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原來愛已成往事
最近馮敬寅一直在她跟前,要不然就讓丫鬟陪她。不能離開她寸步,害怕她出什麽事。她就一直躺著,也不說話。剛開始還會大哭發脾氣。所有人都陪在她身邊看著她大鬧。她的心情或許能好一點,可是,又能怎樣?她還是要麵對。她漸漸不說話。也不鬧。靜靜的想著其他事情。
一覺醒來,身邊隻有小蓉一個,瓷白看了看周圍,沒有任何生機,她沒有力氣起身,索性就歎口氣,嗓子有點幹燥,說話也有些疼。她問了一句:“少將了?”
小蓉聽到瓷白說話,連忙走到她跟前,緊張的喚著:“少奶奶,您終於說話了,少將有點事情出門了。”
瓷白微微點頭,又閉上眼睛,想了一會兒,又問:“最近左小姐那邊有什麽消息嗎?”
小蓉遲疑了一會,有些吞吞吐吐的說:“聽四太太說,左司令知道少將和左小姐的事情了,非常生氣。但是左司令又不希望讓左小姐當姨太太,所以……我也不知道。”說完,連忙就下去了。
瓷白的眼睛始終沒有睜開,她就知道會這樣,眼淚瞬間就滴出來。她輕輕的呼吸著。她心裏很明白,左小姐應該很早就對馮敬寅有意思了,而四姨太在背後一直幫著左小姐,所以,才發生了這種事情。或許,馮敬寅和自己都隻是所謂的受害者,可是現在,她還是不得已要麵對這種折磨,還是要麵對已經發生了這種事情。她到底該怎麽辦?賴在馮府不走?看著馮敬寅受左司令壓製,以後就算左小姐過了馮府的門,也沒有自己的好日子。可是,要離開,她又舍不得。
瓷白從小就是個驕傲的女子,她怎麽能忍受和另一個女人分享同一個心愛的男人?她也不希望因為自己,現在成為馮敬寅的難處。說到底,她還是愛他,隻因為太愛。
正想著,馮敬寅竟然就回來了。還是一身軍裝,英俊瀟灑,但是卻充滿憂愁和憔悴。他連忙走到床跟前坐下來,緊張的問著:“瓷白,你好點了嗎?”
瓷白在他走過來之前,快速擦掉眼淚,聽到他的聲音。慢慢睜開。那眼睛,水汪汪會說話般,以前馮敬寅在這個眼睛裏麵可以看到笑。可是現在,這雙眼睛美麗卻有了距離。瓷白微微揚起嘴角,露出一抹淺笑,久違的笑容。
這時小蓉端過來人參雞湯,馮敬寅接過來,就讓小蓉先下去了。他坐在床邊,輕輕吹著熱氣。輕聲喚著:“瓷白,喝點湯吧。”
微笑著看他,笑的很燦爛,很好看,就像她以前一樣。她好像都想通了。沒有任何話語,高興的坐起來,然後撒嬌:“你喂我。”她笑著說,但是心裏在滴血。
馮敬寅看著瓷白的轉變,臉上也似乎放鬆了很多。很高興的扶她坐好,然後輕輕吹著熱氣,心疼的喂給她。說:“瓷白,你終於原諒我了。”
瓷白點點頭。輕輕笑著,小心的喝著湯。馮敬寅舒心的露出笑容,手輕輕搭在瓷白的手上。瓷白的手,微微抖了下,原本似乎想抽托掉的,但是還是沒有離開。
喝了幾口,瓷白輕聲咳了幾聲,推脫喝不了了。馮敬寅就放下碗。輕輕拍著她的背,關切的問著,有沒有事。兩個人很久沒有這樣的親密了。瓷白的臉色因為最近的事情,微微蒼白,馮敬寅心慟之餘,慢慢身體靠前。湊到瓷白的跟前,四目凝視,兩個同樣虛弱憔悴的人,同時舒心的笑著,馮敬寅的唇就靠近了。輕輕吻上去。
瓷白咬緊牙關,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才慢慢接受,然後兩個人輕輕吻著。瓷白閉上眼睛,聞著馮敬寅身上熟悉的淡淡清香。一滴眼淚就掉下來了。她連忙輕輕推開馮敬寅,擦了眼睛。然後笑著說:“你也很久沒好好休息了。睡一會吧。我已經原諒你了。”
馮敬寅回敬她一個微笑。然後高興的跟個小孩子一樣,快速的脫了鞋,充滿活力般就進到被窩,給自己蓋好被子也給瓷白蓋好。摟著瓷白。笑著說:“我終於可以安心的睡一會了。”
應該是太累了,他剛躺下,就睡著了。瓷白還是看著他,眼睛沒有離開。她深愛的,以前是,現在也是。可是,她是多麽驕傲的一個人,她怎麽容許這麽深愛自己的男人這樣的背叛自己。她嘴角還是笑。笑的那麽牽強。她還是輕輕放下他的胳膊。小心翼翼走下床,穿好衣服。她留戀的坐在自己的梳妝台前,拿起自己化妝的用品,輕輕的抹了抹,微微擦了擦粉黛。又把頭發解開,輕揚飄逸的秀發美美的垂了下來。她認真的梳著。鏡中的女人,瘦削的臉頰,微微蒼白的麵容,似乎有點嚇人。瓷白不敢多看。拍了拍胭脂遮了遮那嚇人的白,又給唇上塗了唇蜜,最好不要被一眼就看出正在生病。收拾好之後就站起來。
床上的馮敬寅還在睡覺。瓷白就站在他麵前看著他,她想著兩個人從成親到相愛,這之間的點點滴滴,好似還是昨天發生的事情。她想到馮敬寅對她的體貼,對她的愛,不禁,嘴角露出幸福的笑容。可是,她立刻就收起了笑容。現在,沒有了幸福。留戀又有什麽用。這個男人已經不屬於自己了。
新月曲如眉,未有團圞意。紅豆不堪看,滿眼相思淚。終日劈桃瓤,仁兒在心裏。兩朵隔牆花,早晚成連理。
樓下空空蕩蕩,也不知道下人們去哪了。瓷白邁著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都似乎充滿著絕望。她走到門口,回頭看了看屋子裏的一切,那麽熟悉。卻跟自己無關了。她閉上眼睛,倒吸一口氣。頭也不回,就走出去了。
三月份的天氣有點暖和,但是風還是有些刺骨。現在正是中午,路上的行人絡繹不絕的。瓷白裹緊衣服,漫無目的,隨手招了輛黃包車。拉車的師傅,問:“太太去哪?”
