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等到深夜的客人
可是有些事,現在即使想的再多,恐怕也找不到答案了。
眼下的情況,不容許我繼續在這裏瞎想什麽,晚飯吃過以後,劉家的人都守在院子裏,等著一入夜,就抬著劉水根的棺材去下葬。
唯獨馮玉梅這會兒被關進了後院,她在屋裏吵鬧不休,用力的拍著被鎖上的門,大家聽得一清二楚,可是都假裝聽不見,沒有一個人去把她放出來。
我自打吃過飯以後,就一直坐在牆邊,閉目養神,江夏也很安靜,微微閉著眼,手裏拿著把蒲扇,慢慢的扇著風,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直到夜深了,有個人走過來,輕聲把我叫醒,告訴我說,該去墳裏了。
我起身一瞧,劉家的人已經準備好了,他們身上穿著喪服,劉大鵬走在最前邊,手裏捧著劉水根的照片,後邊幾個年輕力壯的漢子,已經用成人手腕粗的木棍,把棺材吊了起來。
年齡稍大些的,則跟在最後邊,他們都在等著我,我同江夏起身跟了過去。
我們跟在二大爺,和二柱子他爹身邊,隨著走在最前邊的人,咣當一聲鑼響,棺材被抬起,嗚嗚咽咽的哭聲也漸漸越來越響亮。
劉大鵬左右兩邊,跟著兩個年齡稍小些的,一邊哭一邊從手上拐的籃子裏,抓一把紙錢撒向空中。
每往前走出些許距離,都要撒上一把紙錢,這是老規矩了,隻是為了讓逝去的親人一路上能多撿一點,當做過路費,等到了地底下也好打點官差。
我們一行人氣氛沉重,周圍黑乎乎的,若不是兩邊的人手裏舉著油燈,恐怕連路都看不清楚。
這會兒已經是深夜,村裏的村民們都睡了,但隨著我們走過,羅響哭聲,也吵醒了一些村民,原本黑幽幽的屋子裏,亮起了昏黃的燈光。
我們漸漸的,向劉家的祖墳行進,大約走了二十多分鍾,原本被我們挖開的土坑,也被劉家的人先填上了。
前邊的人停住了腳步,二柱子他爹微微朝我點了點頭,我和江夏,走到祖墳那邊,看了幾眼,找了個合適的方位,往地上放了一枚銅錢。
那幾個年輕力壯,抬棺材的漢子,立馬把劉水根的棺材放下,拿著鐵鍬跑過來,在我放了銅錢的地方挖起了坑。
年輕人有把子力氣,沒過一會兒棺材坑就挖好了,本來劉家趁著夜色沒人,就是一切從簡的意思,所以,隻是簡單走了走基本的流程,就讓人把劉水根的棺材埋進了墳裏。
按照往常的風俗,棺材放進墳裏之後,還要釘上棺材釘,但是劉家這口棺材,隻是放入了墳坑,棺材蓋也一直合著沒有打開過,更沒有去釘上棺材釘,便直接讓人把土埋上了。
劉水根死的意外,所以也沒來得及刻碑,隻是寥寥草草的把人埋了完事。
墳坑旁邊,剛剛挖土的那幾個年輕漢子正在填墳頭,我慢慢退後,退到了江夏身邊,遠處有個黑影,身上背著一個人形的,用布包起來的東西。
江夏揮了揮手,那黑影漸漸隱入了黑夜之中,朝著我們居住的方向離去。
等劉水根的墳坑填好以後,大家便離開了祖墳,一同回到了劉家。
隻不過我和江夏並沒有再繞過去一趟,直接朝著我們住的方向走去。
在我和江夏身後,還跟著三個人,二大爺,二柱子他爹,還有劉水根的兒子。
劉水根的屍體,從一開始就從棺材裏取出來了,二大爺把劉水根的屍體交給了我們,江夏又讓閻滅先帶回了我們的住處。
等我們回去的時候,閻滅已經先把劉水根的屍體回來了,他把劉水根的屍體放在後院,前院,還有沈逸之在等著。
我們是從後門進去的,二大爺他們跟著江夏去了後院以前馮寡婦住的主屋,去瞧劉水根的屍身,閻滅帶著我從小門去了前院。
屋裏亮著燈,從窗子裏能看到一個人影兒。
“他一直在這兒等著?”我一邊走,一邊問閻滅。
閻滅點了點頭,告訴我說,天將黑的時候沈逸之就來了,隻不過那個時候我和江夏都在劉家,所以他就一直在這兒等著。
我直接推門走進去,沈逸之見到我便站了起來。
我笑眯眯的走過去和他打了招呼,他看到閻滅的時候微微愣了一下,隨即臉上的表情又恢複了正常。
閻滅將我帶到之後便離開了,我同沈逸之一起坐下,桌上有剛倒好的茶水,我自顧自的倒了一杯,並沒有管他。
他倒是也不惱,十分自覺得給自己倒了茶,淡淡的笑著看著我,也不說話。
我喝了兩口水,直接問他來找我什麽事。
沈逸之把茶杯放下,淡笑著說道,“是眉姑姑讓我來看看你。”
我挑眉問道,“晚晴現在怎麽樣了?”
自從小花爺爺把小花帶走以後,晚晴身邊連個能說話的人也沒有了,可恨我又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每每想到,便覺得心酸不已。
“她很好,她更關心你怎麽樣,你在上河村開了這家刻碑店的事,她也知道了,她托我給你帶個話兒,讓你不用擔心她。”沈逸之語氣淡淡,眉目之間有幾分疲憊。
我輕笑一聲,對他說道,“沈家主在此等我到深夜,恐怕不僅僅隻是為了給晚晴帶句話給我吧。”
如果他的目的真的這麽單純,他大可以讓孟老疤直接告訴我就行了,根本沒必要親自下山一趟,還一直在這裏等著我回來。
沈逸之身體微微傾斜,靠在桌邊,伸手輕輕揉捏著眉心,閉著眼問我說,“怎麽隻有你回來了?江閣主呢?”
“原來你是找他來的,他在後院招呼客人呢。”我淡淡的說道。
沈逸之看了我一眼,嗤笑一聲,問道,“劉家的人麽?謝廣,你這刻碑店剛開張不久,還真是什麽活兒都接啊。”
“你這是什麽意思?”我皺了下眉,不解的看著他,明顯能夠聽得出,沈逸之話中那兩分嘲諷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