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詭異道觀
我爸在房間裏忙活,小姨去做飯了,我一個人呆坐在板凳上,翻手看了眼掌心,黑氣枝丫縱橫,已經爬滿了我所有的掌紋,我心裏像是壓著一塊巨石,到天黑最多還有五個小時,到時候,陰差可就要來了。
就在我心煩氣悶的時候,一直在房間裏忙活的我爸,突然出現在了門口,快速塞給我一個包袱,“臭小子,去,找陳楠去,把包袱裏的信給他。”
我被推了幾個踉蹌,腦子這才反應過來,對!陳楠!
雖然刻碑這一行已經快沒落了,可我爸偶爾還是會給那些東西刻碑,偶然間結識了一個道長,就叫陳楠。
他一個人住在鎮上的道觀裏,平常靠給鄉親看風水、測吉凶為生。
關乎性命的事兒,我哪能不在意,鉚著百米衝刺的勁兒往鎮上跑,路上還碰到個開車進城的人搭了個順風車,下午三點多的時候,終於趕到了道觀。
“陳道長!開門!開門!”我砸了幾下門,裏麵根本沒動靜,這老道,估計又在睡午覺,陳楠生活悠閑,早睡晚起,沒人找的時候,一個午覺就要睡到下午五點,要是等他睡醒給我開門,黃花菜都涼了。
我搓了幾下手,找了個低矮一點兒的圍牆,利落的一個翻身就跳了進去,直接衝到了陳楠的房間,把人拖起來,“陳道長!醒醒!救命!”
我沒搡幾下,陳楠就醒了,還混沌著,一見我,當頭拍了我一下,“何方妖孽!連本道的道觀都敢擅闖,看本道不把你打得魂飛魄散!”
也不知陳楠這一拍用了什麽法子,隻拍得我頭昏腦漲,搖搖欲墜,我趕忙又喊了一聲,“陳道長!是我,謝廣!”
陳楠被我這麽一吼,這才清醒,趕忙揉了一把我的頭,幹笑了兩聲,“是廣小子啊,你怎麽跑來了?”
我哪裏有時間和他墨跡,趕忙把信給他,火急火燎的就要拉他走,“快點兒,再不走來不及了!”
誰知陳楠一目十行的看完信件之後,雙腳像是生了根一樣,死死的定在地上,還把我拉了回去,“小子你別跑,你爸讓你別回去。”
啥?我幾乎懷疑聽錯了,今天晚上陰差就要來了,我爸難道想一個人擋?
我甚至懷疑不靠譜的陳楠看錯了,想把信搶過來自己看,誰知道他手一擺躲開了我的搶奪,“道觀供奉神靈,再多的陰差妖魔都不敢進,你爸是讓你來避難的。”
“有人算計我們家,我躲了,他們肯定會找我爸的。”
陳楠恨鐵不成鋼的拍了我後腦勺一把,“都給你說過多少次了,你爸的本事很大,你小子是不是刻石頭刻傻了,他那樣的人,能讓別人算計去?就是算計,還不是找個女鬼,應到你身上?”
這話雖然不中聽,但也是這個理,我爸深藏不露,連我這個親兒子都不知道他的底細,會怕誰?
這麽一想,我便安安心心的住下,天才擦黑,就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雨夜是最好睡覺的,看著豆大的燭光,我雙眼皮子直打架,可心裏有幾分擔心我爸,又不敢睡著。
“廣小子,趕緊熄了燭火睡覺,別一會兒把道觀給我點了。”
摳門兒的老道!我心裏憤憤罵了一句,人在屋簷下,沒法不低頭,隻能吹燈睡覺,心裏越是想著事兒,堅定的不能睡覺,偏偏睡得最快。
一睡著我就做夢了,夢中我到了喜堂,晚晴一身大紅的嫁衣,眉眼如畫,膚白勝雪,畫著嬌豔的新娘妝,靜靜的看著我。
“晚晴?”
她輕輕的嗯了一聲,似乎有些嬌羞,但還是慢慢的靠近我,拉住我的手,在我耳邊吐氣如蘭“我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耳邊一陣冰涼,冷得我一下子回神,趕忙推開她,“誰指使你接近我的!”
晚晴咬著唇有些委屈,“你不喜歡我嗎?”
“就是你這惡鬼,害死了王源,還害得我有家不能回!”
晚晴一聽我這麽說,立馬著急的撲上來,“我們是夫妻啊,我們在一起,不就是一個家嗎?”
我簡直被她氣了個半死,徹底火了,直接掐了她的脖子,“說!誰指使你的!”
