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五章 葬愛2
夜裏的風,卷著團團的霧氣,有點兒冰冷,圍困著慕棠的心,都浸了冰水那樣的寒涼。他呆呆的站著,他的眼睛在這黯淡光線裏,呈現出了暗夜的顏色,顯得那麽的幽深,有點突如其來的東西在他胸腔中劇烈的翻滾,在寂靜的屋子裏,回響著的隻有他那砰然的心跳聲,他已經什麽事情都思考不了,什麽事情都想不起來了,他隻能夠靜靜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背上的冷汗被風吹幹了,他打了個大大的冷顫,這才猛然回過神來,他揉了揉被風吹的涼涼的臉,輕手關上了門,他回過頭的瞬間,他的目光又不由自主的帶過了桌上的那把月牙白玉梳,他的心裏不由自主的劇烈一顫,洶湧出了許許多多的錯綜複雜的情緒,他鬼使神差的走到桌前,拿起了拿把月牙白玉梳子。又一次看到了那個坐在桌前靜靜梳頭的女子,如同一朵青蓮,在水中徐徐的盛放一樣,有點兒不太真實,帶著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那女子拿著那把月牙白玉梳,慢慢慢慢的梳理著那些烏黑亮麗的發絲,每次都一梳到底。幽靜的月光流淌在那個女子身上的每一寸,勾勒的她如輕風悠遠,似清茶雅致。慕棠再次很清晰的聽到了他的心跳,在一片寂靜中,變得很肆無忌憚起來,仿佛漲潮的海水那樣呼嘯著湧了出來,那些充溢在他體內的悸動瘋狂的翻騰著,仿佛隨時便會衝破他的胸臆。
那女子靜坐不動,她口中慢慢哼起了曲子,“西施曉夢綃帳寒,香鬟墮髻半沉檀。轆轤咿啞轉鳴玉,驚起芙蓉睡新足。雙鸞開鏡秋水光,解鬟臨鏡立象床。一編香絲雲撒地,玉釵落處無聲膩。紆手卻盤老鴉色,翠滑寶釵簪不得。春風爛漫惱嬌慵,十八鬟多無氣力。妝成婑鬌欹不斜,雲裾數步踏雁沙。背人不語向何處?下階自折櫻桃花。”
慕棠陷入了一片茫然中,他恍惚又回到了春天裏,那個白雪般的影子。微風過,吹散了一池春水,那個影子,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他抬起頭來,擦了擦額上的汗,心裏微微的一動,那個梳發的女子是這屋子以前的主人?可他從來都沒有見過她,又怎麽會產生有關她的幻覺呢?
慕棠垂下了眼簾,濃密的睫毛輕微的顫動著,有一些複雜難辨情緒滿滿的快要溢出來,似乎有什麽東西快要從他靈魂深處中湧出來了,便好似塵封已久的湖麵忽然裂開了一條微不可見的細縫。他握著月牙白玉梳子的手指微微的蜷縮著,舒展著,再蜷縮著,再舒展著,許久,他幽幽的歎了口氣,放下了月牙白玉梳子,轉身進了內屋。
內屋裏一塵不染的,布置的很精致典雅,兩扇雕著繁複花紋的木窗微微的向外推開著,便仿佛一對溫柔的臂彎,將窗外那些綠葉紅花相映的燦爛納入了懷中,滿屋子的空氣中,都彌漫著醉人的花香,能夠驅散心底的烏雲。慕棠走到床榻前,他彎腰摸了摸床上那些擺放整齊的衣物,衣物料子非常柔軟,他的心被什麽東西給狠狠的戳了一下,視線內又是一陣迷茫,有個淡淡的聲音在他耳邊響了起來,“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嗬嗬……做衣裳真的很有趣,……哎呀,我在想什麽呢?我糊塗了嗎?我怎麽會這樣啊?這隻不過是我太無聊了,我沒有事情做了,我想要找點事兒打發下時間而已,我怎麽能夠這樣想呢?能夠彌補的,直是挽救而已。哼,我不會後悔我,不會後悔我做過的事情,隻是,我心中沒有法子不難受……”一陣窒人的沉默後,一聲爽朗的大笑,忽然驚劃過幽靜響了起來,“歲華晼晚,念羈懷多感,佳會難卜。草草杯盤聊話舊,同剪西窗寒燭。翠袖籠香,雙蛾斂恨,低按新翻曲。無情風雨,斷腸更漏催促。匆匆歸騎難留,鸞屏鴛被,忍良宵孤宿。回首幽歡成夢境,唯覺衣襟芬馥。海約山盟,雲情雨意,何日教心足。不如不見,為君一味愁蹙……不如不見,為君一味愁蹙……不如不見,為君……咳咳咳咳……”
