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心裏有鬼的人很多
第二日,一大早起床,我和江夏送走了孔橋與兩位長老。
算算時間,今天是我這刻碑店開門營業三個月整的日子,這段時間確實接了不少生意,也害得我受了不輕的傷。
不過近些天,村裏找我看事兒的人少了,倒是有不少從城裏過來的有錢主顧,但那些人來我店裏,通常也不是要買石碑,反正什麽事都有,有新店開張看風水的,有遷墳立碑的,有來算卦看命的,也有碰到點琢磨不清的事情,就一驚一乍說是遇到鬼的。
反正除了前幾種,最後一種說自己碰到鬼的人格外多,甭管碰到點兒什麽事,都感覺自己是中了邪,遇到了髒東西。
往往那些人,通常是心裏有鬼,過來給我落下一遝子錢,聽我胡扯幾句,臨了再拿上兩張我平日裏閑著沒事練習得符籙,給自己一個心理安慰罷了。
要說遇到鬼,這天底下哪兒有那麽多鬼能讓你碰到啊。
人死了以後,除了像劉水根那樣的特殊情況,否則都會在你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死了的時候,就已經被冥府的陰司勾出了魂魄,帶到冥府去審訊了,陰司可不會給你那麽多的時間,讓你死了以後還能滯留人間。
不過話說回來,一般的鬼都被陰差帶走了,那麽陰差陽錯之下,留在人間的鬼,也都通常不是什麽善茬。
當然,這其中最多的就是那些枉死之人,心中怨氣太大,不願前往冥府投胎,就算是這樣,你也要有能躲避陰差的本事和運氣才行。
也往往是這樣的鬼,一旦被人碰上,準沒什麽好事兒,鬼物本就是集肮髒晦氣黴運於一身的不祥之體,別說一隻鬼要害人,就是單單有有隻鬼整天在屁股後邊跟著你,那這個人也一準兒倒黴透頂,輕則生一場大病,重則出個意外喪命的也不在少數。
可是來找我的那些人中,十個裏邊有九個都不是真的碰到了髒東西,而是做了壞事心裏不安,強行把後來遇到的種種不順和一些看似匪夷所思,實則是巧合的事情,安到鬼神頭上。
這類人可以說是我現在主要的經濟來源,他們最好打發,隨便念個咒給兩張符紙就能換來一份不菲的報酬。
例如今天,我剛一開店門,就碰到了一個。
昨天早上,我和江夏去給城裏的孫老板送石碑,我們坐的那趟大巴車司機孫師傅,在我剛上車的時候,就問過我關於生孩子的事兒。
當時我隻覺得這孫師傅可真夠古板的,這都什麽時代了,還能把生不了男娃的事情,怪到媳婦身上,所以當時我就隨便應付了他兩句,也並未往心裏去。
可沒想到,他今天一大早,居然找到了我的店裏,還帶著個用頭巾包著腦袋,隻露著一雙眼睛的鄉下婦女。
入秋的天兒,中午熱的汗流浹背,唯獨早晚兩個時候,讓人覺得這天兒是真冷了。
所以他們兩個穿的挺厚實,尤其是孫師傅他媳婦兒,不僅把腦袋用頭巾包的嚴嚴實實,身上還穿著件厚褂子,兩隻手揣進袖筒裏,聳著肩膀,和過冬的樣子沒什麽區別。
“謝大師,我媳婦我給帶來了,你給她瞧瞧唄。”
在我盯著那兩口子看了有足足五分鍾以後,孫師傅伸著五根手指頭,在我眼前晃了晃。
我回過神,一眼瞧見眼前有一張放大的,咧著嘴的大臉。
我不自覺得往後退了退,指了指旁邊的凳子,讓他們先坐。
“閻滅,倒壺茶過來。”我起身朝著後邊吆喝了一聲,才又坐回去。
“你們今天過來是?”我伸手掃了眼孫師傅他們兩口子。
孫師傅立馬又上前,從口袋裏掏了好一會兒,掏出一張小紙片,伸開放在桌上,朝我推了過來。
“謝大師啊,這上邊寫的是我們兩口子的生辰八字。”
我接過來一瞧,“孫大仁,生於甲申年酉月……李翠花,生於丁卯年午月……”
“謝大師,我這事兒咱昨天不是說過了麽,我家這婆娘啊,都給我生了仨閨女了,就是一個男娃也生不出來啊。”孫大仁著急的直拍大腿,指著他們兩口子的生辰八字,讓我趕緊給看看。
我把那紙片放在一旁,笑說,“現在都說生男生女都一樣,孫師傅,你可不能重男輕女啊。”
孫大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道,“謝大師,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是這家裏要是不生個男娃,那就是斷了香火了,村裏村外的,人家也都會看不起我們的。”
我挑了挑眉毛,歎了口氣又拿過那張寫有兩人生辰八字的紙,從生辰八字上邊,的確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子嗣是男孩還是女孩,但是兩個人結婚以後,能生男孩還是女孩要結合兩個人的生辰八字一起來看。
所以新人結婚之前,去找算命先生合八字,看兩個人八字中頭一胎所生的孩子性別是否一致,也是合八字中較為重要的一項。
但是像這個孫大仁今天找我,讓我給他瞧瞧,他和他媳婦什麽時候能生個兒子這樣的事情,我還真是頭一次碰到。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這樣的事情該如何解決,在我的認知中,想生兒子,應該找醫生才對,找我這樣的陰陽術士,根本沒什麽用。
一個人命中,有無子嗣,子嗣的性別是男是女,這都是命裏注定的事情,即便借用法術強行改變,也屬於邪魔歪道,那是逆天而行。
所以我琢磨了半天,也不知道該如何回應孫大仁殷切的目光。
我看一旁,坐著的那個女人,她一直低著頭,揣著手,愁眉緊鎖,即便進了屋裏,也沒有把頭巾摘下來,我瞧她身形瘦弱,臉色蠟黃,身體應該不是很好。
“謝大師,你想出辦法了嗎?我們兩口子的事到底該怎麽辦呀,你倒是說句話給我拿個主意呀!”孫大仁在等得有些著急了,便在一旁催促著我。
我咽了口唾沫,把那張紙放在一旁,手裏拿著江夏的扇子,朝著桌前,敲了兩下,孫大仁立馬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