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酒店陰風
我堅定的牽著晚晴,“對!”
我爸搖了搖頭,似乎非常看不起我,“竟然為了一個女人,甘願變成活死人,我謝靖怎麽會有你這種兒子。”
“說得好像我很想有你這種父親一樣。”
我爸一口氣堵住,氣得臉紅脖子粗,卻愣是拿我沒什麽辦法,“既然你一心想和一隻鬼在一起,那以後謝家便沒你這號人了,以後別出去說是我謝靖的兒子,丟人!”
他冷漠的說完這話之後,這才在床頭翻了翻,拿出一本舊書遞給我,說不想讓我死,免得謝家斷了血脈。
“這是我一生鑽研的刻碑手藝,你全部學會之後,自然有法子製止自己的陽氣流失,勉強能和晚晴長久,還有我給你刻的那個石板,不是防鬼差勾魂的,是防你被鬼差發現,你這樣的人,陰間是絕對容不下的。”
我爸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讓我注意不要打破了石板,那是我的護身符,隻要石板不破,陰差就看不到我,但我給王源刻了死人碑,犯了忌諱,陰差找到我是遲早的事,在陰差看到之前,我一定得學會書中記錄的刻碑之法。
說了這些之後,我爸便直接將我趕出了門,冷酷的說著,沒有我這種優柔寡斷的兒子,當然,我也不想有這種無情無義的父親。
我拉著晚晴往鎮上走,鎮上有出省的火車,以後我一輩子都不會回這個地方!
誰知剛走到村口,就聽到陳楠在後麵氣喘籲籲的喊,他跑到近前把銀行卡塞到我手裏,“哎喲我的娘,你們父子簡直一個比一個麻煩!”
我一看,居然是我爸那張存款卡,我出門的時候放在桌上,沒想到他居然還讓陳楠給我送過來,我隨手一甩就給扔了,“這種人的錢,我一輩子不想碰!”
陳楠氣還沒喘勻,趕忙又跑過去撿起銀行卡,累得他白胡子直抖,雙眼卻晶亮,“你小子跟你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脾氣倔得跟牛一樣,你爸說你要是扔了,這錢就歸我,趕緊的,把密碼告訴我!”
我直接說了一串數字,陳楠笑嘻嘻的拿著卡就走,一邊走一邊嘟囔,“這年頭錢都不值錢了,謝靖那個蠢蛋,都說了不要留著他老婆的遺產,他還堅持,簡直愚不可及,現在兒子也不要,歸我了!”
我本來沒打算要這錢,卻耳尖的聽到老婆的遺產五個字,我媽的遺產?我趕緊一抓搶回銀行卡,“你說什麽我媽的遺產?”
“唉!你不是不要嗎!”
“你沒說這錢是誰的!”
陳楠拍了自己嘴巴兩下,罵自己嘴賤!
“這錢是你媽的,能嫁給你爸的女人,不是有錢就是有勢,這點兒小錢還能沒有?你媽死後這錢一直存在銀行,我爸瞧不上這點兒小錢,一直沒動,利滾利的,現在歸你了。”
既然是我媽的錢,怎麽能平白給了陳楠,更不能留在我爸手上,我把銀行卡揣在兜裏就走,原本我還有些擔心以後的生活,現在不用愁了,還能給晚晴買幾柱好香。
陳楠見我把卡收了非常不滿,愣說我從他手上掏走了一大筆錢,要跟著我去城裏吃頓好的。
雖然他人一直沒個正形,但平常對我還挺不錯,我這一去,以後隻怕沒機會見麵了,請他一頓就當散夥飯了。
到了鎮上之後,我特地找了家酒店,點了他們家的招牌菜,又悄悄給晚晴點了香,鬼也是會餓的,沒有線香供奉,他們便會越來越餓,最後很有可能變成餓死鬼。
晚晴在那邊享受她的大餐,陳楠一直拉著我推杯換盞,這頓飯一直吃到了晚上,別說火車了,出租車都不開了,隻能在酒店住下,明天趕早買票。
因為還沒學會刻碑匠的手藝,現在和晚晴也不能做得過火,我隻能抱著她過幹癮,晚晴非常配合,一番動作下來,不比那三天差。
“晚晴,你有沒有什麽想去的地方?”我撫著晚晴柔順的長發,輕輕的問著,因為做的刻碑的活,一直沒姑娘願意和我處對象,我從沒想過會娶上這麽漂亮個媳婦,現在人就在身邊,我自然分外珍惜。
晚晴緩緩搖搖頭,纖纖細指無意識的在我胸膛上畫圈,“百年來我一直飄蕩,該見的世麵都見過,並沒有特別想去的地方,相公去哪兒我便去哪兒。”
我被晚晴畫的心癢,一把抓住她的手往下牽,又是一番耳鬢廝磨,這才才擁著晚晴睡去。
半夜的時候,我做了個夢,夢裏我爸靜靜的看著我,不複以往的嚴肅,他仿佛放下了什麽重擔,整個人和煦又慈愛,他微笑摸著我的頭,“臭小子,和晚晴好好的過。”
說了這話之後,我爸身形便漸漸的開始透明,不知怎的,在夢裏,我完全忘了我爸做的那些惡事,一心隻想著,我爸要離開了!瘋了一樣的想要抓住他,可無論我怎麽努力,手卻徒勞的穿過他的身體,那種無力感箍得我心痛。
“爸!”我驚叫一聲,直接被嚇醒了,晚晴趕忙開了燈,關切的看著我,“相公,你怎麽了?”