聽到這劇烈的咳嗽聲,慕棠心頭瞬時絞痛難抑,他鼻子慢慢的酸楚,喉頭更是陣陣的哽咽,“主子。”
“相逢非草草,分袂太匆匆。征裘淚痕浥遍,眸子怯酸風。天際孤帆難駐……咳咳咳咳……柳外香軿望斷,雲雨各西東。回首重城遠,樓觀暮煙中……咳咳咳咳……黯銷魂,思陳事情,已成空。東郊勝賞,歸路騎馬踏殘紅……咳咳咳咳……月下一樽芳酒,憑闌幾曲清歌,莫後少人同……咳咳咳咳……為問桃花臉,一笑為誰容……咳咳咳咳……”一首詞伴隨著止不住的咳嗽聲,“哈哈哈,我應該怎麽辦?佛渡眾生?那什麽人來渡我?哈哈哈……”這笑聲中有著說不完的苦澀,宛如壓抑了多年來的鬱悒,都在這瞬間全部爆發了出來,那麽的無可奈何、那麽的淒愴。
“主子。”慕棠呼喊著,幾縷幽暗不明的光芒從他眼睛裏滑過,他的目光驟然渙散了起來,他仿佛被什麽東西給吸走了所有的力氣,他的身子頓時軟了半截,“主子,您還好嗎?主子,慕棠想你,慕棠愛……”慕棠被他無意識說出“愛”的字,給猛地驚醒了,再次抬起眼眸,他眼睛裏已是一片清明,他愛?媚晚?
“慕棠,你方才說的那些話都是真的嗎?慕棠,在你心裏麵,你家主子媚晚,真的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嗎?”
“是的,主子,在慕棠眼裏,你永遠都是最美麗的人,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人,沒有人能夠比你好。”
“慕棠,我問你,你感覺她是最美麗的人。那你呢,你是不是很喜歡她啊?我要聽實話。”
“是的,主子,慕棠喜歡主子,慕棠說的這些話都是真心的,沒有欺騙主子。”
“主子,都是真的?與她撫養你,教你習武讀書的恩情,沒有什麽關係嗎?我還是要聽實話啊。慕棠。”
“是的,主子。主子,我說的這些話,都是發自肺腑的真心話,主子,我可以以我的命起誓,如果我欺騙主子,我不得好死啊。“
“那慕棠,你有沒有愛過你家主子?我說的這種愛,便是普通男女之間的那種愛?慕棠,你能懂我的意思嗎?”
“有的,我愛主子,我很愛很愛主子。主子,對不起啊,慕棠對不起你啊。主子,都是慕棠太糊塗了,太愚蠢了。主子,是慕棠發現及明白的太晚了。主子,慕棠對不起你啊。慕棠害了主子受了這麽多折磨。慕棠枉為人啊。主子。你放心,慕棠再不會讓你受苦了。慕棠好好的照顧你的,保護你的。”
“好,慕棠,這都是你親口說的。你不可以反悔啊,慕棠,你能這樣想,我很高興了。慕棠,如果還有下輩子,你一定要早點兒找到她,好好的照顧她,不要讓她再受苦了,她沒有你想的那麽堅強的。你不知道啊,她吃了太多的苦了,她也需要個肩膀支撐她啊。慕棠,你知道嗎。你這輩子欠她的實在是太多了,都不是你能夠想象的。慕棠,你給我聽好了,不管是這輩子還是下輩子,你都要好好的記得她,你不能夠忘記她啊,永遠永遠都不可以忘記她啊。慕棠,你找到她後,一定要對她好啊,你如果對她有半點兒不好,我發誓,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主子,您不要再說了,你說的這些,慕棠都記住了,慕棠都答應你。慕棠會努力做到的。主子,你好好休息。我這便帶你去找人治傷,主子,等你身體好了,慕棠聽你慢慢說。”
“不。慕棠。慕棠,這些話,我現在不說,我以後怕是再也沒有機會了。慕棠,你知道嗎?在這個世界上,道理倫理什麽的,都是騙人的,如果道德倫理真有那麽好用,怎麽還會有那麽多壞人呢?慕棠,所以你不需要在乎這些東西,人活著,最重要的就是能夠開開心心的,如果那些東西讓你不開心,你還在乎他們做什麽啊?慕棠,你不要太迂腐了,你聽我的,以後不要再在乎那些東西了。隻要兩個人能夠相親相愛,能夠好好的再一起,還有什麽事情能比這樣更重要的呢?”
