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苦一生，長命百歲
“我沒事，快，救我爸！”我連滾帶爬的跑進墓坑，抓著棺材蓋一掀，直接要甩棺材蓋子，就在這時，陳楠突然大吼一聲，“不可！”
來不及了，我已經啟開了棺材蓋，就在棺材打開那一刻，我爸直接噴出一口鮮血，隨後瞳孔散開，沒了呼吸。
我爸死了……被我……害死了？
我被嚇得呆立在原地，臉色慘白如紙，連探查我爸呼吸的勇氣都沒有，要是我真的害死我了爸……
“哈哈哈！老子殺妻，兒子弑父，果然一脈相承，咳…咳…”
就在我嚇得手足冰涼的時候，耳邊突然傳來一陣尖銳刺耳的笑聲，那種仿佛指甲抓撓玻璃的嗓音激得我怒氣翻湧，直接一個翻身出了墳坑，直直的朝趙玉而去，都是她，要不是她作亂，我怎麽會害死我爸！
我才走幾步，陳楠就攔在我身前，讓我冷靜，“謝廣！趙玉太妖，還不知道有多少後手！你別犯衝。”
“滾開！”我直接推搡開陳楠，什麽後手我根本不在乎，我隻想趙玉死，哪怕同歸於盡!
剛剛陳楠在背後偷襲那三道天雷威力強大，不單廢了趙玉所有木偶，連她本人雙腿也給燒了個焦爛，黑漆漆的，身上還有不少紅隱隱的火光，像極了用來灶膛裏的木炭，但都狼狽成這樣了，趙玉仍舊冷笑不已。
她拖著焦炭的雙腿往後退了幾步，突然從背後拿出一隻木偶，“謝廣，你敢傷我，你小媳婦也活不了！”
晚晴！我下意識的轉頭看了眼人，她正站在墳坑裏，守著我爸的屍骨，一臉溫柔的看著我。
可下一刻，趙玉掰了一把木偶的雙腿，晚晴直接就跪了下去，紅潤的臉蛋飛速變白，沒一會兒，便雙眼翻白，麵色發青，露出了死時的模樣。
“趙玉你放手！”我急的睚眥欲裂，可我稍微有大點兒動作，趙玉便狠了一分力氣，我隱隱約約看到晚晴精純的鬼力往趙玉身上跑，吸收了晚晴的鬼力，趙玉沒一會兒便恢複了元氣。
“陳老道，你偷襲的功夫見漲啊。”趙玉捏著晚晴的木偶有恃無恐，甚至還要對我動手，誰知下一刻，陳楠直接一道符飛去，差點兒削了趙玉半條臂膀。
“你膽敢！”趙玉沒想到她拿著木偶，陳楠還敢攻擊她。
“我有什麽不敢的，她是謝廣的鬼媳婦，又不是我的，這種妖孽，我巴不得見一個除一個。”
我心疼的扶著晚晴，看著陳楠和趙玉針鋒相對，並不打算製止，隻有讓趙玉以為晚晴沒了威脅的資本，晚晴才能勉強保住一絲生機，不然以趙玉心狠手辣的個性，今天我們都得交代在這兒。
“謝廣，你信不信我弄死她！”趙玉見陳楠油鹽不進，隻能陰冷的看著我。
我點點頭，“我當然信，你還有什麽做不出來的。”
“讓陳楠退後！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打什麽主意，我要是出事兒，第一件事就是弄死這個她！”趙玉說話的同時手上也在使勁，晚晴疼的幾乎維持不住人形。
百般無奈，我隻能看向陳楠，想讓他退後，誰知就在我打算開口的時候，墳坑周圍突然起了一陣狂風，洶湧奔騰，吹得滿地竹葉、泥沙飛揚，直衝衝的朝趙玉卷去。
趙玉隻來得及驚叫一聲，就被狂風吹了老遠，手上木偶碎成木塊。
就在木偶碎掉的一刹那，晚晴一聲驚呼，像是溺水的人突然冒出了水麵一樣，大口大口的呼吸，“相公！”
“晚晴你感覺怎麽樣？”我急忙抱住她細細檢查，好在除了臉色白一點之外，沒什麽大問題，我這才舒了口氣，看向趙玉。
趙玉現在可以說是一敗塗地，斷了一條木腿，滿臉黃土，身體幾乎被竹葉掩埋，整個人像個叫花子一樣髒亂，沒了要挾我們的手段，陳楠第一個就想要她的命。
我攔下陳楠，牽著晚晴一步步的往趙玉麵前走，她間接害死了我爸，我要親自動手。
“不！你不能殺我！是我，是我給你和晚晴結的冥婚！”
我緊緊的抓住晚晴的手，“所以，我會給你一個痛快的死法。”
趙玉第一次嚇得臉色慘白，雙眼中閃著求生的欲望，“我剛剛在棺材上布置了陣法，要是沒有特定手法啟棺，裏麵的人便會身死，你放了我，我可以複原陣法，讓謝靖活過來！”
一聽這話，我頓住了腳步，讓我爸活過來……
我剛停下，突然剛剛那陣風又起，拂過我的臉頰，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明顯感覺我爸就在身邊，忍不住的喊了一聲，“爸！”
那陣風又繞著陳楠吹了幾圈兒，呼呼呼的聲音，仿佛有人在絮絮的交代後事，風吹了沒一會兒，陳楠眼便紅了，過了好一陣，他才深呼吸一口，對著空中鄭重道：“放心去吧，我會看好他倆的。”
一看陳楠這樣子，我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我爸，肯定是我爸！我打著圈兒的四處找，“爸！你是不是在這兒，你出來，出來！趙玉說有法子讓你活過來的！”
可我喊了好一陣，卻沒有任何回應，周圍寂靜得讓人窒息，除了竹葉的簌簌響動，連蟲鳴都聽不見，更不要說剛剛的風聲，我忍不住雙手蓋住臉嚎啕大哭，我真切的感覺到，我爸，已經走了。
“廣小子，你別傷心，這是你爸的選擇，要不是你還小，你媽沒的時候，他就想跟著去了，他這些年活得猶如行屍走肉，去了那邊，反而是一種解脫。”
“滾開！他是解脫！我怎麽辦！我以後就是個孤兒了!”