瓷白突然愣了,去哪?回自己家?不行,父親該有多擔心啊。可是,那她到底該去哪?現在真的是無家可歸了。她想了想,還是先回家了,好久都沒有看父親和二娘,免得讓他們擔心。就對師傅說了地址。拉車師傅輕快的喊聲:“好嘞”
瓷白看著周圍的景色。以前她從來沒有這麽在意過。可是今天,她就要離開了。她看著街邊的每一家店鋪,每一輛過往的汽車。都好像那麽熟悉。她還在回想,還在思索。車子已經到了。熟悉的家門,瓷白的心裏暖暖的。不管怎樣,總是自己的家最可靠。她微微整理衣裝,免得讓父親看到自己狼狽難過的樣子。
她笑著朝房裏走,喊著:“爸,二娘,我回來了。”
一進門,父親正帶著老花鏡坐在沙發上看報紙。聽到女兒的聲音,連忙站起來,高興的迎接著:“瓷白啊,快……小盈,讓廚房給小姐做她最愛喝的蘑菇湯去。”旁邊的丫鬟小盈高興的應著:“誒。”就跑廚房去了。
瓷白扶著父親坐下,才一年多,父親就顯得身體更單薄了。她難過的看著父親,自己現在這樣真是太不孝了。然後環顧了四周,就問:“怎麽沒見二娘?”
父親笑著說:“她呀,出去打麻將了。最近打牌上癮了。”
正說著,好像聽到門外汽車停下來的聲音。瓷白連忙緊張的站起來,看到外麵正是馮敬寅的車子。她緊張的告訴父親:“爸,我這次是偷跑出來的,有不得以的原因,等會告訴你。等下馮敬寅要是問您,我回來沒有。你一定要說沒有。不知道。”說完,快速的躲到一個房間。
馮敬寅急匆匆的進門了。楚老爺還沒反應過來到底發生了什麽,馮敬寅就已經站在他麵前了。馮敬寅也顧不上禮貌問候,緊張的說著:“爸,瓷白有沒有回來?”
楚老爺想到女兒說的話,雖然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是他還是站在女兒那一邊。他故作鎮靜,說著:“女婿這麽急匆匆的是找瓷白?瓷白難道不在馮府嗎?”
馮敬寅一聽這話,害怕楚老爺多想,又連忙緩了緩氣,裝作什麽事情也沒有說著:“恩,瓷白今天找林太太聊天還沒回來,我還以為她可能回娘家來看您了。最近一直忙著公事,也沒來看您和二娘。改日我和瓷白來家裏好好聚一聚。今天小婿還有事情要辦,就先走了。您就不用送了。”說完,又轉身急匆匆的離開。門外的車子漸漸遠行。
瓷白才舒了一口氣,從房間裏有氣無力的走出來。楚老爺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又是急又是氣的。問著:“你們兩個怎麽了?是不是超架了?小兩口吵架不可避免,但是你也不用這樣啊。你看看,敬寅都擔心成什麽了。你這孩子,從小就不聽話……”楚老爺的話一直說著,嘮叨著瓷白不懂事。
慢慢的,瓷白原本平靜的臉上竟然漸漸抽動,然後大哭起來。楚老爺這下急了,他不知道到底怎麽了,又心疼女兒,連忙拉住女兒的手,關心的問著:“到底怎麽了?你快告訴爸爸啊?是不是馮敬寅欺負你了?”
瓷白坐在沙發上,目光呆滯的看著前方,她隻是哭,壓抑很久的悲痛一下子就爆發了。她知道不應該在父親麵前哭,可是,她實在忍不住,從小,父親就疼愛她,她可以跟父親撒嬌,可以任何的無理取鬧,父親都是一邊罵著她一邊又心疼著她。父親是她最親近的人了。她不知道還能找誰去傾訴。
楚老爺看著瓷白傷心痛苦的樣子,竟然慢慢不說話,老淚縱橫。女兒是受委屈了,他還幫不上忙,他的心也在狠狠的痛著。
瓷白終於開口了:“爸,我們不難過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抽泣著,她努力讓自己停止哭泣“我不想回馮府了。不管你說我任性也好,說我胡鬧也罷。今天我回來就不打算回去了。您先別罵我,求求您了,我想清靜幾天。”
楚老爺沒有說話,流著老淚聽女兒說完,回答:“恩。爸不會責怪你的。想清楚了什麽時候說你到底發生了什麽,再告訴我。先回房間去休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