孟家刑台上,和媚晚的對話浮現在慕棠的腦海裏,每個片段,每句對白,慕棠還清楚記得,他回答媚晚那會兒,沒有半點兒遲疑,他便那麽自然而然的說出口了。
愛?難道,他真的愛了?他愛上了主子……他真的不顧道德,不顧倫理,不顧世人看法,對主子起了不應該有的邪念?愛?不愛?答案便在他的心裏麵。慕棠微微搖了搖頭,他放下了那些衣服,心中依然是不能夠釋懷,媚晚為什麽不責怪他?是他再次連累了她,她應該很生氣才是。她怎麽還說了,那麽奇怪的話?慕棠的仔細想了想,心裏愈發的感覺有點兒納悶,孟家刑台上的主子不似是他平日裏見過的主子。
慕棠凝視著那些衣物,他心裏麵亂如麻,他反反複複的回想了好久好久都理順不出什麽頭緒來,他怎麽也無法靜下心來,便決定先洗澡,他關上了內屋的窗子,走到浴桶前脫衣服時,他看到了赫連烈交給他的那顆珠子,他才恍然想起還有這件事情,他看了那珠子幾眼,看不出有什麽特別的,他便隨手擱在了一邊,繼續脫衣服。
很快,慕棠脫完了他全部的衣物,他忽然驚奇的發現,他胸口的那些傷,居然全部痊愈了,隻留下了幾道淡的幾不可見的疤痕。這是怎麽回事?他才受得傷,每一道都是皮開肉綻的,沒有上過任何藥,怎麽便會忽然好了呢?他再看看肩膀,胳膊上那些被孟染拿匕首剜肉留下的傷,居然也全部很離奇的愈合了。這些愈合的傷可不是什麽幻覺,慕棠至今還清楚的記得那種劇痛,幾乎能夠把他硬生生的撕扯成兩半,令他幾乎支離破碎。他從來沒有聽說或者見過有哪個人的傷口能夠這麽快愈合?
慕棠眼睛又按了幾分,他以前也受過傷,也沒有見過那些傷能夠這麽快愈合,即使是用最好的傷藥敷。這,簡直便不應該是正常人能夠發生的事情。慕棠以為他是在做夢,他心裏有著數不盡的驚奇,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情?一種由未知引發的寒意,從他的腳底逐漸蔓延到了他的四肢百骸,他視線裏似乎出現了望不到盡頭的黑暗,以至於他差點摔到浴桶裏。
慕棠用力撫平心裏麵那些焦躁不安,他深深的呼吸一口氣,踏入浴桶在水裏麵坐了下來,水的溫度正合適,他不禁放鬆了緊繃的身體,他這一放鬆,一股疲憊便呼嘯而至,他靜靜的坐在浴桶裏,一動也不想再動。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棠感覺他全身都非常的通暢,他又捧了把水,將他臉上的那些汙血給洗去,露出了了他那精致的近乎完美的五官,在搖曳水光和燭光的映襯下,他的容貌更顯得格外的俊美動人。沐浴完畢後,慕棠換上了那些放在床頭的衣物,他沒有想到那些衣物出奇的合他的身材,簡直便是按照他的尺寸小心定做的。慕棠心中莫名的一熱,感覺很溫馨,他仔細打量了自己會兒,便爬上床想要休息。然諾看著牆壁上那些歡快跳躍著的燭光,他心中依舊很亂。輾轉許久都睡不著,慕棠索性便坐了起來,他打開了雕花窗子,欣賞起窗外的景色,茂盛的大樹後,藏著一輪彎月,幾縷銀色月光在院子裏遊離著,忽明忽暗的搖曳著,一絲絲的垂落到了地麵裏,那些套話依舊嬌豔的盛開著,還帶著夜媚清新的露水,淡淡的幽香隨著風慢慢的飄了過來。
