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六章 心虛
江夏扶著我,從地上站了起來,他看了眼我身上的傷,告訴我說,雖然流了不少血,但看起來都是皮外傷,回去上了藥休息幾天就好了。
我撇了撇嘴,心裏想著,想要問他,剛剛為什麽不救我,但是這裏人多,還是忍住,沒有去問他。
不過我心裏仍舊不太痛快,揮手拂開了他的手,扶著牆強硬的站在那裏,而此時,鯉魚精已經被那一群烏鴉吞食殆盡,變成了一具屍骨,一具巨大的魚骨頭。
為首的那隻烏鴉,朝著江夏的方向,微微點了點頭,江夏默不作聲的揮了下手,他便領著其他烏鴉都飛走了。
大約是江夏,不想讓閻滅在二柱子他們麵前現身,所以,閻滅也從始至終都是以烏鴉的形態出現,從未變換過人形。
二柱子他們幾個人吐得天昏地暗,剛開始我都沒注意,可這邊閻滅剛領著那一群烏鴉飛走,二柱子他大伯,卻忽然昏倒在地上。
“大伯!你怎麽了!爹,你們別吐了,你快看大伯,他暈倒了!”二柱子扯著嗓子吼了兩聲,二柱子他爹還有其他人,都趕緊跑了過去,我手臂上,又多了一隻手,江夏又扶住了我,我們也走到了二柱子他們那邊。
我悄悄偏頭看了眼江夏,他這人這麽聰明,怎麽會看不出,我剛剛就是故意的拂開了他的手,他又怎麽會不知道我在生什麽氣。
可是這會兒,他卻偏偏像個沒事人一樣,又重新扶住了我,就好像對於我的氣憤毫不在意一樣。
隨後將下放開了我,蹲下去看了看二柱子他大伯的情況,我瞧了一眼,便暗道一聲,不好,這人恐怕是不行了。
隻見二柱子他大伯躺在地上,臉色烏青,身上圍繞著一身死氣,江夏把他的眼皮翻開,瞳孔已經渙散,眼白猩紅,看起來十分駭人。
二柱子他爹,輕輕一晃他大伯的身體,一口黑血,從他大哥嘴裏流了出來,江夏站起身,孟老疤立馬在一旁問還有沒有救。
江夏歎著氣搖頭說道,“你們被那鯉魚精纏住的時候,他的內髒巨大的力量壓碎,所以表麵上看這人沒受多重的傷,實際上內裏已經出現嚴重。”
江夏話音未落,旁邊一個年輕些的,嗷嗷兩聲哭了起來,“爹呀!爹!”
那年輕的後生,是二柱子的表弟,以前也跟著孟老疤,去給沈家送過菜,我跟著一起去的時候見過他。
他一邊哭,一邊抹著眼淚,抬頭問我說的,“謝大師,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妖物為啥纏上俺家了,還把我爹給害死了!”
我張了張嘴,終是沒有說出話來,他們是被我帶過來的,可沒想到最後卻是這個結果,我心裏愧疚,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倒是這時,二柱子他爹慢悠悠的點了根煙,抽了一口,在一旁擺了擺手,招呼著其他人,先把他兄弟抬起來。
這事說來話長,我以前都是聽家裏的長輩提起過一些,隻是沒有想到,這天底下,真有妖物存在!
二柱子起身,麵紅耳赤的看著他爹,焦急的問道,“爹,你知道這是咋回事?那妖怪為啥跟咱們家過不去?”
二柱子他爹歎了口氣,說道,“作孽呀!都是咱家祖上的人做了孽,前幾年,老爺子臨了的時候,腦子有些糊塗,還一直惦記著這事兒,你們可能不知道,那會兒我倒是經常聽他念叨,說是他們之前幾個兄弟把人家的墳掘了,他是損了陰德,早晚招人報複。”
後來我們跟著二柱子他們一家,抬著二柱子的大伯回去了,二柱子的表弟,一回家就趕緊叫著他們一家子,卻給他爹準備後事,其餘的人,都在二柱子家裏,聽他爹講了,老一輩口中的故事。
二柱子他爹說,二柱子的爺爺,臨終之前在病床上一直念叨著,他們年輕的時候,和宗族裏的幾個年輕小夥子,去開墾荒地,結果不小心把人家的墳給挖開了,那會兒,大家都窮的很,哪裏見過那麽多金銀玉器。
一時之間被鬼迷了心竅,就把人家埋在墳裏的陪葬品,拿了出來,兄弟幾個分了。
可是後來過了一段時間,老爺子就經常夢到有一隻,張著血盆大口的鯉魚,眼露凶光,在夢裏追著他,要把他咬死。
仔細一回想才想起來,他們去挖墳的那天,在人家陵墓外圍的那條河裏,抓了一條魚,幾兄弟直接坐在河邊,用火烤了吃了。
二柱子他爺爺,在他們那一輩的幾個兄弟裏,還算是有些文化,認識幾個大字,當時把陵墓挖開,他爺爺瞧見了墓誌銘,也知道這麽大個墓,絕不是普通平頭百姓的墳墓,大概是多年之前,不知道哪個朝代的某個達官貴人的陵墓。
在他夢到,那條要吃了他的鯉魚之後,二柱子他爺爺才反應過來,那陵墓外圍的那條河多半,是挖墓時為了防止有人盜墓,而人工開鑿出來的。
隻不過在那些年,鯉魚能夠成精的事,幾乎可以說是聞所未聞,所以二柱子他爺爺,倒也沒有往心裏去,隻是有些心虛,覺得是自己,挖了人家的墳,又拿了人家的陪葬品,心裏過意不去,才會總是夢到那條鯉魚,在夢裏要殺自己。
所以,他把這事和其他的幾個兄弟說了之後,旁人還笑話他,說他膽小,其他人都沒有做這樣的夢。
即使是這樣,二柱子他爺爺還是找了個合適的日子,拿著香燭紙錢,又到河邊,去給那墓主人,點了香,燒了錢,乞求原諒,往後每年那個時候,都帶上東西,去給墓主人燒香磕頭。
二柱子他爹說,老爺子生前,整天愁眉不展,憂心忡忡,不止一次提過,說年輕時候一時衝動,做了些不該做的事,要有報應,也要報應在他老頭子身上,千萬別報應到小輩的身上。
直到老爺子臨終之前,還一直對這件事念念不忘,隻是後來,當初和他一起挖墳的人,隨著時間,都已漸漸死去,剩下的這些小輩都隻當,他是老糊塗了在說胡話,根本沒有把他所說的話,往心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