我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心中還有那種恐慌與無力,仿佛有一隻手,死死的攥著我的肺葉,一點點捏緊,想讓我窒息而死。
“我夢到我爸了,我爸……好像,有危險。”
晚晴給我倒了杯水,“當時公公說的那些話,不單是相公,就連我心中也是十分憤恨的,但現在靜下心來想想,似乎錯漏有許多。”
隨後晚晴便沉下心來給我分析,當時我爸講訴我媽的事的時候,情緒明顯不對,我回憶了一下我爸當時的表情,他似乎費了極大的力氣,在忍耐什麽。
晚晴又拿出我爸的刻碑筆記,這本筆記非常破舊,一看就是用了許多年、翻閱過許多遍的東西,明顯是我爸的心愛之物,可他卻給了我,一個他根本瞧不上的兒子,這可能嗎?
我捏著筆記,心中翻江倒海的情緒湧動,我爸到底在做什麽!等晚晴再拿出那張銀行卡的時候,我再反應遲鈍也知道我爸騙了我!我爸有危險!
我胡亂穿著衣服就往外衝,剛衝出門,腳下一踢,好像是張道符,道符一倒,旁邊陳楠的房間就有動靜,但現在誰還顧得上這個,我狂奔著衝出了酒店,一邊打電話給鎮上的兄弟,讓他們借給我車。
本來在酒店裏通話還好好的,誰知就在我踏出酒店那一刻,電話突然全是電流聲,外麵又呼呼風聲灌耳,冷得像臘月寒冬一樣,我趕忙掛了打算再打一遍。
我剛拿下電話,突然對麵一陣陰風,直直的迎麵朝我襲來,我身前白影一閃,晚晴擋了過來,她以為她有百年鬼力,肯定幫得上我,可下一刻,那陣陰風轟了一下,直接把我倆都給撞飛了。
我被撞在酒店玻璃門上,玻璃嘩啦一聲全碎了,碎渣刮得我背上火辣辣的疼,這麽大動靜,酒店裏居然沒半個人影,安靜的像墓地一樣。
我才站穩,第二道陰風又襲來,晚晴下意識的要護住我,我趕忙抓住她,這東西不是她能扛得住的,隻能跑!
我拉著晚晴剛跑進酒店,外麵就有一個公鴨嗓音喊我,“謝廣。”
我轉頭一看,陰風平靜下來了,廣場空無一人,哪裏有人喊我,我找了老半天,才看到地上一小坨黑影,是個木偶。
它擺弄了幾下肢體,又喊了一聲,“謝廣,你爸那麽護著你,你卻連他最後一麵都不見,你們父子倆真是一樣的無情無義。”
“你什麽意思!”一聽這話,我哪裏還跑,轉身就要問他,可還沒走出門,就被突然出來的一隻雞爪樣的手抓住了。
“別過去!他騙你的!”是陳楠!
他手執道符防備的看著外麵的木偶,“謝廣,你爸已經和你斷絕父子關係,你沒有回去的必要。”
陳楠不說這話還好,這麽一提,我突然想到,當時我讓陳楠給我媽立牌位的時候,他百般推脫,他多半知道內情!“陳道長!你是不是也知道我媽的事兒?”
陳楠沒有回答,但我明顯看到他背影僵硬,果然,他也知道,以陳楠嫉惡如仇的性子,居然和我爸做了那麽多年朋友,我爸絕不是那種惡毒到殺妻的人!
我拉著晚晴往外麵走了兩步,“我們父子的關係,沒有你挑撥的份兒!”說著我就扯過陳楠的符紙朝木偶扔去。
木偶再強,沒了背後術法的支持,也隻是塊木頭,我打得他措手不及,符紙一沾上木偶,轟的一聲便燃了起來,那木偶站在火中一動不動,隻噶次噶次、斷斷續續的說:“謝廣,我,等著你,回來,送,死!”
我咬牙盯著那團燒成黑炭的木偶,送死,那就看看到底是誰死!
酒店外遠光燈一閃,我兄弟開著車一個拐彎兒,穩穩的停在了酒店前麵,“謝廣!你他娘的大晚上叫我過來幹啥!”
周洋,我穿開襠褲就在一起玩的兄弟。
我一把將他從駕駛座拉出來,自己上車打火,等陳楠上車之後,一腳油門就朝外衝去,嚇得周洋往後跳了一步,罵罵咧咧的我也沒聽清楚,我現在隻想回家看看我爸怎麽樣了。
現在回想當時那些事兒,我暗罵自己是豬,我爸那麽板正的人,怎麽會對不起自己的發妻,他冒著斷絕父子關係都要瞞著的事兒,到底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