慕棠靜靜凝望著窗外的景象,他那雙黑色眼眸卻在變幻個不停,好似搖曳在風裏的燭光,他天性極其的內斂沉穩,很少能夠有事情能夠引起他惶恐,他更是不相信什麽鬼神之說,然這段時間裏發生的這些事情,實在是太過離奇了。晚兒究竟是什麽人?晚兒到什麽地方去了?她這會兒是生是死?為什麽都這麽久了,還是沒有她的任何消息了呢?他是不想再見到他了嗎?媚晚的性格為什麽會有這麽大的改變,為什麽會想要問他那些奇奇怪怪的問題?她受了那麽重的傷,南葉蓁把她帶去什麽地方了,她這會兒還好嗎?慕容棠真的是他爹爹嗎?那他究竟是怎麽死的,是否真的和他家主子有關?他不相信是媚晚殺的他爹爹娘親,然赫連烈一口咬定是媚晚做的。南風國儲君的事情,具體又是怎麽樣的?怎麽會和他有關係。還有,這裏究竟是什麽地方?乞媚她們究竟是什麽人?她們為什麽那麽想要那顆神珠?她們究竟想要救什麽人?那個錦瑟宮主子又是什麽人,她怎麽會帶給他熟悉的感覺?她們以前見過嗎?
風從窗子縫隙裏源源不斷的湧入,風吹不散的困惑如同迷霧一樣困擾著慕棠,他默默的望著遠處某個並不是真是存在的地方,他整個人仿佛已經同這冰冷的夜色融合在了一起。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棠沉沉的睡去了。
天空依舊是濃的化不開的的黑色,沒有任何希望,也沒有什麽未來,風漸漸變得大起來,穿過了樹木的縫隙,帶著淒冷的氣息偷偷的潛入了屋子裏,讓慕棠不由自主的蜷縮起身體,他往被子裏麵縮了又縮,他眉頭死死的皺著,臉色也變得蒼白起來,即便是在這睡夢中,他還是流露出了很不安寧的神情,有一把鋒利的匕首,正從他胸膛心跳的那個位置一點點的刺入,沿著他的血肉慢慢的劃著,他想要掙紮,想要逃脫,最終,卻隻能夠任由那劇烈的疼痛將他給完全的淹沒。
天空裏沒有一絲光,到處都是黑漆漆的。許久許久,黑暗漸漸的小時了,慕棠出現了一條河流,河裏麵飄著數不盡的屍體,他們正隨著水流翻滾著,河岸上同樣是布滿了橫七豎八的屍體,成千上萬皮駿馬,迎著風急速的狂奔著,把血水染紅了的大地踏的轟轟作響,成群成片人,紛紛的倒下了,染紅了地上那些花草樹木,到處都暈染著死亡的紅色。慕棠感覺他便被一股子看不到的手生拉硬拽的拖到了那騙猩紅中,他睜大了眼睛,眼睜睜的看著那些穿著鎧甲拿著兵器的士兵正在殘忍的屠殺著。很快,慕棠眼裏所有的東西被鮮血給染紅了,男子,女人,老人,還有嬰兒,他們接二連三的倒在了血泊中,嚎哭與慘在天地間譜出了駭人的旋律。
“啊啊啊啊啊……”最後隻剩下了一小小的嬰兒,她那撕心裂肺的哭泣聲響徹了鮮血染紅的天地間。
一個滿是汙血的人懷裏抱著個繈褓被鮮血染的看不出本來顏色淡的嬰孩,疲憊的癱倒在了地上,他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他那把不知道砍死過多少人的刀被他隨手扔在了地上,他看著懷裏正嚎啕大哭的嬰孩,他低低的歎了口氣,“這個下孩子是仙家最後一個人了。”
一個士兵目光冷冷的看著這個人懷裏的嬰兒,他那雙眼睛如同鋒利的匕首正閃著森冷陰厲的光芒,他整個人便如同一隻蟄伏著蓄準時隨時撲到獵物的野獸,散發這危險的殺氣,“殺了她,魏將軍,這可是陛下的命令。”
