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 天意弄人
既然這狐妖不肯放過小芳，幹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趁著狐妖現在妖力虛弱，將她打出小芳體內。
江夏放開周老爺子，口中念咒，手上掐訣，我也將量天尺準備好，隻要狐妖被江夏打出小芳體內，我便直接兩下子打的她魂飛魄散，再也不能害人。
但是這時，周老爺子卻忽然慌了起來，江夏手訣還未掐完，他卻跪在地上，緊緊的抱著狐妖的雙腿，大聲的喊道，“你們不要動她！”
江夏愣住了，我也傻了。
“雪靈，你快聽話，快從小芳身上下來吧。”周老爺子哀求著狐妖。
但是狐妖十分不屑的掙紮著把周老爺子踢到了一旁，“當年我就是聽了你的話，才會陷入如此地步，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你一直在騙我！你娶了別的女人，還為了那個女人和她的孩子殺死了我們的孩子！”
我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這事情怎麽越來越超出我的預料。
先前周老爺子見到狐妖時的反應，我就知道他一定同狐妖淵源不淺，但是怎麽也沒想到，這件事裏，還牽扯著一段人妖之戀。
周老爺子頹唐的跌坐在地上，忽然朝我們無力的擺了擺手，說了句，“謝大師，謝謝你了，能帶我來見雪靈，這麽多年了，我一直想見她，一直在找她，但是她始終不願意見我，是我做錯了事，你們別難為她，我會勸她放過小芳的。”
我看了看周老爺子，他篤定的朝我點了點頭，我轉過身去，江夏站著未動，我拉了拉他的衣袖，我們兩人便從石碑陣中走了出去。
法陣之中，隻留下狐妖和周老爺子，周老爺子說，他想和狐妖單獨在一起一會兒，希望我們不要插手。
原本這位已經油盡燈枯的老人，眼中又充滿了希翼，讓我實在不忍心拒絕他，另外我也看得出來，那狐妖不會殺了周老爺子，所以便答應了他。
但是在我們剛走出石碑陣的時候，卻見周老爺子掙紮著從地上起來，動作十分艱難的輕撫了下狐妖鬢邊的頭發，輕聲說道，“謝大師，勞煩你把這法術收了吧。”
我猶豫了，若是法陣在，困住狐妖，我尚且放心讓周老爺子和狐妖單獨在一起。
可若是把狐妖放了，我實在是怕那狐妖一激動，直接把小芳和周老爺子全殺了。
但是周老爺子卻柔情款款的看著狐妖，說了一句，“我會勸她放過小芳，她若想要我的命，我賠給她就是了，你們放心，來之前我已經交代過家裏，我這次上山，就是為了見她一麵，根本沒打算活著回去。”
“可是……”
江夏拉住了我，朝我輕輕搖了搖頭。
我無奈的歎了口氣，隻好隨意找了塊埋著石碑的地方，挖開土，將石碑取了出來。
八塊石碑，動了其中一塊，法陣自然破掉。
狐妖沒了束縛，卻也沒有立即對周老爺子下殺手，而是站在原地，滿是恨意的看著周老爺子。
我無奈的看了一眼，轉身和江夏還有閻滅他們往後退了有十米左右，留下周老爺子和狐妖單獨在一起。
我們一行坐在樹林中，我擔憂的朝著周老爺子那邊看著，江夏卻伸手擋住了我的眼，捏著我的下巴，把我的腦袋轉了過來。
“別看了，憑那狐妖的本事，要想殺了周老爺子，這麽多年早就下手了，她不會殺他的。”江夏淡淡的說道。
“是呀，有時候妖比人更重情，情之一字，也是大多數修成仙家的妖難逃的劫數。”
旁邊，閻滅靠在一顆樹旁，雙目無神的朝上看著天空。
我閉著嘴沒有說話，雖然我知道他們說的都對，但是上次劉水根的事，讓我心中愧疚許久，始終難以釋懷，所以這次，周老爺子說，要和狐妖單獨在一起，不免讓我憂心忡忡，生怕劉水根的遭遇發生在周老爺子身上。
遠遠的，我聽到狐妖在大聲的說著過完的故事，而周老爺子除了內疚的認錯，和請求狐妖原諒之外，一句也沒有為自己開脫或者反駁。
模模糊糊的，我也聽了個大概，原來周二民所說的故事中，還是殘缺了最關鍵的部分。
尤其是周老爺子上山尋找幼狐崽子的那一段，完全是周老爺子編出來的。
當時周二民的母親確實難產，也確實有一個年輕女人穿越風雪，來到了村子裏，去了周家，留下了那張藥方。
但是那女人給的藥方中，需要做藥引子的狐狸心尖，並不是普通狐狸的，而是要半妖狐狸的心尖才行。
所謂半妖，形成的方式有兩種，其中一種就像周二民的母親那樣，被妖物附身多時漸漸同化變成半妖。
可是藥方上需要的半妖狐狸的心尖，要的則是天生的半妖狐狸，也就是人和妖生的孩子。
這一味藥可以說基本無解，常言道人妖殊途，人妖相戀那都是戲本唱詞裏的故事，現實之中哪裏能尋得到。
可惜天意弄人，周老爺子卻偏偏知道哪裏有半妖狐狸。
因為那一窩半妖狐狸，正是他自己的種。
在周老爺子娶周二民的母親之前，一直是有戀人的，便是附在小芳身上的那隻狐妖，周家是山上的獵戶，周老爺子從小就是在這山上長大的，能夠結實那隻叫雪靈的狐妖並不奇怪，隻不過後來一人一妖居然私定了終身，狐妖還生下了周老爺子的孩子。
可惜後來這事兒，被周二民的爺爺知道了，以死相逼讓周老爺子和狐妖斷了來往，逼著他娶了媒人介紹的姑娘，也就是周二民的母親。
之後的事，已經很清楚了，周二民的母親難產，需要那一位特殊的藥引子，周老爺子無奈，便選擇了上山找到了雪靈母子的住處，將他和雪靈生下的小狐狸刨了心，帶了心尖回去給周二民的母親入藥。
周老爺子的狠心舉動，讓雪靈發了瘋，恨毒了他，竟自盡而死，靈魂也死入了魔，從那之後便纏上了周家的人。
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麽閻滅在和她談條件的時候，狐妖雪靈卻說她隻要周二民的命。
周二民的命，的確是用雪靈的孩子換來的，可即便周老爺子做出了如此狠心的事，雪靈卻依舊放過了他，由此可見那狐妖當真是情根深種。
周二民的母親，需要半妖狐狸的心尖入藥，世間罕見的半妖狐狸，卻偏偏是周老爺子的和狐妖生的孩子，同樣是自己的孩子，周老爺子最終選擇了讓周二民活下來，果真是世事難料，這是狐妖的劫數，也是周老爺子的劫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