“相公。”晚晴輕輕的喊了我一聲，沒有再說其他，我狠狠的攥著她的手，好半天才冷靜下來。
趙玉！我直衝衝的朝她而去，都是她，要不是她，怎麽會弄成現在這個樣子！
誰知我才走了沒幾步，陳楠又拉住了我，“廣小子，你爸的遺願，說本是謝家對不起趙家，這次，便放過她。”
“什麽！”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爸怎麽會這麽大度！這可是間接害死了他的人！我直接拍開陳楠，我才不管什麽遺願，殺人就要償命！
“謝廣！你爸讓我告訴你，要是你現在殺了趙玉，他在那邊見到你媽，到時候你媽問她姐姐是怎麽死的，你讓你爸怎麽回答。”
能怎麽回答？根本就不可能有這種情況！我媽，早就魂飛魄散了！可我還是抑製住心中的恨意，狠狠的踢了趙玉一腳，“滾！”
趙玉從剛剛我爸弄那陣風開始，就一直呆愣，直到被踢了一腳，才恍然驚醒，似乎有些不敢相信，呆滯著眼睛喃喃道：“沒想到我竟然還成全了他，嗬！”
“還不滾！”我恨不得生吃了趙玉，可想到我爸的意思，隻能咬牙轉過頭去，聽著趙玉嚓嚓的拖著斷腿，沒一會兒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廣小子，你也別太難過，你爸雖然讓你留下趙玉一命，卻廢了她的傀儡術，我看過她的麵相，她沒有一絲財運，以後必定成乞丐，孤苦一生，長命百歲。”
晚晴聽了這話，小小的驚呼了一聲，“趙玉那等心高氣傲的人，以後手心朝上討生活，還活得長久，豈不是比下了地獄還慘。”
這樣一想，我心裏才勉強舒服了些，隱隱約約也明白了一句話，有時候，活著未必比死了好。
折騰了這一晚上，天色已經大亮，我忍著悲痛和陳楠一起，把我爸的屍身抬回了家。
趙玉恨毒了我爸，也不知用的什麽利器，劃得我爸身上沒一塊兒好肉，血肉猙獰的翻開，血凝成暗紅的顏色，幾乎掩蓋了我爸衣服本來的顏色，看到這樣的場景，我隻恨不得把趙玉抓回來，磋磨她到死。
回家之後，喪葬大小事務一律甩給陳楠，裏外照應又有晚晴，普通人除了覺得她體寒之外，絕對不會察覺到其他，我隻關在石料屋子裏，拿著鋼釺和鑿子，一筆一筆的刻死人碑。
因為我爸刻碑匠的身份，這次刻的碑要比王源的碑字體大上一號，用的料子也是最好的黑金砂。
黑金砂主體黑色，內含金色光點，正宗的印度黑金砂，色黑如墨，光亮如鏡，墨黑中閃爍著璀璨的黃金星點，是非常名貴的石材。
這些年成色好的黑金砂越來越少，我爸有先見之明存了十幾塊，算是我們家壓箱底的寶貝。
不過現在已經被我刻壞了三塊，要是我爸還在，肯定會罵我敗家子。
我學了這麽多年刻碑，手法當然沒問題，刻廢材料的原因，是每每刻到一半的時候，我就會情不自禁的想起，當時抬我爸屍身回來，給他處理儀容的時候，問陳楠的話。
“我爸死後都能封禁趙玉的傀儡術，為什麽活著的時候反而受製於她？難道他由著趙玉報複，一心求死?”
當時陳楠隻歎了口氣，讓我有時候不要太聰明，人活在世，難得糊塗。
去他娘的難得糊塗！我心中有氣，手一抖，又一塊兒黑金砂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