晚晴似乎沒想到我會這麽對她,淚懸欲泣,我狠下心來掐緊了,發誓要逼出她的話來,誰知下一刻,手中滑膩的脖頸突然消失,晚晴整個人像是一陣煙一樣,飄開了去,又在我身前凝實。
我居然忘了,她是鬼!怎麽可能製得住她。
“你既然一定想知道,那就回家去看看吧。”晚晴眼中劃過一抹傷心與無奈,瞬間沒了身影,我隻覺得腳下一空,整個人直直的往下墜,嚇得我一下子就醒了。
我揉著腦袋,想著剛剛晚晴的話,她沒有半分傷害我的意思,還讓我回家,為什麽?我正想著,抬頭看了眼外麵的天色,突然一個霹靂,哢的一聲,銀色閃電劃破了大半邊天,大雨傾盆。
就在剛剛閃電的那一刻,我清楚的看到,窗外站了個人!死白死白的臉色,雙眼烏黑,沒有半似眼白,一襲黑色長袍從頭罩到腳,雨線直接穿過了它的身體,陰差!
我嚇得一動不敢動,光擔心我爸,差點兒忘了這茬,陰差可是要命的!
陰差烏漆雙眼直勾勾的看著我,可半晌過去,他卻沒有任何動靜,就算我在道觀裏麵,他進不來,也不會毫無動作啊,這是怎麽回事?
我盯了它半晌,腦中突然有了個想法,他,不會看不見我吧?
一想到這個,我大著膽子下了床,果然,它毫無反應,我心中一喜,趕忙跑過去關了窗,再被它這樣盯下去,非得盯出個毛病不可。
關了窗之後,我手腳酸軟的靠著床腳,抬手不小心打翻了包袱,裏麵東西一股腦的全掉出來了,我趕忙去撿,卻看到一塊石板。
這塊石板上居然雕著“謝廣”兩個字,這兩個字被豎著從中斷開,左邊上黑漆,右邊上紅漆,右下角雕著我的生辰八字,同樣的半黑半紅。
活人用死人碑會亡,死人用活人碑下不了陰間,這樣一半紅一半黑,到底是個活人碑還是死人碑,或者,活死人碑?還用在我身上?
一想到這東西還是我爸塞給我的,我隻覺得脊背發寒,我爸藏著掖著的,到底在做什麽?
我滿腹疑惑的撿起石板,卻看到石板下麵壓著的銀行卡,特眼熟,我費勁想了半天,終於想到,我爸的存款卡!他所有存款都在裏麵!
我之所以會知道這個,是因為小時候第一次進城,被花花綠綠的糖果迷了眼,我爸又不給我買,我便偷偷拿了他的銀行卡,就是這張!當時那個年代,萬元戶特稀罕,我爸卡裏就有五位數的存款。
我人雖然小,但該明白的事兒都明白了,那麽多的數字把我嚇懵了,結果糖沒買,白挨了一頓揍。
什麽情況下,父親才會把自己所有的存款給兒子?一想到那個可能,我嚇得心都涼了,趕忙胡亂收好東西,直接衝進雨裏往家跑。
誰知我還剛走到道觀門口,原本虛掩著的道觀門吱啞一聲,直接關了!
我轉頭一看,陳楠撐著黑布傘在冷冷的看著我,“你去哪兒?”
“我要回家!我爸有危險!”
“三天之內,你不能離開道觀半步!”
我被陳楠命令的樣子氣得咬牙,你他娘的是誰,讓我不走就不走,老子鬼老婆都娶了,還怕你個糟老頭子?
我懶得理他,背著包袱就要翻牆,誰知以往一翻就過的圍牆像是突然高了一樣,我試了幾次,愣是沒翻過去,我愣愣的看著圍牆,感覺自己就像被石板困住的癩子一樣,怎麽都逃不出。
陳楠!一定是他搞的鬼!我轉頭怒瞪著人,雨水打得我眼睛都睜不開,“死老道!放我出去!”
“三日後,你去哪兒我都不管。”一想沒個正形的陳楠這次意外的正經,定定的站在雨裏,真像個仙風道骨的高人。
“我現在就要出去!”我又急又氣,攥著拳頭就往陳老道臉上招呼,把你揍個半死,看你放不放我出去!
陳楠隨便一揮手,似乎是扔了道符,我都沒看清楚怎麽回事兒,隻覺得眼前一黑,就沒了意識。
等我再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還在道觀的床上,外麵天光大亮,偶爾水珠滴在樹葉上,天晴了。
我急火火的衝進陳楠房間,“你為什麽不讓我回去?”
陳楠正在畫符,紅豔的朱砂在黃表紙上勾勒出奇怪的紋路,我隻看了一眼,便覺得頭暈眼花。
“你爸的意思,這三天你絕對不能回去。”陳楠拎起一張符紙,“我不介意再給你貼一張。”
昨晚陳楠就是這麽把我弄暈的,今天我絕對不能栽在這上麵!
我看了幾眼他手上的符紙,心中有些奇怪,按道理,符紙這一類東西,對付妖啊鬼啊什麽的,肯定好用,可我是個活生生的人啊,陳楠難道研究了什麽邪術,專門用來製人的?
“陳道長,你們道家的術法,能用在人身上的不多吧,怎麽貼我就一貼一個準兒?”
我話剛問出口,明顯看到陳娜畫符的筆抖了一下,斜逸一筆,快畫好的符廢了,果然不對頭!