魏將軍皺著眉頭,他沉默了下,“我真的不知道,我們這麽做,是對還是錯?我倒現在都想不明白。雖然是王命,我們是臣子,我們不得不從。但是,這麽多的生命,我們這樣殘忍的殺戮,這簡直便是屠殺……”
“魏將軍,他們本來便應該死。”那個士兵臉上露出了一個笑容,他聲音裏有著森寒的冷漠,“這個雪族,根本不是什麽好東西。他們都是妖孽,他們都應該死。魏將軍,你應該知道,我們是奉了王命做事情,現在不是他們死,拿便是我們死了。”
“你說的,我都知道。可是,這個隻是個小孩子?”魏將軍看著懷裏的孩子,他又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她才剛出生,也剛好生出在這裏雪族,她什麽事情都沒有做,她連這個世界上是什麽樣子,她都還沒有看清。我們便這麽殺了她,是不是太殘忍了。”
那個士兵眼神驟然陰冷無比,“魏將軍,你這是婦人之仁。你這樣想,會害死我們所有人的。”
魏將軍微微搖了一搖頭,“不管他們究竟是人是仙還是妖是怪,他們都是條鮮活的生命,保家百裏國確實是我們的職責,我們應該這樣做。可是,這樣的殘害我們國人……”
魏將軍的話還沒有說完,那個士兵臉上已滿是陰森的慍怒,然他還是努力的抑著怒氣,他打斷魏將軍的話,道,“魏將軍,保家百裏國是我們的職責,然,我們都是陛下的臣子,我們更應該懂得順從王命,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我知道,我不可以不服從陛下的命令。所以,縱然我心裏很不願意,我還是來了,我還殺了這麽多生命。”魏將軍微微的點了一點頭,他歎息著道,“然,從今日起,仙家便從此結束了,這個世界上不會再有雪族,至於,這個小孩子……”
“魏將軍,你可要瞧清楚了,這是仙家的妖孽,不是什麽孩子。”那個士兵再次冷冷的打斷魏將軍的話,他上前從魏將軍懷中搶過了那個小嬰兒,他的臉上籠罩著陰測測的殺氣,“魏將軍,這隻是個該死的妖孽。魏將軍,你如果不忍心殺她,那便讓我來好了,總之,我們不能夠留下她,仙家的人都不能夠留下,他們全部都應該去死,都得死。”那個士兵咬牙切齒的說著,揚起了手中那把長劍,隨即便朝著那個嬰兒小小的頭顱上砍了下去……
一直哭鬧個不停的嬰兒,不知道怎麽了,看到士兵揚起了長劍,她忽然不哭了,隻瞪著烏黑黑的眼珠直直的看著那個士兵,她那雙黑亮的眼瞳如同深埋地上忽然重見天日的寶石,散發著出來的是光芒有著讓人無法直視的古怪詭異,“咯咯咯咯咯……”嬰兒忽然笑了起來。你那個士兵被她這麽直勾勾的注視著,嚇得全身打了個激靈,他眼中掠起深深驚恐的神色,手腕不由自主的一轉,那把長劍便一砍在了魏將軍胳膊上,魏將軍想不到他會這樣做,時間躲閃不及,便被他砍了一劍,他胳膊上頓時鮮血橫流,很快便打濕了衣襟。魏將軍臉色微變,有他點兒任命的閉上了眼睛,那些殺完人正在休息的士兵看見這一幕,都呆愣住了,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那個士兵已經揮舞著長劍,發瘋似的往他們砍了過來,一個人,兩個人,三個人……一百個人,一千個人,一萬個人……那些紛紛倒下的士兵,睜大眼睛倒在地上死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