺子顧軍無法生氣了。
她可算看出來了，現在小家夥的麵子就是比她大，不過這樣倒是有驚無險的過了一個上午。
老爺子本來打算要帶夏滾滾回顧家，但是夏瑾笙都沒想到的是他居然會征求一下夏滾滾的意見，小家夥自然不同意了。
盡管老爺子有些失落，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老爺子的心情還是十分不錯的，囑咐夏瑾笙好好照顧小家夥之後，老爺子就回去了。
終於一開始說讓夏瑾笙離開的事，老爺子離開時沒提，夏瑾笙便自作主張的翻過了這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